第二十章 素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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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啷”一声脆响，不知什么东西自她的衣襟里掉出来，滚出好远。北川冷冷地瞥过一眼，眼中的寒冰竟融化成泪水从眼眶里冲了出来。那是一枚铜板，阿猛给她的铜板。这铜板上残留着人间最后的温度，它所折射的光拯救了一个堕入地狱的灵魂。为这一枚铜板的良善，北川什么也不恨了。
北川拾起那铜板，双手捂在胸前号啕大哭，泪水与鼻涕在她脸上混成一片。苍天呐，我没有办法啊，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啊，我只能拿自己去换，然而我也决计不背叛自己，我唯有一死而已……
浓香姐老早就注意到了北川，依她多年贩卖人口的经验，她很清楚这个小姑娘是走投无路了。她根本就不用过去浪费口舌，她只要站在门口等着就行。果然不出她所料，北川用脏兮兮的衣袖抹了把眼泪，过来求浓香姐收留她。
浓香姐经验丰富，她得先把北川的卖身价压下来：“看你这骨瘦如柴的样子，哪个男人能喜欢啊。”她环抱着双臂，轻飘飘地翻了北川一眼，冷哼一声，道：“会唱歌不会？”
北川道：“不会。”
“会跳舞不会？”
“不会。”
“弹琴？”
“不会。”
“那你会干什么？！”
北川淡淡地说道：“会笑。”
“哟？”浓香姐吃了一惊，随即笑道：“上道儿！你要多少钱啊？”
“二两银子。”
浓香姐又吃了一惊。随即笑逐颜开地拉住北川的手往素楼里走，亲切地像北川的亲妈一样：“快跟我进来吧。”依浓香姐这从业几十年的经验，北川可是个难得一见的好苗子，只是涉世不深，才二两银子就把自己卖了。
北川推开浓香姐的手，道：“我得先拿到银子才行。”浓香姐掩嘴笑道：“怎么，还怕我坑了你不成？你去打听打听，我浓香姐的信誉怎么样？”青天白日下，一个逼良为娼的人贩子竟“啪啪啪”地拍着胸脯对人保证她的信誉。
北川不吃浓香姐这一套：“我娘等钱救命，我一定得先拿到钱才行。”浓香姐变了脸，她不快道：“小丫头想来骗我浓香姐的钱不成？我若给了你钱，你拿着钱不回来了怎么办？”
北川道：“我一定回来的。”
浓香姐想了想，道：“这样吧，你说个地方，我差人替你送过去怎么样？”北川想了想，浓香姐是决计不放心让她拿着钱走掉的，那也只好这样了。北川点头道：“那好吧，你找人帮我把这二两银子送去给贵安堂一个姓耿的大娘手里。”
“行！”浓香姐一甩手绢，爽快地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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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神情急切的男子从一匹枣红马上跳下来冲进贵安堂就大声喊道：“姐！”这男子正是北沐。那天铁牢头回去仔细想想，终于想起北川是去探一个叫耿军的哑巴的监，因为是替钦差办事，因此他又不遗余力地查到了耿军的家，这才去报告了北沐。北沐得到信息之后，当即骑马去了窝窝山找到了耿军的家，耿军家早已人走茶凉，正当他心情沉落的时候碰见了耿婆子，耿婆子告诉他北川带着耿大娘去找九十九两银看病去了。北沐便又一路策马来到了贵安堂。如果你够细心，你能看到那匹枣红马屁股上交织错杂的鞭痕，有些鞭痕甚至都渗出血来。
九十九两银正坐在柜台后翻看医书，被北沐这一声吼吓了一跳，他不快地看着北沐，道：“抓药的吗？”
北沐道：“找人。”
九十九两银低头继续翻看医书：“我这儿不是衙门。”
北沐走到柜台前，道：“大夫，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名叫‘北川’的姑娘。”九十九两银道：“没有。”
“怎么会没有呢！”北沐砰一拳砸在九十九两银的柜台上，怒道：“你再给我仔细想想！”
九十九两银道：“没有。”
北沐简直要急得疯了：“那你有没有替一个姓耿的大娘诊治过红热？”
九十九两银道：“倒是有一个得红热的，不知道姓什么，在屋里躺着。”
北沐丢下九十九两银大步朝屋里走去。
耿大娘在床沿上坐着，她满脸愁苦，正两眼无神地发呆。北沐来到耿大娘面前蹲下来，问道：“您可是耿大娘吗？”
耿大娘的目光缓缓地转移到北沐身上，含糊不清地问道：“你是……”
终于看到了一丝希望，北沐迫不及待道：“我叫北沐，敢问您可曾见过我姐姐北川？”
“小川？”耿大娘难以置信道：“小川是你姐姐？”眼前这个男人最起码也有二十出头了，北川才十五六岁，怎么可能是他姐姐。因此耿大娘道：“倒是有一个叫北川的姑娘，不过她才十五六岁，不可能是你姐姐。”
北沐的心脏几乎要撞出胸膛来了，他腾地站起来，激动不已地连声道：“是我姐！是我姐北川！大娘，她在哪儿？”
耿大娘摇头道：“她叫我在这儿等着，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儿了。”
北沐刚膨胀起来的心顿时又灰败下去，他整张脸垮下来，急得在屋中来回打转。耿大娘道：“小川是个好姑娘，她是三个多月前来到我们村的。这些日子，我家生了变故，这闺女一直不离不弃的，唉，我真是积了福德了……”
九十九两银再次把头从医书里抬起来，埋怨道：“又是来找姓耿的老太婆的？”柜台前那个花枝招展的女人露出招牌式的笑容，用甜得发腻的嗓音道：“是呀，大夫，请问耿大娘在哪里。”
九十九两银用下巴指了指里屋，便不再搭理那女人了。女人迈着猫步，扭着细腰一步一颠地走进里屋，看见屋里只有一个能称得上是大娘的人，便从怀里摸出二两银子扔到耿大娘的床上，道：“你就是耿大娘吧？一个叫北川的女人托我拿来给你的。收好喽。”她回转过身，向北沐抛了个媚眼，道：“有空来我们素楼坐啊。”
北沐心下一凛，一把拧住女人的手腕，道：“素楼是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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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啷”一声脆响，不知什么东西自她的衣襟里掉出来，滚出好远。北川冷冷地瞥过一眼，眼中的寒冰竟融化成泪水从眼眶里冲了出来。那是一枚铜板，阿猛给她的铜板。这铜板上残留着人间最后的温度，它所折射的光拯救了一个堕入地狱的灵魂。为这一枚铜板的良善，北川什么也不恨了。
北川拾起那铜板，双手捂在胸前号啕大哭，泪水与鼻涕在她脸上混成一片。苍天呐，我没有办法啊，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啊，我只能拿自己去换，然而我也决计不背叛自己，我唯有一死而已……
浓香姐老早就注意到了北川，依她多年贩卖人口的经验，她很清楚这个小姑娘是走投无路了。她根本就不用过去浪费口舌，她只要站在门口等着就行。果然不出她所料，北川用脏兮兮的衣袖抹了把眼泪，过来求浓香姐收留她。
浓香姐经验丰富，她得先把北川的卖身价压下来：“看你这骨瘦如柴的样子，哪个男人能喜欢啊。”她环抱着双臂，轻飘飘地翻了北川一眼，冷哼一声，道：“会唱歌不会？”
北川道：“不会。”
“会跳舞不会？”
“不会。”
“弹琴？”
“不会。”
“那你会干什么？！”
北川淡淡地说道：“会笑。”
“哟？”浓香姐吃了一惊，随即笑道：“上道儿！你要多少钱啊？”
“二两银子。”
浓香姐又吃了一惊。随即笑逐颜开地拉住北川的手往素楼里走，亲切地像北川的亲妈一样：“快跟我进来吧。”依浓香姐这从业几十年的经验，北川可是个难得一见的好苗子，只是涉世不深，才二两银子就把自己卖了。
北川推开浓香姐的手，道：“我得先拿到银子才行。”浓香姐掩嘴笑道：“怎么，还怕我坑了你不成？你去打听打听，我浓香姐的信誉怎么样？”青天白日下，一个逼良为娼的人贩子竟“啪啪啪”地拍着胸脯对人保证她的信誉。
北川不吃浓香姐这一套：“我娘等钱救命，我一定得先拿到钱才行。”浓香姐变了脸，她不快道：“小丫头想来骗我浓香姐的钱不成？我若给了你钱，你拿着钱不回来了怎么办？”
北川道：“我一定回来的。”
浓香姐想了想，道：“这样吧，你说个地方，我差人替你送过去怎么样？”北川想了想，浓香姐是决计不放心让她拿着钱走掉的，那也只好这样了。北川点头道：“那好吧，你找人帮我把这二两银子送去给贵安堂一个姓耿的大娘手里。”
“行！”浓香姐一甩手绢，爽快地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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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神情急切的男子从一匹枣红马上跳下来冲进贵安堂就大声喊道：“姐！”这男子正是北沐。那天铁牢头回去仔细想想，终于想起北川是去探一个叫耿军的哑巴的监，因为是替钦差办事，因此他又不遗余力地查到了耿军的家，这才去报告了北沐。北沐得到信息之后，当即骑马去了窝窝山找到了耿军的家，耿军家早已人走茶凉，正当他心情沉落的时候碰见了耿婆子，耿婆子告诉他北川带着耿大娘去找九十九两银看病去了。北沐便又一路策马来到了贵安堂。如果你够细心，你能看到那匹枣红马屁股上交织错杂的鞭痕，有些鞭痕甚至都渗出血来。
九十九两银正坐在柜台后翻看医书，被北沐这一声吼吓了一跳，他不快地看着北沐，道：“抓药的吗？”
北沐道：“找人。”
九十九两银低头继续翻看医书：“我这儿不是衙门。”
北沐走到柜台前，道：“大夫，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名叫‘北川’的姑娘。”九十九两银道：“没有。”
“怎么会没有呢！”北沐砰一拳砸在九十九两银的柜台上，怒道：“你再给我仔细想想！”
九十九两银道：“没有。”
北沐简直要急得疯了：“那你有没有替一个姓耿的大娘诊治过红热？”
九十九两银道：“倒是有一个得红热的，不知道姓什么，在屋里躺着。”
北沐丢下九十九两银大步朝屋里走去。
耿大娘在床沿上坐着，她满脸愁苦，正两眼无神地发呆。北沐来到耿大娘面前蹲下来，问道：“您可是耿大娘吗？”
耿大娘的目光缓缓地转移到北沐身上，含糊不清地问道：“你是……”
终于看到了一丝希望，北沐迫不及待道：“我叫北沐，敢问您可曾见过我姐姐北川？”
“小川？”耿大娘难以置信道：“小川是你姐姐？”眼前这个男人最起码也有二十出头了，北川才十五六岁，怎么可能是他姐姐。因此耿大娘道：“倒是有一个叫北川的姑娘，不过她才十五六岁，不可能是你姐姐。”
北沐的心脏几乎要撞出胸膛来了，他腾地站起来，激动不已地连声道：“是我姐！是我姐北川！大娘，她在哪儿？”
耿大娘摇头道：“她叫我在这儿等着，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儿了。”
北沐刚膨胀起来的心顿时又灰败下去，他整张脸垮下来，急得在屋中来回打转。耿大娘道：“小川是个好姑娘，她是三个多月前来到我们村的。这些日子，我家生了变故，这闺女一直不离不弃的，唉，我真是积了福德了……”
九十九两银再次把头从医书里抬起来，埋怨道：“又是来找姓耿的老太婆的？”柜台前那个花枝招展的女人露出招牌式的笑容，用甜得发腻的嗓音道：“是呀，大夫，请问耿大娘在哪里。”
九十九两银用下巴指了指里屋，便不再搭理那女人了。女人迈着猫步，扭着细腰一步一颠地走进里屋，看见屋里只有一个能称得上是大娘的人，便从怀里摸出二两银子扔到耿大娘的床上，道：“你就是耿大娘吧？一个叫北川的女人托我拿来给你的。收好喽。”她回转过身，向北沐抛了个媚眼，道：“有空来我们素楼坐啊。”
北沐心下一凛，一把拧住女人的手腕，道：“素楼是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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