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哪个是耿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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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渐渐黑下来，北川一个人在荒山野岭里。
四方林木紧密，它们张牙舞爪的样子似乎要向她扑过来。她在经过自己心灵的拷问之后又一次面临着上苍的审判。
她感到自己在面对这样的环境的时候不由自主的颤抖，这是一种深刻的恐惧，来自灵魂深处。北川想跑，但感觉会被追捕，她想偷溜，又感觉有什么就贴在自己身后。
北川压抑着自己，克制着自己，她需要辨别方向好尽快逃离这个地方，她毫不怀疑自己会崩溃，会疯掉。她大声唱歌，好给自己壮胆，然而这不管用，她大声给自己讲笑话，然而却笑不出来。她警戒地盯着四方，就好像会有什么鬼怪从树叶间渗透出来。
月亮渐渐升得高了，映照着地面一层惨白的枯叶。
北川放弃了，她的肉体和灵魂同时挣扎不动了，她双腿一软跌坐下来。在这阴森可怖的地方，她怕自己会直接走到阴域里去，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耐心地等待天亮。
树叶间投下一道隐隐的金光，那金光缓缓向她移来，带着一阵微风。北川看着那金光，似乎能感受到什么。然而她立即把头埋在膝间，她意识到自己是伪善者，她不愿让他看到自己丑陋的样子。她只能看到一道金光，然而也正因为她只能看到一道金光，所以她看不到他眼中那一抹疼惜的柔光。
那道金光缩短了，他在她面前蹲了下来。北川从膝间抬起头，不知何时已是泪流满面。她看不到什么，然而她满腹的委屈与恐惧在这一瞬间释放了，她突然号啕大哭。那金光靠近她，环绕着她。他抱住了她，想安慰她。
北川哭着，“我在现代好好的，为什么要让我来这个地方？我谁也不认识，谁也不管我，我也不知道北沐怎么样了，他从医院里跑掉，也没有人管他……”
北川听到有人松了口气，那道金光突然消失了。有人狂奔着跑来，紧接着有一双有力的臂膀猛地环住她，她闻到满身熟悉的汗味。
是耿军。
耿军紧紧地把北川抱在怀里，几乎箍得她喘不过气来。北川咳了几声，耿军赶紧把手松开，北川看到耿军一张吓得惨白的脸以及一双急得通红的眼睛，竟忍不住笑了。
耿军替北川把凌乱的头发打理整齐，北川歪着脑袋看着耿军一丝不苟的样子，心中突然想道：不如就这样跟耿军过一辈子算了。
北川突然道：“耿大哥。”
“嗯？”耿军嗯了一声，意思是问北川怎么了。
北川有些腼腆地低下头，我给你当媳妇儿吧？北川隐约听到虚无里有一声叹息，她的心疼得一抽。北川咬了咬唇，笑道：“我一定要给你找个好媳妇儿，一定要让你跟嫂嫂过上好日子！”
耿军在北川身前蹲下来，拍了拍自己的背，让北川爬上去他好背她下山，北川却把耿军拉起来。她环视着四周，没有再看到那道金光。于是她只是轻轻地拍了拍身边的大树，心中默默道：如果这就是你所要我经历的生活，无论多苦我都咬牙往前走。北川抓住耿军的手指了指山下，让耿军带自己下山。
金色的影子定定地看着耿军拉着北川往山下走，不由得恨恨地攥住了自己的拳头，末儿，我空有一颗爱你的心，却连一个实实在在的拥抱都无法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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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耿军轻手轻脚地从床上爬起来，耿大娘还是醒了，人上了年纪，睡觉本来就轻。耿军喝了两大碗水填填肚子，耿大娘用布包了半个馒头递给耿军，这就是耿军的午饭。耿军把馒头塞进衣襟里，然后从墙角里拿出锄头，他张了张口想表达些什么，耿大娘叮嘱耿军道：“干活的时候悠着点，累了就坐树底下歇歇再干。”
耿军答应了，又咿咿呀呀地想说什么，他指指北川的房间，又对耿大娘比比划划。耿大娘拍着耿军撵他走，道：“知道了，娘这就给北川做饭去。”耿军这才扛起锄头走了。
耿军刚跨出房门，院子里忽然传来激烈的捶门声，似是黑白无常在身后催命一般。耿军一边呜呜啊啊地回应一边加快了脚步往门口走，还没走到门边，那底下有一半木板都腐烂了木门“哐通”一声开了，剧烈的震颤之后“呯”一声摔在了地上。
一列捕快正站在门外。站在最前边的捕头高声喝道：“哪个是耿军。”
耿军本把锄头架在胸前作抵挡的样子，这时也有些怵了，他扔下锄头，呆立在那里，不知会发生什么。自他出生以来，还没有在耿家庄见过捕快拿人的情形。那捕头指着耿军道：“你就是耿军吧？”耿军嘴唇发白，退了一步。耿大娘从后面跑上来急急地问道：“官爷，这、这是怎么了？”
捕头冷笑道；“你儿子杀了人，犯了法了！”
耿大娘与耿军惊呆了，觉得头顶的天都裂开了。耿大娘脸上的皱纹都在颤抖。
那捕头一手扶着腰刀，一手把镣铐交给身后的一个捕快，道：“去把他锁了带走。”立时三四个捕快一哄而上，七手八脚地去锁耿军。耿军完全懵了，几乎没有任何反应。耿大娘护在耿军身前，扒拉着那些捕快，哭喊道：“官爷，你们抓错人了，我儿子一向老实本分，他是不会杀人的。你们一定是抓错人了……”
北川被吵醒，听见外面又哭又叫，趴在窗口往外看生了什么，一个捕快正抓住了耿大娘甩在一边，恶狠狠道：“去你的！老孀妇！”
北川撩开门帘冲了出去。她把摔在地上的耿大娘扶起来，对着那群捕快咆哮道：“你们怎么能这样对待一个老人家！”
并没有人理会她。
那些捕快利落地把耿军锁起来，耿大娘又扑上去撕扯道：“你们抓错人了，你们抓错人了……我儿子不会杀人的……”
一个捕快随手把耿大娘扯开，另一个捕快把她推得更远。北川扑上去猛地推了其中一个捕快一把，吼道：“你们怎么可以不分青红皂白就跑到别人家抓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法？”被北川推了一把的捕快反推了北川一把，北川一屁股坐在地上，那捕快对着北川的头顶冷笑道：“老子就是王法！”
捕头道：“带走！”;
天渐渐黑下来，北川一个人在荒山野岭里。
四方林木紧密，它们张牙舞爪的样子似乎要向她扑过来。她在经过自己心灵的拷问之后又一次面临着上苍的审判。
她感到自己在面对这样的环境的时候不由自主的颤抖，这是一种深刻的恐惧，来自灵魂深处。北川想跑，但感觉会被追捕，她想偷溜，又感觉有什么就贴在自己身后。
北川压抑着自己，克制着自己，她需要辨别方向好尽快逃离这个地方，她毫不怀疑自己会崩溃，会疯掉。她大声唱歌，好给自己壮胆，然而这不管用，她大声给自己讲笑话，然而却笑不出来。她警戒地盯着四方，就好像会有什么鬼怪从树叶间渗透出来。
月亮渐渐升得高了，映照着地面一层惨白的枯叶。
北川放弃了，她的肉体和灵魂同时挣扎不动了，她双腿一软跌坐下来。在这阴森可怖的地方，她怕自己会直接走到阴域里去，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耐心地等待天亮。
树叶间投下一道隐隐的金光，那金光缓缓向她移来，带着一阵微风。北川看着那金光，似乎能感受到什么。然而她立即把头埋在膝间，她意识到自己是伪善者，她不愿让他看到自己丑陋的样子。她只能看到一道金光，然而也正因为她只能看到一道金光，所以她看不到他眼中那一抹疼惜的柔光。
那道金光缩短了，他在她面前蹲了下来。北川从膝间抬起头，不知何时已是泪流满面。她看不到什么，然而她满腹的委屈与恐惧在这一瞬间释放了，她突然号啕大哭。那金光靠近她，环绕着她。他抱住了她，想安慰她。
北川哭着，“我在现代好好的，为什么要让我来这个地方？我谁也不认识，谁也不管我，我也不知道北沐怎么样了，他从医院里跑掉，也没有人管他……”
北川听到有人松了口气，那道金光突然消失了。有人狂奔着跑来，紧接着有一双有力的臂膀猛地环住她，她闻到满身熟悉的汗味。
是耿军。
耿军紧紧地把北川抱在怀里，几乎箍得她喘不过气来。北川咳了几声，耿军赶紧把手松开，北川看到耿军一张吓得惨白的脸以及一双急得通红的眼睛，竟忍不住笑了。
耿军替北川把凌乱的头发打理整齐，北川歪着脑袋看着耿军一丝不苟的样子，心中突然想道：不如就这样跟耿军过一辈子算了。
北川突然道：“耿大哥。”
“嗯？”耿军嗯了一声，意思是问北川怎么了。
北川有些腼腆地低下头，我给你当媳妇儿吧？北川隐约听到虚无里有一声叹息，她的心疼得一抽。北川咬了咬唇，笑道：“我一定要给你找个好媳妇儿，一定要让你跟嫂嫂过上好日子！”
耿军在北川身前蹲下来，拍了拍自己的背，让北川爬上去他好背她下山，北川却把耿军拉起来。她环视着四周，没有再看到那道金光。于是她只是轻轻地拍了拍身边的大树，心中默默道：如果这就是你所要我经历的生活，无论多苦我都咬牙往前走。北川抓住耿军的手指了指山下，让耿军带自己下山。
金色的影子定定地看着耿军拉着北川往山下走，不由得恨恨地攥住了自己的拳头，末儿，我空有一颗爱你的心，却连一个实实在在的拥抱都无法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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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耿军轻手轻脚地从床上爬起来，耿大娘还是醒了，人上了年纪，睡觉本来就轻。耿军喝了两大碗水填填肚子，耿大娘用布包了半个馒头递给耿军，这就是耿军的午饭。耿军把馒头塞进衣襟里，然后从墙角里拿出锄头，他张了张口想表达些什么，耿大娘叮嘱耿军道：“干活的时候悠着点，累了就坐树底下歇歇再干。”
耿军答应了，又咿咿呀呀地想说什么，他指指北川的房间，又对耿大娘比比划划。耿大娘拍着耿军撵他走，道：“知道了，娘这就给北川做饭去。”耿军这才扛起锄头走了。
耿军刚跨出房门，院子里忽然传来激烈的捶门声，似是黑白无常在身后催命一般。耿军一边呜呜啊啊地回应一边加快了脚步往门口走，还没走到门边，那底下有一半木板都腐烂了木门“哐通”一声开了，剧烈的震颤之后“呯”一声摔在了地上。
一列捕快正站在门外。站在最前边的捕头高声喝道：“哪个是耿军。”
耿军本把锄头架在胸前作抵挡的样子，这时也有些怵了，他扔下锄头，呆立在那里，不知会发生什么。自他出生以来，还没有在耿家庄见过捕快拿人的情形。那捕头指着耿军道：“你就是耿军吧？”耿军嘴唇发白，退了一步。耿大娘从后面跑上来急急地问道：“官爷，这、这是怎么了？”
捕头冷笑道；“你儿子杀了人，犯了法了！”
耿大娘与耿军惊呆了，觉得头顶的天都裂开了。耿大娘脸上的皱纹都在颤抖。
那捕头一手扶着腰刀，一手把镣铐交给身后的一个捕快，道：“去把他锁了带走。”立时三四个捕快一哄而上，七手八脚地去锁耿军。耿军完全懵了，几乎没有任何反应。耿大娘护在耿军身前，扒拉着那些捕快，哭喊道：“官爷，你们抓错人了，我儿子一向老实本分，他是不会杀人的。你们一定是抓错人了……”
北川被吵醒，听见外面又哭又叫，趴在窗口往外看生了什么，一个捕快正抓住了耿大娘甩在一边，恶狠狠道：“去你的！老孀妇！”
北川撩开门帘冲了出去。她把摔在地上的耿大娘扶起来，对着那群捕快咆哮道：“你们怎么能这样对待一个老人家！”
并没有人理会她。
那些捕快利落地把耿军锁起来，耿大娘又扑上去撕扯道：“你们抓错人了，你们抓错人了……我儿子不会杀人的……”
一个捕快随手把耿大娘扯开，另一个捕快把她推得更远。北川扑上去猛地推了其中一个捕快一把，吼道：“你们怎么可以不分青红皂白就跑到别人家抓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法？”被北川推了一把的捕快反推了北川一把，北川一屁股坐在地上，那捕快对着北川的头顶冷笑道：“老子就是王法！”
捕头道：“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