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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回 一日回头不生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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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牧昀得信,说朝中有中书令,中书郎中,还有太学司业,以及门下郎中喜爱周山墨。

    秦愚知道后,又差人送去燕王府帖子,邀他在顾大娘茶肆叙事。

    “五郎是想把秦七郎往何处引?”

    “如今墨查了,墨砚还没查。”秦愚饶有兴趣的挑挑眉。

    “今日长公主送来请帖,后日晌午会在东市清月楼办一场相谊,据说是陛下的意思,皇子都到了适配年龄,想让长公主做这个媒人。”

    “荒谬。”秦愚听了青君的话,有些觉得不耐烦:“我岁数大吗?”

    “五郎也已经弱冠,配以良人也是正常。”青君笑着接着说:“不管如何,这场相谊,至少五郎能见得到那位长公主。”

    “阳华长公主,秦跃?”

    第二日在顾大娘茶肆等来秦昇时,七子夺金的故事已经要接近尾声,大郎意外身亡,二郎因杀人而被流放,老三没找到金子被逼成了疯子,老四跳河,老五离家远行,老六皈依佛门,只有老七,得到了老母唯一一支金钗。

    秦昇到达后,秦愚就把牧昀调查的周山墨喜爱者的人都告诉了秦昇,并告诉他,自己打算查墨砚。

    “墨在墨砚内磨,墨砚上自然留有余味,味道用清水是洗不掉的。”秦愚也告诉了秦昇自己的想法:“考场的用物存派森严谨慎,就是存放也要按一定的考场顺序来,以免万一出事无法寻找证物。”

    “这应该去礼部查。”

    秦愚看秦昇毫无波澜的神色,继续道:“礼部还是七郎进出方便,我没有功没有绩,出入政事堂太多,难免落人话柄。”

    “五哥还怕话柄?”

    “来日方长,在上京待下去,若落个耍官威的话柄,对兄长我这样初来乍到的,的确是麻烦事。”

    秦愚抿了一口茶,细细观察秦昇反应,见他没有推辞,就知道他是应下了,才放心继续说:“若查出来了作弊考生,可直接顺藤摸瓜,查考生来源地近几年刺史述职文书和御史台官员账簿,是否受贿,是否有知情不报一查便知。”

    “你如此帮我?”

    “对,我只想跟七郎要一个,和门下郎中见面的机会。”

    “什么?”秦昇有些不解。

    “门下郎中为人无私,为官又好似清风朗月,七郎和孟郎中交好,还希望引见一番。”秦愚低了低头,央求秦昇。

    “知道七郎平日里忙,不如……”秦愚转了转眼珠子,说:“明日相谊,郎中家长女也会到清月楼,秦愚请孟家长娘子传信,不知道七郎准不准?”

    “兄长要和孟郎中见面,七郎有何理由阻拦?”秦昇知道秦愚恐怕是要调查周山墨来源的事,可秦愚偏偏选中了那个和秦昇最亲近的大臣。

    中书令,太学司业这些判卷的最可疑地人他不周旋,却要周旋孟雯?

    除了舞弊案,他还想参与进党争不成?

    难不成秦愚真是太子派来阻挠自己、害自己断臂的人?

    “那就好。”秦愚点了点头,就先行告退了。

    “那秦七郎看起来波澜不惊,恐怕心里乱的不得了了吧?”牧昀笑着和秦愚说话。

    秦愚回头看了牧昀一眼,然后说:“我要见孟雯,第一是调查周山墨,不找与文考有直接关系的人,是担心打草惊蛇。

    第二,则是试探秦昇有多敢掀翻朝野。如若他料定我要插进党争内一角,那他这唯一的臂膀,就要被我所侵扰,他抓耳挠腮,又敢不敢害我。”

    “五郎不是说,害你的人可能是秦二郎吗?”

    “可秦昇也曾见识过乌衣门的人,最后去杀我的乌衣门杀手的主顾,我并不清楚。

    谁都有可能害我,就连太子和陛下也有可能。”

    先帝遗子,留着总会是祸患。

    边地的风沙很大,喀尔丹羽把自己的披风也让给了无忧,但她依旧感觉到很冷。

    她牵着马,站在远处,看着喀尔丹羽一个人跪在一个高高的石头垒的墓冢前,飘扬的彩带在狂风里飘扬着身姿,毫不在乎下一瞬是否会被狂风撕裂。

    无忧望着喀尔丹羽,他绕着墓冢跪拜了一圈,站起身走向了无忧。

    “你看到长城了吗?!”

    无忧点了点头,把缰绳递给喀尔丹羽。

    二人上了马,就往不远处的长城而去。

    长城高伟巍峨,绵长无边,下面是搭建的很多很多的帐屋,比帐篷结实,比房屋方便。

    帐屋里都是边关士兵,他们在这里修缮长城,守护边疆。

    为首的是长城护卫军首领塔鲁男将军。

    喀尔丹羽和无忧受到了热情的款待,他们在帐屋里取暖,科尔丹羽问塔鲁男长城的修缮情况,塔鲁男答:“之前的缺口都已经修缮完毕,墙壁上缺损的铁块也已经补上了。”

    “铁块?”

    “对,传说妖怪都怕铁,说是一碰到铁,就像是人被放在火上烧一样烫。”塔鲁男回答无忧。

    喀尔丹羽点了点头,就说没别的事,只是想带自己朋友看一看长城。

    “那姑娘来对了,长城可不是一般人能看到的地方,看了,一辈子都忘不了呢!”

    这万里江山,哪里能见到如此雄壮的建筑呢?

    从极北一直延伸到西垂后,从西垂边境朝西去到无涯大陆的极西,这一路有千百里的长城,不间断不缺损,每一寸长城,都被望楼和重兵把守,这里是无涯大陆的边界,也是大津皇朝的边界。

    登上长城向北望去,无边无际的雪地,密密麻麻全是高耸挺拔的树木,松木成林,遮盖着一片又一片雪域,形成一片又一片肉眼无法看清的黑暗。

    “这就是雪域?”

    “在这里是看不到日落的,雪域上的雾气厚到可以遮盖住日落。”

    无忧看了一眼喀尔丹羽,说:“雪域的危险,来自于对它的未知。”

    “未知就代表着危险,原来你也明白。让看见的都是假的,不让看见的才是真的,这就是长城阻挡住视野的目的,削弱人们对雪域的恐惧罢了。”喀尔丹羽笑道。

    无忧看着喀尔丹羽说:“这是你教我的。”无忧皱着眉问:“阻挡雪鬼,只有用这些铁块吗?”无忧摸着城墙最上方那冰冷的铁块。

    “对,他们已经很多年没有进犯长城了,根本不知道这次危机为何而起。”

    “你说就你父亲,关系安危重大。”

    “如果是雪鬼,就要报给皇帝。而且那只雪鬼不知道现在在哪,是回到了雪域,还是在无涯大陆。”

    无忧有些疑虑:“雪鬼能在无涯大陆生活?”

    “不清楚,我们对雪鬼的了解太少了,所以才要谨慎修补长城。”喀尔丹羽言。

    无忧望着眼前那团迷障,沉默了很久,也没有说话。

    雪域不属于无涯大陆,她的神力也奈何不了雪域,长城固守无涯大陆千年万年,定有它的坚强所在,不知道是她多虑,还是面对迷雾人们本就会多疑紧张,无忧总觉得心里十分不安,无法言喻。

    后来他们就离开了长城,喀尔丹羽问无忧有没有什么想法,无忧摇了摇头。

    回去时,无忧和喀尔丹羽一同跪拜了北蛮先王后的墓冢。

    “你母亲的墓冢很朴素。”

    “她让父亲把墓冢建成石垒那样,给路人避风,让穷人祈福。”喀尔丹羽和无忧迎着日出,骑着马往回走:“我也在那里祈福。”

    “你许了什么愿?”

    “我想让你不要离开北蛮。”喀尔丹羽看向无忧。

    无忧微微一笑,言:“以苦海女许愿,则都不会灵验。”

    “那你愿意留下吗?”

    无忧敛去嘴角的微笑,道:“不愿意。”

    “你要去哪?”

    “去找苦行僧。”无忧望着喀尔丹羽。

    喀尔丹羽摇了摇头,道:“你一定会去找秦愚,秦愚在上京,你会帮皇帝做事!”

    无忧不解的言喀尔丹羽为何胡乱揣度人的意思,然喀尔丹羽已经拔出了自己的剑,对准了无忧:“你不能去找秦愚!你不能为北蛮所用,也绝不能被皇帝所用!”

    “我要去找苦行僧,并不会去找秦愚,更不会为谁所用,你不要瞎想!”

    “那你就留下!”

    无忧拉着被剑光惊的乱转的马,喊:“北蛮没有浮屠没有僧侣,更没有落脚的苦行僧,我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

    听到无忧这么说,喀尔丹羽狰狞的面孔才缓和起来:“你当真不去找秦愚?”

    “我骗你有什么好处?!”无忧气愤的朝喀尔丹羽大吼。

    风吹的无忧的头发无比凌乱,在发丝间她看到喀尔丹羽递给自己了一块腰牌,他只给无忧一天的时间逃命,她可以直接跑,也可以回去救寒竹,但喀尔丹羽只在原地等待一天,等他回道昌殿,就会立刻禀报北蛮王,无忧就是苦海女,率兵捉拿无忧。

    无忧拿到腰牌后,二话不说就先行离开了。

    这是她唯一的机会,她也一定会去救寒竹,处于情谊还是利益,她都不能放寒竹于不顾。

    她策马奔腾了一天,不敢歇息不敢停下,没有人在身边庇佑,她担心会有水鬼,又担心喀尔丹羽会不会追上来,于是连一口水都不敢喝,不停半刻就赶回了北蛮王宫。

    她用腰牌打开了关押寒竹的房门,拿着腰牌在王宫畅通无阻的带走了寒竹,买来一头马,二人连夜就逃出了沦阳。

    北蛮不比大津内部,却也有半个大津那么大了,她们一直朝东南走,如果不遇到部落,就不打算休息。草原荒原地势平坦,又没什么成片的森林蔽身,在这里休息宛若做野兽盘中餐,还是自己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