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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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东西？”三舅一愣。
“你少装了！”墩子说，“那些东西不是鬼是啥？”
三舅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得是心虚了？”盘子说，“你还说你看见一个矮胖子，那个人不是早就.......”
二娃重重地咳嗽了一声，盘子马上不说话了。三舅被这几个盘问了半天，心里着急，都忘了二娃，盘子这一说，三舅知道，他以前猜对了，二娃就是把话说出去了，现在大家都怀疑他呢！他往二娃那边看了看，黑乎乎的，也看不清楚。
三舅想了想，说：“你们想想，我要是能跟鬼打交道，我家至于出这么大的事儿吗？我还不想办法制止？你们刚才说的话，我承认，我都说过，可是那段时间我不是人不美么！脑子整天稀里糊涂的，说过啥话，做过啥事，我自己一点儿印象都没有，说不定是我迷糊了，清醒后还当真正发生过呢！我跟狗蛋，跟二娃都说过这事，如果我真跟鬼打交道，你们想想，这话我还能说出来？我又不是傻子！”这个时候他很希望二娃能站出来替他说句话，现在他成了大家的目标，这事情已经解释不清了。
二娃从过来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静你静地站在旁边，冷眼看着大家审问三舅。
几个人越说火气越大，声音也越高。
“你说你撵瘸子，你骗谁呢！要是瘸子，你撵不上，让人家跑了？你当我们不知道？你刚走出门，我们几个就在后面跟着呢，就要看看你到底弄啥呢！你为啥不会屋，跑到这里来了？你想看谁去？”盘子说。
三舅也火了：“你说我看谁去？我看谁还要跟你说啊！你算老几！”
短暂的寂静，静得让人心里发慌。盘子往前三舅跟前走一步，凑近了，压着声音说：“我就问你，今儿的事情，你到底说还是不说？”
“我说什么？你让我说什么！”三舅咆哮起来。
盘子一下子扑上去，掐住三舅的脖子，两个人滚在地上厮打起来，几个人都扑上去，乱骂着，将三舅围在中间踢打。“你说不说？你到底把啥弄到村里来了？”
三舅被他们几个人脚踢拳打的，他想爬起来，抓住他们中的一个人，死命地揪住头发，往死里打，这一年多来，他心里憋了多少委屈，压着多少难过，没有人看到这些，没有人理解他，还风言风语地乱说，他真受够了，他不想活了！可是他爬不起来，他们几个在他身上乱踢，乱打，他也感觉不到疼，就是爬不起来。
二娃在一边看着，好一会儿，二娃说：“够了，你们想惹出人命得是的！下那么狠的手干啥！”
几个人骂骂咧咧地，又踢了几脚，退过去，盘子说：“我给你狗日的说，咱村到现在，已经有两家人出事了，要是我屋里也出了事，我跟你狗日的没完，我就要跟你把血倒在一块儿！你给我记着！”
几个人走了，三舅趴在地上，半晌没起来。他就想这样静静地躺下去，到明天有人发现他，他已经死了，然后人们把他埋了。他想象着被人们用席子裹着，扔在坑里，周围一圈人，用铁锨填土，他就可以长眠地下，跟石头，还有狗蛋见面了。
可是舅婆舅爷呢？三舅想着他们两个人趴在坟头，要死要活地哭，村里人都指指点点地戳他们的脊梁骨，骂他们的儿子是灾星，给村里带来了灾难，舅婆跟舅爷在村里人面前抬不起头，就跟个要饭的一样，没人理他们，没人可怜同情他们，没人管他们的死活......
三舅静静地趴在地上，眼泪直流。
那晚上之后，就再没有哭声了，奇怪的是，全村的狗一只也不见了，好像一夜之间全都外逃了。狗是农村人最好的朋友，看门守院，它们对主人家最忠心了，就是寒冬腊月，也都是窝在门外边守着。狗通灵性，也认路，不管跑多远，只要不死，都会想办法跑回来。可是一连好多天过去了，没有一只狗回来，只能说明它们已经死了。
村里人都知道肯定是出了怪事，心里都慌慌的，不过让他们恐惧的哭声没有了，这算是一件好事。莫非真是狗弄出来的声音？虽然说不明白，时间长了，人也就慢慢把这事情淡忘了。
三舅再没有在村里闲逛过，每天他的路线，就是从家里到地里，从地里到家里，秋苗上来了，到锄地的时候了，他一天三晌在地里忙活，就跟卖到了地里一样。
他不跟人说话，跟舅婆舅爷一天也说不上几句。看起来他跟过去没啥变化，可是他心里是着急的，他盼着赶紧到十月一，到了十月一，他就可以能到阴阳城见一见石头了。
现在他心里最熬煎的，是还不知道小伙子说的那个什么东西。到底去阴阳城得拿什么东西？这个东西有啥作用？三舅心里完全茫然，一点儿都不知道。先不管这些了，走一步是一步，到啥时候说啥时候的话。只要能见到石头，就是留在阴阳城也能成。
这天吃饭的时候，舅爷跟三舅说，远方一个亲戚说他们村里有人要盖房，找人打土坯，问去不去，管吃管住，工钱还不错。
舅爷是个手很巧的人，啥都会弄，看个啥会个啥，像打土坯这种活就更不用说了。其实每个村都有会打土坯的，甚至每个男的都会打，只要把模子摆好，把土弄进去甜实了，用石夯只管夯，就好了。但是手巧的，土坯结实耐用，有的人打了一摞摞的土坯，刚离身，土坯就垮了，所以很多人家盖房，还是要找行家来打。舅爷就是个行家，他打的土坯，在方圆十几里都是很有名的。
打土坯是个技术活，也是个力气活，得有人提夯，舅爷年纪大了，过去出门都是带着三舅，只是这两年，家里出了事，也没心情揽活了。
三舅说：“去么！这几天地里也没啥活了，我娘一个人就能忙过来。有活就干，能挣一个是一个。”
这个远房亲戚，还在山里头，过了厚镇，在往东走，进了山，走了很久，才到地方。三舅跟舅爷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刚一进山，两个人就后悔了，现在才是八月底，晴朗的时候，山外边就跟夏天一个样，中午还穿不住长衫子，可是山里跟外边完全就是两个世界，一进来，就是一股子冷气，越往里走越冷。两个人都把长衣服穿上了，还觉得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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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东西？”三舅一愣。
“你少装了！”墩子说，“那些东西不是鬼是啥？”
三舅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得是心虚了？”盘子说，“你还说你看见一个矮胖子，那个人不是早就.......”
二娃重重地咳嗽了一声，盘子马上不说话了。三舅被这几个盘问了半天，心里着急，都忘了二娃，盘子这一说，三舅知道，他以前猜对了，二娃就是把话说出去了，现在大家都怀疑他呢！他往二娃那边看了看，黑乎乎的，也看不清楚。
三舅想了想，说：“你们想想，我要是能跟鬼打交道，我家至于出这么大的事儿吗？我还不想办法制止？你们刚才说的话，我承认，我都说过，可是那段时间我不是人不美么！脑子整天稀里糊涂的，说过啥话，做过啥事，我自己一点儿印象都没有，说不定是我迷糊了，清醒后还当真正发生过呢！我跟狗蛋，跟二娃都说过这事，如果我真跟鬼打交道，你们想想，这话我还能说出来？我又不是傻子！”这个时候他很希望二娃能站出来替他说句话，现在他成了大家的目标，这事情已经解释不清了。
二娃从过来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静你静地站在旁边，冷眼看着大家审问三舅。
几个人越说火气越大，声音也越高。
“你说你撵瘸子，你骗谁呢！要是瘸子，你撵不上，让人家跑了？你当我们不知道？你刚走出门，我们几个就在后面跟着呢，就要看看你到底弄啥呢！你为啥不会屋，跑到这里来了？你想看谁去？”盘子说。
三舅也火了：“你说我看谁去？我看谁还要跟你说啊！你算老几！”
短暂的寂静，静得让人心里发慌。盘子往前三舅跟前走一步，凑近了，压着声音说：“我就问你，今儿的事情，你到底说还是不说？”
“我说什么？你让我说什么！”三舅咆哮起来。
盘子一下子扑上去，掐住三舅的脖子，两个人滚在地上厮打起来，几个人都扑上去，乱骂着，将三舅围在中间踢打。“你说不说？你到底把啥弄到村里来了？”
三舅被他们几个人脚踢拳打的，他想爬起来，抓住他们中的一个人，死命地揪住头发，往死里打，这一年多来，他心里憋了多少委屈，压着多少难过，没有人看到这些，没有人理解他，还风言风语地乱说，他真受够了，他不想活了！可是他爬不起来，他们几个在他身上乱踢，乱打，他也感觉不到疼，就是爬不起来。
二娃在一边看着，好一会儿，二娃说：“够了，你们想惹出人命得是的！下那么狠的手干啥！”
几个人骂骂咧咧地，又踢了几脚，退过去，盘子说：“我给你狗日的说，咱村到现在，已经有两家人出事了，要是我屋里也出了事，我跟你狗日的没完，我就要跟你把血倒在一块儿！你给我记着！”
几个人走了，三舅趴在地上，半晌没起来。他就想这样静静地躺下去，到明天有人发现他，他已经死了，然后人们把他埋了。他想象着被人们用席子裹着，扔在坑里，周围一圈人，用铁锨填土，他就可以长眠地下，跟石头，还有狗蛋见面了。
可是舅婆舅爷呢？三舅想着他们两个人趴在坟头，要死要活地哭，村里人都指指点点地戳他们的脊梁骨，骂他们的儿子是灾星，给村里带来了灾难，舅婆跟舅爷在村里人面前抬不起头，就跟个要饭的一样，没人理他们，没人可怜同情他们，没人管他们的死活......
三舅静静地趴在地上，眼泪直流。
那晚上之后，就再没有哭声了，奇怪的是，全村的狗一只也不见了，好像一夜之间全都外逃了。狗是农村人最好的朋友，看门守院，它们对主人家最忠心了，就是寒冬腊月，也都是窝在门外边守着。狗通灵性，也认路，不管跑多远，只要不死，都会想办法跑回来。可是一连好多天过去了，没有一只狗回来，只能说明它们已经死了。
村里人都知道肯定是出了怪事，心里都慌慌的，不过让他们恐惧的哭声没有了，这算是一件好事。莫非真是狗弄出来的声音？虽然说不明白，时间长了，人也就慢慢把这事情淡忘了。
三舅再没有在村里闲逛过，每天他的路线，就是从家里到地里，从地里到家里，秋苗上来了，到锄地的时候了，他一天三晌在地里忙活，就跟卖到了地里一样。
他不跟人说话，跟舅婆舅爷一天也说不上几句。看起来他跟过去没啥变化，可是他心里是着急的，他盼着赶紧到十月一，到了十月一，他就可以能到阴阳城见一见石头了。
现在他心里最熬煎的，是还不知道小伙子说的那个什么东西。到底去阴阳城得拿什么东西？这个东西有啥作用？三舅心里完全茫然，一点儿都不知道。先不管这些了，走一步是一步，到啥时候说啥时候的话。只要能见到石头，就是留在阴阳城也能成。
这天吃饭的时候，舅爷跟三舅说，远方一个亲戚说他们村里有人要盖房，找人打土坯，问去不去，管吃管住，工钱还不错。
舅爷是个手很巧的人，啥都会弄，看个啥会个啥，像打土坯这种活就更不用说了。其实每个村都有会打土坯的，甚至每个男的都会打，只要把模子摆好，把土弄进去甜实了，用石夯只管夯，就好了。但是手巧的，土坯结实耐用，有的人打了一摞摞的土坯，刚离身，土坯就垮了，所以很多人家盖房，还是要找行家来打。舅爷就是个行家，他打的土坯，在方圆十几里都是很有名的。
打土坯是个技术活，也是个力气活，得有人提夯，舅爷年纪大了，过去出门都是带着三舅，只是这两年，家里出了事，也没心情揽活了。
三舅说：“去么！这几天地里也没啥活了，我娘一个人就能忙过来。有活就干，能挣一个是一个。”
这个远房亲戚，还在山里头，过了厚镇，在往东走，进了山，走了很久，才到地方。三舅跟舅爷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刚一进山，两个人就后悔了，现在才是八月底，晴朗的时候，山外边就跟夏天一个样，中午还穿不住长衫子，可是山里跟外边完全就是两个世界，一进来，就是一股子冷气，越往里走越冷。两个人都把长衣服穿上了，还觉得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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