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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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舅一直走到村外边的大路口停下了，二娃跟上来了。
“你啥意思！”二娃梗着脖子问三舅。
三舅的眼睛里能喷出火来，他猛地向二娃扑去，嘴里狠狠地骂道：“你个狗日的！看我今天不把你打死！”
二娃反应慢了点儿，身上挨了三舅几拳才明白过来，他打了个趔趄，差点儿摔倒，趁三舅还没再次扑过来，马上身子一猫，窜了出去，搂住三舅的腰，使劲儿一掰，三舅噗通一声重重摔倒在地。二娃骑在三舅身上，一只手揪住三舅的领口压着，挥舞着另一只拳头，在三舅肩膀，胸膛，头上使劲儿擂，骂道：“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我早就想揍你个狗日的！”
三舅使劲儿一翻，两人翻滚到路边的沟渠，厮打着，又滚到地里，将麦子压倒了一大片。
明明的月光下，两个人像豹子一般，凶猛地激斗着，谩骂着。
二娃一翻身压住三舅的腿，他就势坐在三舅的大腿上，抓住三舅的小腿往后折，一边大喊着：“你告饶不！你告饶不？”
“我不告饶！”三舅怒气冲冲地喊了一句，使劲儿翻身，要把二娃从身上翻下去。
也不知打了多久，二娃终于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他从三舅身上下来，倒在一边，喘着气，三舅也早已没了力气，就那么躺着。他这段时间精神不好，二娃又当过兵，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动作麻利，下手狠，三舅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躺了半天，三舅坐起来，嘴里有些发咸，舌头舔一下，是血，他唾了几口，过去坐在路上。二娃看着他，不说话。
三舅叹了一口气，说：“你为啥咒狗蛋死？他就是再不对，再跟你有过节，都是一个村的，你就那么盼着他死！现在他死了，你的眼中刺拔了，你高兴了？”
三舅这番话让二娃摸不着头脑，他说：“我啥时候盼狗蛋死了？就算为了地，我跟他打了一场子，也不至于就盼他死吧！”
“我知道，你当过兵，杀过人，心硬，到事情上你可能连你大你娘都不顾，还能顾上谁！我没指望你能怎么样，我只是为狗蛋难过，你现在是能行了，日子过成了，狗蛋呢！他现在睡到地底下，谁能知道他可怜。”
二娃站起来，走到三舅跟前，说：“你这个人有些不讲理了我发现！你凭啥说我就跟狗蛋仇深成那样？不就是一块儿破地吗？十块儿地我都没在眼里看。你晚上把话说明白，说不清你别走。”
“你为啥盼那些人打死狗蛋？你自己惹出的事儿，你为啥不出去受？你让狗蛋为了村里的娃把命丢在那里！”三舅越说越激动，“你就是村里的灾星！你就是狗蛋的克星！”
“你啥意思！你说是我雇人把狗蛋弄死的！你有啥凭证？你这是血口喷人呢！”二娃也急了，关系好坏放在一边，三舅这么说，是把杀人的事儿往他头上扣呢！“我咋成了村里的灾星？我把谁家怎么了？我过我的日子，碍着他谁家的事儿了！”
“不是你惹的祸，为啥那个人见了你那条链子，就要把村里娃打死？你还说不是你惹的祸！”
“什么胖子——你说那条链子在哪里？我就说我咋找不见了，原来你弄去了！”
三舅鄙夷地“呸”了一口，说：“我要你的链子！我要看得上，我就不还给你了！你老实说，那条链子到底咋回事？你从哪儿弄来的！”
二娃似乎愣住了，半晌不说话。
“你看，我就说你肯定做了啥见不得人的事了，人家寻上门来，你自己吓尿了，拿别人顶包。你就是个怂囊鬼，你看你一天人五人六的，弄的那叫啥事！你还说人家狗蛋，狗蛋为了村里的娃，让人给打死了，你倒好，还在背后笑话人家！你有啥资格笑话狗蛋！你给狗蛋提鞋都不够格！”
三舅说的三舅自己知道，因为那晚的情况，只有三舅心里清楚。他知道这肯定不是梦，没有那么凑巧的事儿。这肯定有原因。原因就是二娃，他惹出的祸。老汉孙有民跟狗蛋都是因为他才死的。
“我从心里看不起你！”三舅撂下一句话，起身就往回走。
二娃在后边愣了好一会儿，跑上来拉住三舅，说：“你刚才说个胖子，你啥时候见胖子了？他不是都死了么！”
他这一说，三舅心里更有底了，他气呼呼地一甩胳膊，说：“死没死你问你，你问我我咋知道！”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二娃愣在那里。
说到这里，二爷停下来，润了润嘴，说：“大牛，你一定要记着，作恶无不报，行善自有缘。你做了坏事，不要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其实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报应就在后边跟着，有时候是现世报，报应在你自己身上，有时候是隔世报，报应在你后人身上。你逃不脱的。”
我点点头，说：“善恶到头终有报，这话不是空的。”
“其实自从那晚在大场的怪事之后，三舅就知道二娃是个啥人了。有些人，你看着挺好，其实他在人背后可能不行，有些人，你看着二不唧唧，说话做事都不踏犁沟，说不定他还是个好人。要看他是什么人，就看临到事情上怎么做。”二爷说。
我点点头，听二爷继续说下去。
第二天早上，舅爷舅婆早早就起来，过去到二娃家帮忙。
你别看这里村子不大，可讲究是一样不少的，早早就要张罗摆桌子条凳，这些光他们村根本就不够，还要到外村去借。
一般带着男人到外村借桌子板凳的，肯定都是村上有威望的老人，过去是刘有民，这个老汉人不错，脾气耿直，做事公平，说话守信，在村里威望高，可惜老汉死了。村里一竿子能豁到底的，就要数舅爷了。三舅家曾经红火过一段日子，那时候舅爷对不论哪个人都谦和，不像改劳叔，日子塌了是个样子，日子红了就成了又一个样子。村里人从这件事上就能区分舅爷跟改劳叔的高低。
舅婆走的时候喊三舅，让他早点儿起来，过去帮忙。农村人，有两件事最重要，第一个是盖房，第二个是给娃娶媳妇，老人都说，娶媳妇盖房，众人帮忙。这是村里不成文的规定。舅婆怕三舅不过去，让人家二娃家的人来叫，就不好看了。
舅婆过去后，三舅起来了，他舀了水去洗脸，手刚沾住脸，就觉得火辣辣地疼，对着水面一看，脸上好几道血印子，不用说，那是二娃昨晚上抓的。
二娃这个人确实不行，男的跟男的打架，谁还用手抓脸！那是女人才用的手段。三舅知道二娃今天的大事，下手从来没敢上脸，在身上腿上招呼，二娃却连想都没想，直接就把三舅脸弄成这样，今天出去，怎么让三舅见人？幸好刚才舅婆舅爷没看见，要不然还不好说了。
三舅怏怏地坐在炕沿发愣，到底想些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好像什么也都没想吧，坐了好久没动弹，他根本就没打算到二娃家去，他不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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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舅一直走到村外边的大路口停下了，二娃跟上来了。
“你啥意思！”二娃梗着脖子问三舅。
三舅的眼睛里能喷出火来，他猛地向二娃扑去，嘴里狠狠地骂道：“你个狗日的！看我今天不把你打死！”
二娃反应慢了点儿，身上挨了三舅几拳才明白过来，他打了个趔趄，差点儿摔倒，趁三舅还没再次扑过来，马上身子一猫，窜了出去，搂住三舅的腰，使劲儿一掰，三舅噗通一声重重摔倒在地。二娃骑在三舅身上，一只手揪住三舅的领口压着，挥舞着另一只拳头，在三舅肩膀，胸膛，头上使劲儿擂，骂道：“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我早就想揍你个狗日的！”
三舅使劲儿一翻，两人翻滚到路边的沟渠，厮打着，又滚到地里，将麦子压倒了一大片。
明明的月光下，两个人像豹子一般，凶猛地激斗着，谩骂着。
二娃一翻身压住三舅的腿，他就势坐在三舅的大腿上，抓住三舅的小腿往后折，一边大喊着：“你告饶不！你告饶不？”
“我不告饶！”三舅怒气冲冲地喊了一句，使劲儿翻身，要把二娃从身上翻下去。
也不知打了多久，二娃终于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他从三舅身上下来，倒在一边，喘着气，三舅也早已没了力气，就那么躺着。他这段时间精神不好，二娃又当过兵，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动作麻利，下手狠，三舅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躺了半天，三舅坐起来，嘴里有些发咸，舌头舔一下，是血，他唾了几口，过去坐在路上。二娃看着他，不说话。
三舅叹了一口气，说：“你为啥咒狗蛋死？他就是再不对，再跟你有过节，都是一个村的，你就那么盼着他死！现在他死了，你的眼中刺拔了，你高兴了？”
三舅这番话让二娃摸不着头脑，他说：“我啥时候盼狗蛋死了？就算为了地，我跟他打了一场子，也不至于就盼他死吧！”
“我知道，你当过兵，杀过人，心硬，到事情上你可能连你大你娘都不顾，还能顾上谁！我没指望你能怎么样，我只是为狗蛋难过，你现在是能行了，日子过成了，狗蛋呢！他现在睡到地底下，谁能知道他可怜。”
二娃站起来，走到三舅跟前，说：“你这个人有些不讲理了我发现！你凭啥说我就跟狗蛋仇深成那样？不就是一块儿破地吗？十块儿地我都没在眼里看。你晚上把话说明白，说不清你别走。”
“你为啥盼那些人打死狗蛋？你自己惹出的事儿，你为啥不出去受？你让狗蛋为了村里的娃把命丢在那里！”三舅越说越激动，“你就是村里的灾星！你就是狗蛋的克星！”
“你啥意思！你说是我雇人把狗蛋弄死的！你有啥凭证？你这是血口喷人呢！”二娃也急了，关系好坏放在一边，三舅这么说，是把杀人的事儿往他头上扣呢！“我咋成了村里的灾星？我把谁家怎么了？我过我的日子，碍着他谁家的事儿了！”
“不是你惹的祸，为啥那个人见了你那条链子，就要把村里娃打死？你还说不是你惹的祸！”
“什么胖子——你说那条链子在哪里？我就说我咋找不见了，原来你弄去了！”
三舅鄙夷地“呸”了一口，说：“我要你的链子！我要看得上，我就不还给你了！你老实说，那条链子到底咋回事？你从哪儿弄来的！”
二娃似乎愣住了，半晌不说话。
“你看，我就说你肯定做了啥见不得人的事了，人家寻上门来，你自己吓尿了，拿别人顶包。你就是个怂囊鬼，你看你一天人五人六的，弄的那叫啥事！你还说人家狗蛋，狗蛋为了村里的娃，让人给打死了，你倒好，还在背后笑话人家！你有啥资格笑话狗蛋！你给狗蛋提鞋都不够格！”
三舅说的三舅自己知道，因为那晚的情况，只有三舅心里清楚。他知道这肯定不是梦，没有那么凑巧的事儿。这肯定有原因。原因就是二娃，他惹出的祸。老汉孙有民跟狗蛋都是因为他才死的。
“我从心里看不起你！”三舅撂下一句话，起身就往回走。
二娃在后边愣了好一会儿，跑上来拉住三舅，说：“你刚才说个胖子，你啥时候见胖子了？他不是都死了么！”
他这一说，三舅心里更有底了，他气呼呼地一甩胳膊，说：“死没死你问你，你问我我咋知道！”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二娃愣在那里。
说到这里，二爷停下来，润了润嘴，说：“大牛，你一定要记着，作恶无不报，行善自有缘。你做了坏事，不要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其实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报应就在后边跟着，有时候是现世报，报应在你自己身上，有时候是隔世报，报应在你后人身上。你逃不脱的。”
我点点头，说：“善恶到头终有报，这话不是空的。”
“其实自从那晚在大场的怪事之后，三舅就知道二娃是个啥人了。有些人，你看着挺好，其实他在人背后可能不行，有些人，你看着二不唧唧，说话做事都不踏犁沟，说不定他还是个好人。要看他是什么人，就看临到事情上怎么做。”二爷说。
我点点头，听二爷继续说下去。
第二天早上，舅爷舅婆早早就起来，过去到二娃家帮忙。
你别看这里村子不大，可讲究是一样不少的，早早就要张罗摆桌子条凳，这些光他们村根本就不够，还要到外村去借。
一般带着男人到外村借桌子板凳的，肯定都是村上有威望的老人，过去是刘有民，这个老汉人不错，脾气耿直，做事公平，说话守信，在村里威望高，可惜老汉死了。村里一竿子能豁到底的，就要数舅爷了。三舅家曾经红火过一段日子，那时候舅爷对不论哪个人都谦和，不像改劳叔，日子塌了是个样子，日子红了就成了又一个样子。村里人从这件事上就能区分舅爷跟改劳叔的高低。
舅婆走的时候喊三舅，让他早点儿起来，过去帮忙。农村人，有两件事最重要，第一个是盖房，第二个是给娃娶媳妇，老人都说，娶媳妇盖房，众人帮忙。这是村里不成文的规定。舅婆怕三舅不过去，让人家二娃家的人来叫，就不好看了。
舅婆过去后，三舅起来了，他舀了水去洗脸，手刚沾住脸，就觉得火辣辣地疼，对着水面一看，脸上好几道血印子，不用说，那是二娃昨晚上抓的。
二娃这个人确实不行，男的跟男的打架，谁还用手抓脸！那是女人才用的手段。三舅知道二娃今天的大事，下手从来没敢上脸，在身上腿上招呼，二娃却连想都没想，直接就把三舅脸弄成这样，今天出去，怎么让三舅见人？幸好刚才舅婆舅爷没看见，要不然还不好说了。
三舅怏怏地坐在炕沿发愣，到底想些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好像什么也都没想吧，坐了好久没动弹，他根本就没打算到二娃家去，他不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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