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土匪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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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子从后面一排往前数，一排一排数过去，他好像不识数，数得很慢，走过一个，就数一下。从三舅面前过的时候，三舅听见他的声音很奇怪，细，轻，似乎在哪里听过。
那个人数了一遍，出来说：“够着呢!不少。”又退到火堆旁边。
椅子上那个人说话了，他的声音跟其他人不一样，显得低沉稳重。他说：“黄发年来多瘦骨，嫩叶他日更多汁。”
这话说得不明不白，村人还都没明白什么意思，几个蒙脸的人走过来，从人群中拉小孩子，往场中央赶。
这下村里人都急了，一个个死死地拽着孩子，哭喊着，死活不放手。那些人手里拿着棍棒，大声吆喝着，抡着棍棒，使劲儿打人，孩子的哭声，大人的哭声，一时间大场惨声一片。
闹腾了一阵子，村里的十来个孩子都被拉过去了，个个吓得直哆嗦，家人也哭着，想过去拉孩子，是几个蒙面的站成一圈，将大人跟孩子隔开了。
“把这些娃装好，准备回，鸡都快叫了。”有个人说，马上几个人就提着绳子过来了，顿时，大小娃哇一声就哭起来了，人群也是一片哭声，掺杂着哀求声，咒骂声。
“哭什么！哭什么！带你们的娃是去享福，你们吱哇啥！”一个人扬着棍子大声呵斥道。
“仁以待人，严于律己！”坐在椅子上那个人温和地说着。
正在这时，一个蒙脸的人急匆匆地跑过来，递给他一件东西，借着火光，三舅看见那正是几个月以前二娃给他的那串东西。
椅子上那个人仿佛受惊一般，从椅子上一下子站起来，他拿着链子看了半天，忽然抬头高声喊道：“李忠勇，你个狗日的，老子找你这么久，原来你妈的躲到这里来了！你给老子滚出来！你个狗日的，害老子成了这样！老子活剥了你！”
三舅见过这个矮胖子两次，听他说过不少话，他总是很有教养的样子，说话不温不火，声音不高不低，像是怕吓着别人似的，你听他说话，怎么也不会相信，他居然就是一帮刀客的头儿！今晚，他是真怒了！
二娃到底把他怎么了？为什么他这么恨二娃？
没有人应声，村里人也都惊诧地互相看着。除了三舅，没有人知道二娃叫忠勇，二娃只在喝醉之后，跟三舅说过一次。
三舅偷偷看看四周，在人群中扫视了一遍，并没有看见二娃。这小子跑了？刚才那个人还说人够着，人哪里够了！舅母不在，二娃也不在。
矮胖子激动得转来转去，一抬脚，把一根烧得正旺的木柴踢飞出老远。他咬牙切齿地喊：“找！把李忠勇个狗日的一定要找出来。今晚不报仇，老子誓不为人。”
马上冲过来几个人，拨开人群，在里面搜寻。人就只有这几十个，很快找遍了，没有。矮胖子不相信，亲自过来每个人都细细地看了。当他从三舅跟前走过，三舅赶紧低下头，生怕他认出自己。那晚因为他逃跑，那一家三口给逃脱了，而且不知道还有没有别人逃脱。他们这帮人肯定对他恨之入骨。
幸好，矮胖子只是从他跟前走过，并没有停下来细看，也没让他抬头。
二娃的确不在。矮胖子又吩咐人进村去搜，安排了几个人擎着火把把进出村的大小路全给封死。从村头搜到村尾，每家都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人。
矮胖子大声喊：“这东西是从哪里找出来的？”
刚才那个递链子的摸着后脑勺，不做声了。矮胖子一扬手，一个耳光将他打出好几步远。他又坐在椅子上，说：“好！李忠勇，我不相信你不出来！”他扬起手一挥，说：“把那个碌碡推过来！”
碌碡推过来了。几个人垂着手，虎视眈眈地盯着村民，只等矮胖子下令。
“拉一个小娃子过来！”矮胖子慢悠悠地说，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他翘起二郎腿，得意地仰着头，只是他的脸好像总被什么黑东西遮着。
一个人立刻如狼似虎扑向孩子，拽过一个五六岁大的小孩子，那个孩子吓得哇哇大哭，边哭边看着人群，大声喊娘。那是李婶的儿子，她也在人群中哭喊着，被几个人扭着胳膊押着，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孩子。
“趴在碌碡上，打！”矮胖子说。
小孩子被放倒在碌碡上趴着，屁股撅着，几乎要哭死过去。
“打！”
一个人从前面压着小孩子，另一个人取过一根棍子，问：“打多少？”
“打！”矮胖子慢悠悠地说。
那个人会意了，立刻抡起棍子。
“住手！”有人大喝一声，从人群中出来。
是狗蛋。
刚才情况混乱，三舅一直没注意狗蛋，也不知道他在哪里。这会儿他忽然走出去，盯着矮胖子。
“咋了？你得是想死了？”有个人朝狗蛋走过来，伸手就要扭狗蛋的领口。狗蛋一豁胳膊，那个人马上闪一边去了。
打架狗蛋绝对是个好手。
“嗬！这还出来个英雄啊！”一个人说道，立刻有好几个人朝他奔过来。
“把娃放了，我顶娃。”狗蛋说。
三舅心里一震，没想到在这紧要关头，狗蛋居然有这样的胆气！更令三舅感到诧异的是，狗蛋的口气非常的平静，不紧张，也不害怕。
那些人显然没想到狗蛋会这么说，那几个朝廷冲过来的人愣在原地不动了。矮胖子也有些意外，他说：“小娃二十，你是大人，大人可就得四十啊！”
“四十就四十！”
“你把这些娃都替了吧！”
“都替了！”
矮胖子这下倒真有些吃惊了，但是很快他就又恢复了，说：“好吧，你愿意替就替吧！”
狗蛋走过去，把那个娃扶起来，娃的娘冲了过去，赶紧把娃拽回人群。几十口子人都看着狗蛋。他没看大家，往远处看了一眼，似乎叹了一口气，俯下身子趴在碌碡上。
“打！”狗蛋低着头平静地说。
操棍子的那个人看看狗蛋，回头看看矮胖子。矮胖子微微颔首。那人立刻变成一副凶恶的模样，抡起棍子打起来。
“啪——啪——啪——”声音清脆而响亮，从寂静的大场飘散开来，传出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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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子从后面一排往前数，一排一排数过去，他好像不识数，数得很慢，走过一个，就数一下。从三舅面前过的时候，三舅听见他的声音很奇怪，细，轻，似乎在哪里听过。
那个人数了一遍，出来说：“够着呢!不少。”又退到火堆旁边。
椅子上那个人说话了，他的声音跟其他人不一样，显得低沉稳重。他说：“黄发年来多瘦骨，嫩叶他日更多汁。”
这话说得不明不白，村人还都没明白什么意思，几个蒙脸的人走过来，从人群中拉小孩子，往场中央赶。
这下村里人都急了，一个个死死地拽着孩子，哭喊着，死活不放手。那些人手里拿着棍棒，大声吆喝着，抡着棍棒，使劲儿打人，孩子的哭声，大人的哭声，一时间大场惨声一片。
闹腾了一阵子，村里的十来个孩子都被拉过去了，个个吓得直哆嗦，家人也哭着，想过去拉孩子，是几个蒙面的站成一圈，将大人跟孩子隔开了。
“把这些娃装好，准备回，鸡都快叫了。”有个人说，马上几个人就提着绳子过来了，顿时，大小娃哇一声就哭起来了，人群也是一片哭声，掺杂着哀求声，咒骂声。
“哭什么！哭什么！带你们的娃是去享福，你们吱哇啥！”一个人扬着棍子大声呵斥道。
“仁以待人，严于律己！”坐在椅子上那个人温和地说着。
正在这时，一个蒙脸的人急匆匆地跑过来，递给他一件东西，借着火光，三舅看见那正是几个月以前二娃给他的那串东西。
椅子上那个人仿佛受惊一般，从椅子上一下子站起来，他拿着链子看了半天，忽然抬头高声喊道：“李忠勇，你个狗日的，老子找你这么久，原来你妈的躲到这里来了！你给老子滚出来！你个狗日的，害老子成了这样！老子活剥了你！”
三舅见过这个矮胖子两次，听他说过不少话，他总是很有教养的样子，说话不温不火，声音不高不低，像是怕吓着别人似的，你听他说话，怎么也不会相信，他居然就是一帮刀客的头儿！今晚，他是真怒了！
二娃到底把他怎么了？为什么他这么恨二娃？
没有人应声，村里人也都惊诧地互相看着。除了三舅，没有人知道二娃叫忠勇，二娃只在喝醉之后，跟三舅说过一次。
三舅偷偷看看四周，在人群中扫视了一遍，并没有看见二娃。这小子跑了？刚才那个人还说人够着，人哪里够了！舅母不在，二娃也不在。
矮胖子激动得转来转去，一抬脚，把一根烧得正旺的木柴踢飞出老远。他咬牙切齿地喊：“找！把李忠勇个狗日的一定要找出来。今晚不报仇，老子誓不为人。”
马上冲过来几个人，拨开人群，在里面搜寻。人就只有这几十个，很快找遍了，没有。矮胖子不相信，亲自过来每个人都细细地看了。当他从三舅跟前走过，三舅赶紧低下头，生怕他认出自己。那晚因为他逃跑，那一家三口给逃脱了，而且不知道还有没有别人逃脱。他们这帮人肯定对他恨之入骨。
幸好，矮胖子只是从他跟前走过，并没有停下来细看，也没让他抬头。
二娃的确不在。矮胖子又吩咐人进村去搜，安排了几个人擎着火把把进出村的大小路全给封死。从村头搜到村尾，每家都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人。
矮胖子大声喊：“这东西是从哪里找出来的？”
刚才那个递链子的摸着后脑勺，不做声了。矮胖子一扬手，一个耳光将他打出好几步远。他又坐在椅子上，说：“好！李忠勇，我不相信你不出来！”他扬起手一挥，说：“把那个碌碡推过来！”
碌碡推过来了。几个人垂着手，虎视眈眈地盯着村民，只等矮胖子下令。
“拉一个小娃子过来！”矮胖子慢悠悠地说，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他翘起二郎腿，得意地仰着头，只是他的脸好像总被什么黑东西遮着。
一个人立刻如狼似虎扑向孩子，拽过一个五六岁大的小孩子，那个孩子吓得哇哇大哭，边哭边看着人群，大声喊娘。那是李婶的儿子，她也在人群中哭喊着，被几个人扭着胳膊押着，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孩子。
“趴在碌碡上，打！”矮胖子说。
小孩子被放倒在碌碡上趴着，屁股撅着，几乎要哭死过去。
“打！”
一个人从前面压着小孩子，另一个人取过一根棍子，问：“打多少？”
“打！”矮胖子慢悠悠地说。
那个人会意了，立刻抡起棍子。
“住手！”有人大喝一声，从人群中出来。
是狗蛋。
刚才情况混乱，三舅一直没注意狗蛋，也不知道他在哪里。这会儿他忽然走出去，盯着矮胖子。
“咋了？你得是想死了？”有个人朝狗蛋走过来，伸手就要扭狗蛋的领口。狗蛋一豁胳膊，那个人马上闪一边去了。
打架狗蛋绝对是个好手。
“嗬！这还出来个英雄啊！”一个人说道，立刻有好几个人朝他奔过来。
“把娃放了，我顶娃。”狗蛋说。
三舅心里一震，没想到在这紧要关头，狗蛋居然有这样的胆气！更令三舅感到诧异的是，狗蛋的口气非常的平静，不紧张，也不害怕。
那些人显然没想到狗蛋会这么说，那几个朝廷冲过来的人愣在原地不动了。矮胖子也有些意外，他说：“小娃二十，你是大人，大人可就得四十啊！”
“四十就四十！”
“你把这些娃都替了吧！”
“都替了！”
矮胖子这下倒真有些吃惊了，但是很快他就又恢复了，说：“好吧，你愿意替就替吧！”
狗蛋走过去，把那个娃扶起来，娃的娘冲了过去，赶紧把娃拽回人群。几十口子人都看着狗蛋。他没看大家，往远处看了一眼，似乎叹了一口气，俯下身子趴在碌碡上。
“打！”狗蛋低着头平静地说。
操棍子的那个人看看狗蛋，回头看看矮胖子。矮胖子微微颔首。那人立刻变成一副凶恶的模样，抡起棍子打起来。
“啪——啪——啪——”声音清脆而响亮，从寂静的大场飘散开来，传出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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