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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七章

    玲花连滚带爬也上了马车,郭敏急忙叫车夫停下,这丫头小时候也是个病秧子,伸手提起她的领子,这就丢下了车。雨后的空气是那样的清新,她叫车夫快点赶车,不顾后面哭着喊着要跟着去的人,这就靠在了车璧上面。

    母亲对她说过,同年与她一样得过这病的人,十个里面有六七个孩子都夭折了。

    那一次动静闹得很大,整个将军府被禁了半年左右,都是外面往里送东西过活,却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李刃忽然在这个节骨眼上面染了豆花。

    这病传染得特别快,京里怎会一点动静没有?

    她疑心顿起,一会儿工夫就到了王府的大门口,车一停下,入眼的就是持剑围在墙外的禁卫军,徐三杰正在一辆车前说话,郭敏搭眼一看,顿时快步走了过去。

    车帘掀起一个角来,玉贵妃一手掐着佛珠,正询问李刃事宜,徐三杰恭恭敬敬地侧立在旁,她站了他的边上,探头看着姨母。

    玉贵妃还是心惊:“我才还和三杰说,不该去找你,敏敏你回吧,人各有命,李刃这孩子就不该出生,如今这道坎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郭敏两条眉毛都快拧一块去了,人已到门前,不见李刃怎能放心,放任他自生自灭,倘若他真有个好歹的,恐怕一辈子都心难安。

    她咬唇,想了想说道:“姨母不用担心,我小时候起过,知道这病厉害,一会我进去陪着他,只要不叫他烧起来,这病也就十来日,退了热没有大碍。就是病源有些奇怪,我刚才忽然想起来他去郊外了,最好叫人查一查搜一搜,千万别传染了开。”

    徐三杰嗯了声:“这两日殿下并无外出,只去郊外一次,沈家小公子说订婚了,想叫他去庙上给求个吉利的签,回来就去了郭家,赶得巧还淋了雨,许是受了凉,一起发了。”

    郭敏看着玉贵妃:“姨母先回宫吧,放心不会有事的,我来这的事情也请封了口去,如果小刀无事,我明早还得出城。”

    她定定看着她,模样像极了那睿智的雪初,玉贵妃抿着唇,松了口气。她身份特殊,不易出宫。现在出来这么一会儿还是偷偷出来相见。事不宜迟,她这就嗯了声,放下了车帘。

    郭敏转身:“现在怎么样了?”

    徐三杰谨慎地看着脚下:“小姐也看见了,四周都禁了,现在王府是许进不许出,殿下还不许别人碰他,进去伺候着的几个太监都被他撵出来了。”

    撵出来了?

    她皱眉:“几个人按不住一个人?还撵出来了,他能有多大力气!”

    徐三杰嗯了声,紧紧跟着她的脚步:“小姐这还不知,这几个奴才也是怕染病,死活不愿意上前,殿下骂一句,就赶紧领命跑出来了……”

    郭敏咬牙,手已紧握成拳:“这些个混蛋东西,李刃要有个三长两短的,都扒了皮给他陪葬!”

    说着走进大门,徐三杰带着她走到小楼,楼下也有人看护,见了他两个人好歹是松了口气。

    “李刃呢?可还醒着?”

    “没有,”其中一人答道:“小王爷似乎是睡着了……”

    “是昏过去了吧?”

    她怒目以视,恨不得给这些人全都扔江里喂鱼,平常对他就十分的不上心,现在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和她打马虎眼!

    郭敏左右瞥了瞥,又看向徐三杰:“大夫呢?”

    徐三杰送她上楼:“宫里来了两个御医,都在楼上。”

    二人赶紧上楼,楼上果然有两个药童,两个御医,都站在窗边,正研究着给下点什么药。她快步走了床前,能看见李刃烧红了的脸,他双眼紧闭,身上盖着好几层的棉被。她叫徐三杰去熬药,这就坐了床边。少年蜷缩着身体,郭敏卷起袖子,这就到屏风后面把水盆端了过来,她拧着手巾,湿乎乎地这就呼在了他的脸上。

    李刃似乎畏缩地动了动,缩得更深。

    郭敏给他擦脸,伸手去解他的衣扣,徐三杰去窗边领了药方,赶紧下去熬药了,那两个御医这就齐齐到了床前。一个说这病本来都是孩子才容易得,现在京中除了李刃还没有病体,叫她小心,一个说现在王府已经被隔离开了,整个王府也没有个主心骨,小王爷情况不大好,应该有心理准备。

    她只是冷笑,一边用手巾给李刃揉脸,一边瞥着他们两个人:“你们是老天爷派来收李刃的吗?皇上叫你们给他看病,不是来送他一程!开了药不能伺候着就去楼下候着,什么叫你们了,什么时候再上来!”

    郭敏再次拧水,少年浑然不知,双眼紧闭。

    她怒火中烧,说不清的情绪在喉间梗着,李刃出生以后,不招人待见,皇帝明着是宠爱非常,任他在外淘气,其实不如说是从不理会,玉贵妃也是鲜少管他,除了与她订婚以后,母亲送过来的徐三杰常年陪在他身边照顾他,王府里面的人都一批换了一批。

    她小的时候不明所以,还问过母亲为什么,等长大了,才多少明白点。

    因为政治争斗,看着李刃的眼睛越来越多,他失去的东西也越来越多,这才几日,不过是与三皇子走得近了些,她很难不去怀疑,这府里又换了一批人。

    没有两个真心待他。

    屋里只剩她们两个,郭敏抚着他的脸,感受到他皮表热度惊人,很是难过:“小刀啊,你什么时候能长大呢?你什么时候能自保呢?”

    掌心上,是他略烫的脸。

    就像是感受到了她的担忧,李刃动了动,她以为他听到她的声音了,连忙拍拍他的脸,开口唤他:“小刀,小刀快醒醒!”

    少年喉间是难过的呻-吟,这会烧得热了,胳膊就从被底拿了出来。他脚下一踹,被子短了半截,这就露出了他原本怀里抱着的东西。

    一个软软的人偶紧紧贴在他的怀里,郭敏伸手拿过来,只见这小人偶身上穿着绫罗长裙,长发编成了几个辫子拢在脑后,脸上是简简几笔,仍旧能看出她的模样来。

    她拿在手里,见李刃下意识摸了摸左右,这就又放在了他的胸膛上面,果然,这少年又搂紧,就再不动了。

    她趁机给他擦着颈子,擦手擦脚擦脚。

    犹还记得母亲的话,只要不烧起来的话,就不会继续恶化下去。

    不多一会儿,徐三杰端了之前熬好的药上来,她正扯下少年的中衣,推过他趴着擦后背,他走到床前,将药碗递给她。

    “小姐我来吧,这不该是你做的事情。”

    “嗯,”她把药碗放置在旁,又转过头来看着他:“我很久没抱过他了,竟然这么重,先把药给他喂了,你拿些烈酒来,全身擦一擦,再捂点汗,如果今天晚上能不再反复地烧出热来就行。”

    “好,这楼上有酒。”

    徐三杰走到架子上面取下藏酒来,这也就倒在了另个盆里。

    郭敏吹着汤药,苦涩的味道充斥着鼻尖,她拿起小勺盛了一点,可送到李刃的唇边他牙关紧咬,却是一点也喂不进去。她伸手先扯过被子给他盖上,伸手又捏住了他的下颌,少年不动,她也不敢太用力钳制。

    徐三杰端了酒过来:“怎么了?”

    她松了口气:“他牙关紧闭,喂不进去,你用点力气先撬了开,拿个什么东西垫着好喂药。”

    他人也实诚,这就放下手里的家伙,倾身来捏。

    郭敏回头去矮桌上面想寻个垫牙的东西,徐三杰刚是捏住了李刃的下颌,还没等用力,少年就睁开了眼睛,他怒目以视,飞快地给了他一个走开的眼神。好歹也是跟了十来年的人,他再傻也知道他想干什么,本来就在病中惹得他怜惜,这就松手站了旁边去。

    老实人也想到了个说辞:“不行,再用力该捏伤了,还是小姐亲自照看。”

    她无奈回还,药碗已经有些凉了,郭敏想起小的时候,她嫌弃药苦的时候,母亲都是含着喂她,她站在床前,看着少年,颇有些迟疑。

    徐三杰转身走了一边去,是松了口气,既然醒了,这病就不至于要人命吧。

    李刃呼吸略粗,郭敏伸手摸着他的额头,这就也含了口药,一手捏着少年的下颌咬唇贴了上去。她弓着腰,还在烦恼着如何咬开他牙关,不曾想刚一沾到他的唇,原本昏睡着的少年反客为主一口咬住了她的唇瓣,连她口中的汤药全都吮了去。

    她意识过来他在干什么,顿想抽身,可惜他先一步扣住了她的后脑,狠狠吮了个够。

    郭敏怕手里的药洒在床上,只能唔唔出声,因为贴得太近,他滚烫的肌肤似乎把热度都传给了她,半晌她实在呼吸不过来,李刃才放开她。

    这个流氓胚子!她险些把药碗摔在他脸上:“李刃,你个混账东西!”

    少年扬着脸坐起来,对她伸出了一只手来:“药碗给我,谁叫你喂我,迷迷糊糊的还以为谁那么大胆敢亲我,睁眼一看是你啊。”

    这么不要脸,郭敏瞪着他恨不能上前抽他两嘴巴叫他清醒清醒,可李刃虽然是醒了,但脸上烧得颜色都变得骇人了,赶紧把药碗送了他手里:“知道耍脸皮就是没事了,快点把药喝了,再擦擦身上,趴着不许起,捂出豆子来就好了。”

    他也不多话,仰脖全都喝掉,因为烧得也无力气,这就又躺下了:“你怎么来了?大夫说我不能见别人,会传给别人。”

    原来他都知道,郭敏抹着唇瓣,心中还有恼意。

    少年恹恹地,看着直叫人心疼,顿时也忘记了那些不快。

    可她就不该心软,什么时候对他心疼都是多余的,她刚这心里想了怎么说才能安抚他一下,还未说出口,李刃已经自觉地脱了裤子,只穿着贴身的小裤在被底,这就伸出了胳膊来对她一笑。

    “擦吧,我活着你才能活。”

    “……”

    “多亏你来了,你不来我也得去找你,就算我死了也得给你带走……”

    “……”

    “郭敏,”少年的声音哑哑地:“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他目光幽怨,另只手习惯性地揽着人偶,分明还是孩子气。

    郭敏叹气,放大了脸在他面前:“想不放过我,那你得先长大,今晚看你撑不撑得过,明天我就走了,你却至少要困半年,这可怎么办呢?”

    李刃怔住,随即抓住了她腰间的玉饰。

    他定定看着她,姣美容颜依旧破人魂魄,看着,看着,看着看着就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