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中文网 > 重生在红楼梦世界 > [转帖]红楼梦里的服饰和饮食

[转帖]红楼梦里的服饰和饮食

推荐阅读:夜的命名术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盛唐风华逆鳞银狐

一秒记住【奋斗中文网 www.fddzw.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编者按】从清代人物画家改琦,到当代影视剧创作人员,对清代小说《红楼梦》中人物服饰形象的塑造,大都以明代汉装为模式。日久天长,大家也就对这一系列形象认可了,倘若有谁改为清代服饰,反而很难得到人们的认同。我们在这里探讨一下红楼梦中关于服饰的描述,似乎能看出些什么来。

    事实上,《红楼梦》是清代小说,文中虽对描写时代背景十分含糊,但书中的服饰形象,有一些是汉族历代传承的服饰,也有很多是清代人的穿着。如第四十九回中史湘云穿着“貂鼠脑袋面子大毛黑灰鼠里子里外发烧大褂子”。“里外发烧”是指衣服(冬装)外表和里面都用毛皮,清乾隆、嘉庆年间盛行。虽然目前“红学”研究人士对曹雪芹卒年至少有三种说法,可是1763年除夕也罢,1764年初春也罢,都是指乾隆二十八年或二十九年。据此我们可以认为,这种富人借名贵毛皮以显阔的里外发烧皮衣流行一时,正是曹氏自己亲身经历的。

    再有,黛玉初至荣国府时,见到王熙凤穿着“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窄裉袄,外罩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第四十九回中的李纨穿着“青哆罗呢对襟褂子”。袭人要回家探亲时也是在“桃红百子刻丝银鼠袄子”外,再套上“青缎灰鼠褂”。“褂子”称谓虽说明代时已有,但明代方以智《通雅?衣服》中说:“今吴人谓之衫,北人谓之褂。”徐珂《清稗类钞?服饰》中说:“褂,外衣也,礼服之加于袍外者,谓之外褂,男女皆同此名称,唯制式不同耳。”赵振民《中国衣冠中之满服成分》索性认定:“中国古无‘褂’字……盖满制也。”结合明人所说的“北人”,也可以认为是山海关、张家口外人。应该说褂子是清代人对肥大上衣的习惯称谓。

    第五十一回写金桂的丫环宝蟾,穿一件“片锦(金)边琵琶襟小紧身”,琵琶襟是一种曲襟,转角之处呈方形,与清代缺袴袍一样,是较为典型的马上民族服式。琵琶襟马甲在清代流行。

    宝玉的服饰形象在书中多次出现,常描写为“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第三回),或是“穿着秋香色立蟒白狐腋箭袖”(第八回),或是“穿着白蟒箭袖”(第十五回),还有“大红金蟒狐腋箭袖”(第十九回)。箭袖虽说明代已有,但是人们穿着不多,主要限于射手等。因为箭袖即马蹄袖,衣

    服袖身窄小,袖端头为斜面,袖口面较长,弧形,可覆住手背,以便不影响射箭且又可保暖。清代宫廷早期因极力主张“不废骑射”,因此将箭袖用于礼服,成了清代男服的典型制式。另外,绣蟒的袍,在明代时为职官常服,只有清代,才放宽穿着范围。《大清会典》中曾记亲王、郡王、贝勒以及侍卫、公主、命妇等人都可以穿蟒袍。区分等级的办法主要是衣上的蟒数和蟒的爪数(如四爪、五爪之分)。

    服装面料中几次涉及“洋”字,如第三回中王熙凤穿着“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窄裉袄”,“下着翡翠撒花洋绉裙”,第四十九回中薛宝钗穿一件“莲青斗纹锦上添花洋线番丝的鹤氅”,均为舶来衣料。

    发型如第七十一回中,写迎春房里的丫环司棋梳着“鬅头”,这是一种蓬松的高髻。清代人文康写清代康熙末年雍正初年的《儿女英雄传》第三十八回中,即有“梳着大松的鬅头”之说。这说明《红楼梦》中服饰有不少直接描绘的就是清代服饰。

    束发冠

    第三回写宝玉头上戴着束发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

    按:明刘若愚《明宫史》水集“束发冠”条云:“其制如戏子所戴者,用金累丝造之,上嵌晴绿珠石。每一座有值数百金,或千余金,二千金者。四爪蟒龙在上蟠绕,下加额子一件,亦如戏子所戴,左右插长雉羽焉。凡遇出外游幸,先帝圣驾尚此冠,则自王体乾起,至暖殿牌子止,皆戴之。各穿窄袖,束玉带,佩茄袋、刀蜕,如唱《咬脐郎打围》故事。惟涂文辅、高永寿年少相称,其年老如裴--、史宾等戴之便不雅观。”据此可知,宝玉的一身打扮,颇似明代少年公子极华贵的装束。

    鹤氅

    第四十九回写黛玉罩了一件大红羽纱面白孤皮里鹤氅,薛宝钗是一件莲青斗纹锦上添花洋线番羓丝的鹤氅。

    按:“鹤氅”二字,见于古代典籍。《晋书?谢万传》云:“著白纶巾,鹤氅裘。”《世说新语?企羡》:“孟昶未达时,家在京口,尝见王恭乘高舆,被鹤氅裘。于时微雪,昶于篱间窥之,叹曰:‘此真神仙中人。’”《五代史?卢程传》云:“戴华阳巾,衣鹤氅,据几决事。”又据徐灏《<说文解字>注笺》云:“以鸷毛为衣,谓之鹤氅者,美其名耳。”可知鹤氅是一种以鸟毛为原料的毛织物,故名。但到底什么样式仍费解。唯明刘若愚《明宫史》水集“氅衣”条云:“有如道袍袖者,近年陋制也。旧制原不缝袖,故名之曰氅也。彩、素不拘。”这就说得比较清楚。大概样子像道袍,而不缝袖,所以披在身上像一只鹤。这种服装在明代宫中有之,当然勋臣贵族之家亦效仿焉。

    又,清曹庭栋《养生随笔》卷三“衣”类云:“式如被幅,无两袖,而总折其上以为领,俗名‘一口总’,亦曰‘罗汉衣’。天寒气肃时,出户披之,可御风,静坐亦可披以御寒。《世说》王恭披鹤氅行雪中,今制盖本此,故又名氅衣,办皮者为当。”所说基本一致。

    白狐皮

    第四十九回,黛玉罩了一件大红羽纱面,白狐皮里鹤氅。

    按:《史记?孟尝君列传》云:“孟尝君有一狐白裘,直千金。”足见,白狐皮历来是名贵的皮裘。明宋应星《天工开物》也说:“凡狐貉亦产燕、齐、辽、汴诸道。纯白狐腋裘价与貂相仿。黄褐狐裘值貂五分之一,御寒温体功用次于貂。”

    貂鼠皮

    第四十九回写史湘云穿着贾母与她的一件貂鼠脑袋面子、大毛黑灰里子大褂子,大貂鼠的风领围着。

    按:貂鼠皮也是极珍贵的皮料,被称为“关东三宝”之一。明宋应星《天工开物》介绍说:“貂产辽东朝鲜国。其鼠好食松子,夷人夜伺树下,屏息悄而射取之。一貂之皮,方不盈尺,积六十余貂皮仅成一裘。服貂裘者,立风雪中,更暖于宇下。眯入目中,试之即出,所以贵也。色有三种,一白者曰银貂,一纯黑,一黯黄。”清吴振棫《养吉斋丛录》载:“三品以上者始服朝衣,惟起居注衔者否认论;四品以上服貂褂,惟翰詹科道不论。其批本奏事,军机处章京及内廷行走之员,非四品亦准穿貂褂,自乾隆三十七年始。”福格《听雨丛谈》卷二“皮裘”云:“本朝惟外褂之毳向外,若袍袄皆向内也。亲王、郡王而外,不准服用黑狐。文职一、二、三品许服毳外貂镶朝衣,武职三品弗及也。文四品、武三品准服貂鼠、猞猁狲。五品至七品笔贴式、护军校准用貂皮领袖帽沿。八、九品官不许穿貂鼠、猞猁狲、白豹、天马、银鼠。若侍卫、翰詹科道、军机章京,无论品级,均照三品服色,其往口外寒冷地方出差之满州、蒙古、汉军官员,均准照常穿用貂鼠、猞猁狲,不拘品级也。”两说略有不同,但貂鼠皮非一般皮裘可比,于此可见,从贾府诸人把貂裘当作私居便服,说明他们穷极奢华到了何种程度。

    哆罗呢

    第四十九回,李纨穿一件青哆罗呢对襟褂子,宝玉穿一件茄色哆罗呢狐皮袄子。

    按:清朝初期、西欧国家使节来中国时,常向清帝进献哆罗呢绒。据《大清会典事例》记载:顺治十三年,荷兰国进物中有哆罗绒,康熙六年又进哆罗呢和哆罗绒。康熙九年,西洋国进哆罗绒。康熙二十五年,荷兰国又进哆罗呢和哆罗绒。雍正五年,西洋国又进大红哆罗呢,乾隆十七年又进各色哆罗呢。又,西方传教士艾儒略所著《西方答问》卷上谈及西方土产时曾说:“至于蚕丝、棉花、花草诸果品,种种皆同。所异者如绒缎之类,有锁袱、多罗绒,有金银丝缎,一匹值一二百金。”乾隆时,**人泽元恺著汉文《琼浦偶笔》卷二记中国商人汪竹里语云:“近世大臣薨逝,朝廷有赐多罗被殡殓者,系西洋所贡,类如明镜。”又云:“呢即明镜也,唐山呼为哆罗呢,系西洋所产,故有番字识号。”

    以上资料,引自方豪《从<红楼梦>所记西洋物品来考故事的背景》一文,从这里可以看出,哆罗呢是舶来品,而且是价格昂贵的贡品,实际上就是一种阔幅的呢绒。

    凫靥裘

    第四十九、五十二回写宝琴所披凫靥裘,就是野鸭子头上的毛作的。

    按:凫靥裘的名称未见著录。据吴世昌考释,《西京杂记》载,司马相如在成都“以所着鹔鷞裘就市人阳昌贳酒,与文君为欢。”据《尔雅翼?释鸟》云:“鹔鷞,水鸟,盖雁属也。旧藏云:‘有凫鸳鸯,有雁鹔鷞’。高诱注《淮南子》云:‘长颈绿色,其形如雁。’”所以,鹔鷞裘很可能就是用鸭子的毛做成的。又,《晋书?武帝纪》云:“咸宁四年十一月辛巳,太医司马程据献雉头裘。帝以奇技异服,典礼所禁,焚之于殿前。甲申,敕内外有敢犯者罪之。”又,《南齐书?文惠太子传》云:太子“善制珍玩之物,织孔雀毛为裘,光彩金翠,过于雉头远矣。”此则进一步说明雉头裘是存在的,这是更接近于凫靥裘的一种鸟毛织物。

    抹额、昭君套

    第三回写宝玉头上戴着束发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第六回写凤姐家常带着紫貂昭君套。第四十九回写史湘云头上戴着一顶挖云鹅黄片金里大红猩猩毡昭君套。

    按:清平步青《霞外捃屑》卷十“齐眉、包帽、昭君套”条云:“《西云札记》卷一:今俗妇女首饰有抹额。此二字亦见《唐书?娄师德传》,又《南蛮传》,又韩愈《送郑尚书序》。《续汉书?舆服志》注,胡广曰:‘北方寒冷,以貂皮暖额,附施于冠,因遂变成首饰,此即抹额之****。’按:以貂皮暖额,即群君套抹额,又即包帽,又即齐眉,伶人则曰额子。”又,樊彬《燕都杂咏》诗注云:“冬月闺中以貂皮覆额,名‘昭君套’。”据以上资料,宝玉所戴金抹额,乃首饰。凤姐及湘云所戴昭君套,乃施于冠的貂皮暖套,并非首饰。“昭君套”之名,当与王昭君出塞有关。

    天马皮、乌云豹

    第五十四回,袭人回家,凤姐命平儿将昨日那件石青刻丝八团天马皮褂子拿出来与了袭人。第五十二回,宝玉要到王子腾家去,贾母便命鸳鸯:“把昨儿那一件乌云豹的氅衣给也吧。”宝玉看时,金翠**,碧彩闪烁,又不似宝琴所披凫靥裘。只听贾母笑道:“这叫作雀金呢,这是哦罗斯国孔雀毛拈了线织的。”

    按:《清一统志》云:“沙狐生沙碛中,身小色白,皮集为裘,在腹下者名天马皮,颔下者名乌云豹,皆贵重。”据此,天马皮,乌云豹皆沙狐皮也,而下文又叫作“雀金呢”,不解。天马皮的珍贵,可从郝懿行《晒书堂笔录》中得到证明:“尤西堂言:‘在京师入朝时,见同官皆羊裘耳。今闻班行叶我不衣狐铅、天马、舍利孙者。’尢在康熙初,今百余年间,狐铅、天马已成为私居常服,又有骨种羊、草上霜矣。”

    猞猁狲大裘

    第五十三回,贾珍看着收拾完备供器,靸着鞋,披着猞猁狲大裘,命人在厅柱下石矶上太阳中,铺了个大狼皮褥子坐下,看各子侄们来领取年物。

    按:猞猁狲,又写作扯里狲、舍利孙,是一种稀贵动物,分布在我国东北等地,做皮衣,极珍贵。清戴璐《藤阴杂记》记载:“‘京堂詹翰两衙门,齐脱貂裘猞猁狲。昨夜五更寒彻骨,举朝谁不怨葵尊。’渔洋戏作,时康熙乙亥,任葵尊宏嘉奏三品以下禁服貂裘、猞猁狲也。一时服压韵之稳。赵恒夫吉士元夕诗:‘忆赐琼筵分次第,蝉貂炫服敢纷纶。’今京堂翰詹科道仍准貂,不知何年复旧。”又,郝懿行《晒书堂笔录》也说:“尤西堂言:‘在京师入朝时,见同官皆羊裘耳。今闻班行中无不衣狐铅、天马,猞猁狲者。’尤在康熙初,今百余年间,狐铅、天马已成私居常服,又有骨种羊、草上霜矣。”以上资料说明,猞猁狲是贵重皮裘。康熙初年,朝官穿猞猁狲者极少,以后穿的人渐多,于是三十四年乃有三品以下禁服貂裘、猞猁狲的限制。大概到乾隆中叶以后,统治阶级奢侈风气日盛,禁令渐弛,穿的人越来越多。贾珍是三品威烈将军,是不受禁令限制的。

    雀金呢

    第五十二回写贾母命鸳鸯把昨儿那一件乌云豹的氅衣给宝玉。鸳鸯答应了走去,果然取了一件来。宝玉看时,金翠**,碧彩闪烁,又不似宝琴所披凫靥裘。只听贾母笑道:“这叫作雀金呢,这是哦罗斯国拿孔雀毛拈了线织的。”

    按:吴世昌在《从马王堆汉墓出土的“羽毛贴花绢”到<红楼梦>中的“雀金呢”》一文中对雀金呢考之甚详。他旁征博引自汉至清初的历史资料,确认中国古代劳动人民利用鸟毛制的服装有十多种,大都制成裘以御寒,也有织成罗、缎、锦等奢侈品,供上层统治阶级妇女做衣裙之用。对于清初的资料,他仅引用了吴梅村的一首词云:“江南好,机杼夺天工。孔翠装花支锦烂,冰蚕吐凤雾绡空,新样小团龙。”来说明孔雀毛织物的存在,似稍嫌不足。清初叶梦珠《阅世编》卷八有一段记载,则比较翔实而且说明问题。这段记载说:“昔年花缎惟丝织成华者加以锦绣,而所织之锦大率皆金镂为之,取其光耀而已。今有孔雀毛织入缎内,名曰毛锦,花更华丽,每匹不过十二尺,值银五十余两。”这就证明孔雀毛织物确实存在,而且有一定规格,也有市场价格。不过《红楼梦》中说它是哦罗斯国的产物,则纯属附会之谈,不可信的。

    又,《国学丛刊》第四册载周肇祥《故宫陈列所纪略》一文中也说:“乾隆时孔雀毛织成蟒衣,......皆罕见之品。”可见解放前故宫陈列所里还有这种毛织成蟒衣的实物存在,这也是雀金呢确有的一个有力佐证。

    第2楼

    红楼梦的文章多了去,自然也少不了写吃的。何止是写,连红楼宴都开过十围八围,遍请老中青几代红学家品题。只是无论写的做的说来说去不外茄鲞炸鹌鹑,有点无聊。红楼梦看了十五年,里面大宴小菜不胜枚举,样样听着都令人悠然神往。某虽不才,也愿详细一一道来,让爱看红楼梦的和爱吃的都过一回瘾。

    宝玉探宝钗,通灵初露面,薛姨妈留宝玉黛玉吃晚饭。宝玉夸珍大嫂子家的好鹅掌鸭信,薛姨妈忙拿了自己糟的来给他尝。宝玉闹着要喝酒,李嬷嬷不肯,还置了一场气。鸭信是鸭舌头,鹅掌鸭信,韧中带脆,口感复杂,容易吸收调料的味道,且不会吃得太饱。这两味端的是下酒的好小菜。宝玉在那一回不过十一二岁,就已经开始欣赏这种婉妙的味觉,果然贵族之家,从小学的就是声色犬马,焉能不精。宝玉借着在薛姨妈家没人管束,开怀痛饮。姨妈怕他喝醉,做上酸笋鸡皮汤。后文还有虾丸鸡皮汤。看来鸡皮做汤富贵人家常吃。如果是现在的美国农场鸡皮做汤,极度腥腻,一定是天下最恐怖的汤。

    红楼梦那个年代,鸡皮应该仍然鲜而脆吧。只是鸡皮做汤似乎不耐久煮,应该是一氽便起。鸡皮煮烂一片片飘在汤面,情何以堪。酸笋虾丸也宜一熟便吃。如东北人吃酸菜,GDGX人吃酸笋,GD人说笋“毒“,乃是大发之物。发酵以后就不要紧了。酸笋颇酸,不是所有人都吃得消。吃惯以后,只觉又酸脆,下饭送酒,无往不利。炒酸笋宜油重,因为酸味解腻。红楼梦里的酸笋,不知是腌的还是发酵的。和富含脂肪的鸡皮一起煮,很有道理。今日的酸笋是街头巷尾不登大雅之堂的家常小菜,当年竟可与碧粳香稻,御田胭脂米同席,果然世事难料。

    可卿卧病,把个冰肌玉骨的美貌佳人生生瘦干了。饶是凤姐儿狠辣独断,老太太经过风浪,也心酸难过。到这个地步,也只好“想吃点什么,就吃点什么“罢了。可卿独爱老太太送的枣泥馅的山药糕。可能是象炒芋泥般把山药蒸烂,中间裹上枣泥的糕,想来不难消化。只是芋泥枣泥都不免大量加猪油,不宜病人。山药糕可能相对清淡吧。山药柔腻,不需加猪油增加粘性。

    刘姥姥二进大观园的时候,仆人进上点心,其中两样是松瓤鹅油卷,藕粉桂糖糕。贾母老年人,爱吃香甜,拣了半个卷子。薜姨妈正更年期,怕吃油腻,取了一块糕。这桂糖糕可能是象SH一带的松糕,应该是松软香甜,清轻可人,更适合茶余饭后,酒醒病中。“秋爽斋偶结海棠社“一回,因为袭人领了太太的赏,暗示她将来做姨娘的命运,几个丫头打牙犯嘴一番罢了,袭人打点给湘云送的点心鲜果。果子是红菱和鸡头,清芬扑面。点心是桂花糖蒸新栗粉糕。干栗子吃得多,新栗对我们这些城里生城里长连羊都没见过的人们,实在是稀罕物儿。就连春天的新蒜都不比陈蒜,嫩脆如水果。新栗剥出来,应该是晶莹剔透,玲珑可人的吧。磨成粉再加桂花糖蒸作糕,真是要多会吃有多会吃。如果不是袭人想着,宝玉可能记不起给寄人篱下,身不由已的史大妹妹送闲食,又如此切合适合候门千金身分。温柔体贴,一向是袭卿的长处。

    果然下一段向宝玉提起,宝玉拍手道“偏忘了她。我自觉心里有件事,只是想不起来。“如果湘云知道背后的故事,会不会很伤心。不过湘云是红楼侠女,这些儿女情长的事,不放在心上。湘云请大伙儿吃螃蟹,名是小姐请客,还是凤姐张罗,没有好生吃得,遣平儿来要几个家去吃,又送了菱粉糕和鸡油卷给奶奶姑娘们。山药糕,藕粉糕,栗粉糕,菱粉糕这些纤巧淀粉做的点心,似都未曾发酵。

    贾元春选了凤藻宫,是书中第一大喜事。贾政由名不见经传的工部员外郎一跃升为皇上的诸多老丈人之一,比杜工部运气好多了,虽然皇上后宫三千,也不免丈人三千。全家上下,能沾点光儿的都不愿闲着。贾琏的乳母赵嬷嬷也来求凤姐儿照顾她两个儿子点差事。仆人在差使中揩油几乎是半公开的,并不瞒主子,象贾母就亲口说过赖大家的位份虽低,却都是财主。否则忠心效力,何需钻剌说情。家境差一点的本家如贾芸贾芹之流也争先恐后求点外快。赵嬷嬷是老一代的家仆,甚有体面。照有教养的大家规矩,贾链凤姐也要请酒请饭。贾琏心粗,随意拣两盘菜请赵嬷嬷吃,凤姐儿心细,体贴老太太咬不动,命把早起的那碗火腿炖肘子取来。

    火腿的异香与肘子的肥厚一拍即合,炖烂后比清蒸火腿或红烧肘子都要好吃得多。这是本人的亲身经验。金庸在射雕英雄传里写黄蓉与郭靖初次在张家口相会,黄蓉存心戏弄郭靖,大点酒菜,其中有“姜醋金银蹄子“一味。这“金银蹄子“应该就是火腿蹄膀和新鲜蹄膀,道理同“腌笃鲜“。南海十三郎的侄女江献珠写菜谱,有一道菜叫金银肘子,颇费手脚,火腿和肘子都要煮过,冲冷,又煮过,然后分别去骨,把火腿酿入猪肘子中成双层上碟。煮过又冲冷是为了使肉皮爽而不硬,香而不腻。这道菜听上去让人神往,可是火腿价格不菲,尤其是在多伦多这洋人的地界,整只火腿肘子可是一笔财富,只好望梅止渴。

    红楼梦推宝玉是情情之人,意淫高手,对女性的欣赏发乎情止乎礼,事实未必如此。宝玉在第六回就和袭人偷试警幻所训之事,后来还有腻在别人身上吃人嘴上的胭脂,和王夫人的丫头们打情骂俏,更是老毛病儿。和金钏儿的对话,任谁听了也不止是两小无猜那么简单。所以王夫人大发雷霆,金钏儿跳了井,宝玉挨了打,贾政挨了骂。连锁反应,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宝玉这顿打,最心疼的是老太太。王夫人疼儿子,是想他将来光宗耀祖;老太太疼孙子,是真的满心满口心肝儿肉,无条件的博大的疼爱。宝玉一句话想吃小荷叶儿小莲蓬的汤,老太太便一叠声叫人做去。

    据凤姐的描述,其实是工艺品级的疙瘩汤,弄些不知什么面印出来,借点新荷叶的清香,全仗着好汤,究竟没意思。宝玉这掌上明珠要吃,连带全家都跟着吃疙瘩汤。凤姐作东的决定是有道理的,这样“仗着好汤“的东西,做上一锅比做一碗要经济得多。只给宝玉做也要一只鸡,再添上几只,可以做出几十碗来。夏日天长,没有冻镇可乐喝,袭人给调玫瑰卤子,宝玉又嫌吃絮了,不香甜。吃“絮“了好象是北方话,以前在济南当地人的口头语。张爱玲考证过红楼梦里颇多南京话,因为贾府原籍金陵。南京人是否也用“絮“来形容腻烦?王夫人忙找出“木樨清露“,“玫瑰清露“百般调养这不成器的孽障。书上说的吃法是一碗水里挑一匙就够了。但那瓶子高止三寸,又能装多少匙?何况中国人也没有tablespoon,teaspoon之分。

    重阳时分,宝钗出主意出钱,湘云请贾家上上下下一大家子吃螃蟹。螃蟹是薛家当铺里的伙计送的,田上出的,难道是稻田里捞上来的螃蟹?或者这个“田上“是泛指,他家的庄园田产也包括河湖。极肥的大螃蟹,满满的黄,不知是不是大闸蟹。大闸蟹去年在香港半斤(十六两的斤)一个的活蟹可以卖到一百多块。下文刘姥姥的眼中看来,那螃蟹一斤只好秤两个三个,五分银子一斤。刘姥姥说二十两银子够庄家人过一年,算一个月庄家人只使二两银子,够买四十斤螃蟹。照这蟹的大小来看,当是大闸蟹一类的湖蟹。海蟹常身形健硕。加拿大的BC省大蟹,一只两磅不足为奇。情人节时买的一个大蟹,鱼店伙计拎在手里象个张牙舞爪的妖怪,上秤一称两磅半,只消十块加币。真是蟹痴天堂。只是一件,为了保护再生资源,吃公不吃母,只有“螯封嫩玉双双满“,没有“壳凸红脂块块香“。可见世间美中不足今方信。

    刘姥姥二进大观园,碰上老太太高兴,摆酒招待。贾府的早饭当然不是馄饨面条,四大金刚,要正正经经一堆人侍候。李纨一大早就要指挥着人抬桌子搬椅子。刘姥姥认不的鸽子蛋,众人大笑一场。宝玉建议的自助餐其实是午饭。书中写的最详细的菜茄鲞,也是各家红楼宴上断不可少之物,就在这场席面上出现。据吃过红楼宴的人说,这茄鲞并不好吃,油汪汪的一盘,象是宫保鸡丁加茄子。又有人根据某本考证说其实程本少了最重要的一段,茄子要切成头发细丝儿,在太阳底下晒脆了,才好做后面的步骤。其实看凤姐详细解释的制法,这根本不是一道热炒,而是送粥送饭的小菜,不过制作极精细,花的工本极大而已。茄子用鸡油炸过,混上香菇,新笋,豆腐干,鸡脯,鸡汁熬干,加香油糟油封存。上席的时候是凉拌的,而不是“宫保鸡丁加茄子“。想来无论是否要“切成头发细丝儿晒脆了“,如果主厨乖乖地照着方子做去,说什么也不能够是宫保鸡丁的风格。可叹天下自作聪明的人太多。

    吃过午饭没多久又用点心,其中两样是前面说过的松穰鹅油卷和藕粉桂糖糕,另外还有一寸来大的螃蟹馅的小饺儿,和奶油炸的各色小面果。从小读红楼梦,我就纳闷饺子还能有螃蟹馅的,而且贾母还抱怨油腻。现在想来,估计是蟹黄蟹肉加鲜肉做馅,油炸到酥脆的小饺子,象GD过年时吃的油角,干的咸点心,汤汤水水的,不好送也不方便边走边吃。奶油炸的面果象是满洲点心,汉人是少吃奶制品的,何况用奶油炸东西。贾家祖籍金陵,更不知奶油何物。唐鲁孙倒是讲过前清时的满汉点心,有一样叫“勒特条“的,是奶油和面又用奶油炸的起酥小条,行军打猎时带在身边当零食,历久不腐,易于携带,香甜而且顶饿。贾府的小面果更精致多了,刘姥姥挑了个牡丹花样的。能把重楼叠嶂的牡丹做成面果子,这白案子师傅的手艺可是非凡。一般人能做成梅花样式的就不错了,普遍见的是糖三角。也许是有模子,一磕一个?别人都是享用惯了,不过略为点缀,刘姥姥和板儿真正大快朵颐。大家尽兴游了一天,晚饭轻描淡写。看来那时早饭和午饭是正餐,晚饭清淡随便,是为养生之道。

    大观园游完,贾母就病了。凤姐儿孝顺,知道老太太爱吃什么,送了野鸡崽子汤,老太太大为欣赏,更吩咐炸两块送粥。红楼梦里,野鸡总是老人的食物,可能古人认为野鸡性温补,好克化,如同今天的乌鸡。宝玉的奶妈跟丫头们使性撒泼,凤姐儿一阵风来把他脚不沾地地撮走了,就以“家里煮了滚热的野鸡“为饵。大年下贾母一时高兴去看姐妹们联诗,凤姐儿随后找了去,戏说“老太太是躲债来了“。正房那边预备下了稀烂的野鸡,迟一刻就老了。如果在星星之火上煨得稀烂,迟个一时三刻应该不要紧。这个“稀烂的野鸡“恐怕还是指肉很嫩的“野鸡崽子“。梁实秋在雅舍谈吃里说起北平过年时的年菜酱黄瓜炒野鸡丁,鲜美嫩脆,也是年下冬天的食物。现在超市里常有卖山鸡,躯体瘦小些,皮色深些,但五彩缤纷的尾羽我们是无缘得见了。

    红楼梦中其实对钗黛并无明显倾向,象“金兰契互剖金兰语“一回,分明是指宝钗黛玉惺惺相惜。宝钗建议黛玉每天早上吃燕窝粥补养身体,黛玉叹寄人篱下的艰难,宝钗转身就派了婆子送燕窝和糖来。燕窝暂且不论,那糖是“洁粉梅片雪花洋糖“,我认为是今日吃的白糖。西方那时可能已经有了很好的提炼白糖的方法。蔗糖雪白的晶体,望去比中国土产的黄冰糖或红糖高贵养眼得多。何况物以稀为贵,自然要起个尊贵名字。现在反而认为红糖黄糖都比普通白糖要有营养,其实不过是白糖现在便宜了,不稀罕了,又觉得红糖那股没去净的甘蔗味“补“了。说来说去,糖不过是糖而已。燕窝粥是补虚的上品,不独是宝钗的心得。后文过了年,凤姐小产卧病在床,家下没人和平儿共桌吃饭,凤姐就只吃燕窝粥和两碟精致小菜。不过凤姐的燕窝粥当是淡食,吃咸味的小菜送粥。

    “琉璃世界白雪红梅“一节,是全书的高潮,齐集十二钗,大观园的欢乐达到顶峰。从这回以后,各种争闲斗气的事情逐渐浮出水面,花凋柳谢,令人嗟叹。严冬行乐,一群大红斗篷映着渺渺茫茫的大雪,轰轰烈烈的新年,正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这一节的菜单除小菜之外,皆是热性进补之物。早饭摆出来,头一道菜是牛乳蒸羊羔,贾母说这是老年人的药,没见天日的东西,小孩子吃不得。看来是很滋补的了。民间一向有说法道是小孩子吃不得狗肉,也是因为狗肉性热。羊羔应该是落了草的小羊,贾母说“没见天日的东西“应指羊胎。以前人家食鹿,有鹿胎鹿羔之分,鹿胎是还没出世的。用牛奶来蒸羊肉,不知会不会腥膻腻人。更年期妇女因为激素不调,好犯胸闷恶心,所以老吃斋,比如王夫人;到得老来,反而喜欢熟烂甜腻,肥甘可口的烂肠之食,比如贾母。

    人世忽如寄,寿无金石固。不如饮美酒,被服纨与素。渐渐日薄西山,更明白及时行乐的必要性。全书里从头到尾,贾母都是肉食爱好者,从没见提起“老太太今天吃斋“。虽说宝钗观察贾母爱吃“甜烂之食“,却并未见老太太吃甜食的详细描写。宝玉等不得吃别的菜,泡饭咸菜的就闹完了。咸菜是野鸡瓜齑,咸菜也讲究成这样,让我们这些吃“老干妈“下饭的看了又妒又恨。宝玉湘云几个人一合计,跟凤姐要了新鲜鹿肉到园里BBQ。仆妇们侍候了铁炉,铁叉,铁丝蒙,跟全国各地每个大学附近都风行不衰的烧烤有异曲同工之妙。没看见说拿油盐酱醋的调料,难道是白嘴吃的?

    林妹妹连螃蟹都不敢多吃,何况烧烤这难消化的东西,只好站在一边笑。那时流行小姐身体越虚弱越显得身份贵重。据说林妹妹的妈没出阁的时候,还算有点千金小姐的谱,后来姐妹们这些都只好比丫头略强些。这么个娇脆法,竟然还禁住了生孩子。古人的生命真有张力。后文一大群人到芦雪庵联句,老太太也去去凑热闹,吃了一点糟鹌鹑腿子下酒,跟大家热闹一回,凤姐就来请吃稀嫩的野鸡搪寒了。可惜: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到了夏天,梨香院的十二个女孩子散入大观园,登时莺啼燕咤,一片热闹,是冬闺集艳后又一次小小的高潮,虽然糟心事也多。芳官藕官不惯使唤,一个个都象小顽童一般。大丫头紫鹃袭人晴雯也都包涵了,打发些轻松简单的差使给她们。藕官送一趟黛玉的匙箸也算个差使,芳官从头接受培训,学着怎么把火腿鲜笋汤吹凉。宝玉当时刚病好,厨房还只给做清粥小菜,好不容易见了荤,差点烫了舌头。只是我一直不明白:在没有冰箱和大棚蔬菜的古代,夏天怎么有鲜笋。

    芳官其实比晴雯还可爱些,没有奴婢相,宜喜宜嗔春风面,百分百的一个女孩子,但也没晴雯那么泼,多少有点跌份。刁钻尖刻,挑吃挑穿,让她更活灵活现。宝玉一干人生日,芳官鼓着劲要吃酒,让柳家的先送点汤饭来。这是红楼梦中写的最完整的一顿饭,虾丸鸡皮汤,酒酿清蒸鸭子,腌的胭脂鹅脯,一碟四个奶油松穰卷酥,并一大碗热腾腾碧荧荧的绿畦香稻粳米饭。柳家的因为想要五儿进怡红院,着力巴结。

    现在吃到的酒酿多是甜品,酒酿圆子什么的。酒酿蒸鸭子,如果是酒酿圆子一个味儿,多少有些古怪。可能那时的酒酿另有制法,更接近酒糟。梁实秋写的,糟蒸鸭肝是美味。胭脂鹅脯肯定不是胭脂腌的,当是红曲或红糟上的色。鹅肉肥厚,腌之使油走入肉中,类似“鹅火腿“,肯定是下饭的好菜。奶油松瓤卷酥让我想到“Danishroll“,松脆的酥皮筒里面满满的奶油,再嵌上松子就是了。绿畦香稻粳米饭,应该是主子吃的饭,也蒸了来给芳官吃。过去北方是煮米半熟辄捞起,再上笼蒸成饭,饭粒散,没有锅巴,不象南方人一锅咕嘟到底,粘度高的米会“出油“,米汁的精华不落在水中,更为香美。爱吃锅巴的还可以多添把柴。贾家是“南边人“,客居北方,可能家下佣人不少是当地雇的,所以上好的绿畦香稻也做蒸饭。这一餐饭美至美矣,只是没有蔬菜。中国人大家小户都最爱谈养生,大观园厨房端出来的饭却没有青菜,奇哉。

    搜检大观园,宝钗搬走,驱逐晴雯司棋入画,甄家抄家派人来私藏家产,丧气事一件接一件。要不是老太太强打精神,真不知众人要颓丧到什么田地。以前的集体活动,最兴头的是宝玉;到了书的后半部分,逐渐开始以贾母作主导。老太太毕竟经过见过,宠辱不惊。在关键时刻带着脸如土色的众人及时行乐。中秋前的晚餐,各人照例送菜过来。好象古人的菜都不怕放,放在提篮盒里送来送去,游遍六九城,孝敬七代先灵。

    王夫人那日吃斋,知道老太太不爱吃面筋豆腐,只拣了椒油莼齑酱。老太太爱吃味浓送粥下饭的菜。杭州名产莼菜,一向以新鲜为美,“千里莼羹,末下盐豉“,丰腴厚味可比塞上羊羹。据说胡雪岩给远在XJ的左宗棠送莼菜,是用绵纸和纺绸层层包裹,六百里加急快马传递。红楼梦里切碎了做咸菜,也是个高明的保存方法。当晚陪老太太吃饭的姑娘们只有探春宝琴,宝玉黛玉都不在,凤姐病着,尤氏侍候饭桌。老太太吩咐送红稻米粥给凤姐儿,鸡髓笋和风腌果子狸给宝玉黛玉,肉给重孙贾兰。红稻米粥,不知是否“御田胭脂米“煮成。凤姐是小产引起的病,只能吃些清淡滋补的食物。全书里最疼的其实还是宝黛,精致菜肴都想着他们,从小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贾府幼苗贾兰,虽然平时老太太也颇疼爱,不过是送一碗平平常常的肉。鸡髓笋只有名字,不知做法如何。应该不是鸡骨髓焖笋,不仅麻烦而且也不会好吃。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一千年来笋都是中国菜的最高格调代表之一。

    北方民间一向有风鸡风肉,鸡杀后不拔毛,用花椒盐遍涂鸡身,挂在檐下风干。蒸吃肉韧而香,有火腿滋味。凤腌果子狸比风鸡的高级程度,简直是封疆大吏比之七品官。只是林妹妹的肠胃和神经,是否能受得了生猛野味。某场传染病后,全国一度严谴GD人吃果子狸,让国际社会,政府,街道居委会给个人受的气找个宣泄口。其实GD人吃穿山甲是一门独创,吃果子狸只算是传统保存得好罢了。王八水鱼,外貌和无厘头程度决不下于果子狸,却能被中国人普遍在心理上接受,连多伦多的某些唐人超市也有整只速冻的王八封在塑料袋里,望之毛骨悚然。如果说王八好吃,据史书和红楼梦记载果子狸更好吃。不过全国各文化重镇一致认为它大补,甚至认为吃了它跑得快,群氓也就心安理得的接受了。根据中国五千年来的经验,吃什么乃至做了什么都是不要紧的,只要掌握住话语权,给出貌似合理的解释,龙肝凤髓也好,王八死鸡也好,都能吃出三坟五典,百宋千元来。看了儿女英雄传中一般汉人对“从龙入关“的歌颂,只让人哑口无言。

    一部红楼梦吃到这里,其实已经曲终筵散。再往下各寻因果,各奔前程,远嫁的远嫁,凋零的凋零。荣华富贵轰然倒塌,纵有寥落歌舞,也尽是强颜欢笑。痴缠的抱恨而终,看破的青灯古佛,锦衣玉食抵不过大江东去。兴已尽,债已完,也就聋子放炮仗——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