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25

作者:海青拿天鹅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

一秒记住【奋斗中文网 www.fddzw.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皇帝驾临弘农的事,直到御驾走了,在王家也没有引起多少讨论。众人说起时,只遗憾道,可惜王恒未跟来,不然去道旁凑凑热闹也是可以的。

    相比之下,长安刘公子就讨喜多了。

    第二日,王璟就按着戚氏的意思,给周浚写了信,让家人送去长安。

    对于众人的浮想联翩,徽妍很是无语。戚氏问她对刘公子如何看,徽妍只说这不行那不好,却不敢说出实话,听上去道理牵强。

    看她满面通红,又支支吾吾的,戚氏只当她是害臊,和气地笑着说,“你也莫以为母亲是恨不得将你嫁走,待你姊夫打听清楚了,若他不好,母亲自然作罢。可若是好,你也不可再托辞嫌弃,我看这位刘公子,无论才貌谈吐,都不比司马楷差,又对你有意,世间好男子可是不错,你切莫错过。”

    徽妍哭笑不得,委婉道,“母亲从未见过这位刘公子,怎知光凭着打听便可知晓其人?司马家与我等也算旧识,姊夫上回打听了一遭,不还是出了纰漏?”

    “那怎能怪得你姊夫?”戚氏瞪她一眼,叹口气,“说来,司马楷也算君子,既要成全孝道,又要顾忌那女子体面,你长姊与姊夫多番打探,仍探不出个风声,也可见其谨慎。”说罢,却握着徽妍的手,露出笑意,“可刘公子是不一样,你未听他说?父母皆已离世,如今是一家之主。徽妍,女子到了夫家,最要小心的人,倒不是丈夫,而是舅姑。多少新妇是因为舅姑难侍奉,过得半生愁苦。而若是嫁给这位刘公子,你进门便是主妇,安心相夫教子,不必看人脸色,就算是个继室又如何,强过一干舅姑在堂的元配。”

    她说得振振有词,皇帝在她心中似乎什么都是好的,徽妍都无法反驳。

    说得这般响亮,你也是在堂的姑君啊……徽妍心里讪讪道。

    其实,徽妍倒不觉得周浚能打听出什么来。他最多在宣明里问一早,或者找徐恩下手,可那等精明之辈,岂能撬得动嘴。就算他打听到了真相,他大概也不敢声张,告知戚氏也毫无益处。

    想到皇帝,徽妍只觉头疼。不管他是为何而来,她一点也不觉得高兴,更不会觉得他纡尊降贵是平易可亲。相反,她有些生气。

    他总是这样,明明高高在上,掌握着万物生杀,却喜欢不走寻常路,放低姿态,仿佛想告诉你,他其实人畜无害。

    他不是司马楷,或者别的与她同样出身的人,如果把司马楷换成他,徽妍就算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提什么退婚。所谓亲民,在她看来,不过是上位者的小情趣罢了,玩一玩微服出行,美其名曰与民同乐。他登门而来,捉弄她,看她一家人被蒙得团团转,似乎很有意思。不知者无罪,可徽妍却明明知道他是谁,他也很清楚,她面对他的时候,有多窘迫,多害怕。而他,就像一个顽劣的孩子,捕了小鸟兽来,欣赏它们惊恐的模样,得意洋洋。

    徽妍感到愤懑。自归汉,她从未期许过皇宫里的尊荣,天家之爱,她想都不敢想,更承受不起。

    但皇帝在那书房中,却告诉她,他是来祭拜王兆,顺道看一看戚夫人的。

    他看着她,神色正经,仿佛在说,你千万莫想歪了。

    徽妍越想越觉得可气,重重地把杯子放到案上,“砰”一声响。

    在旁边的王萦被吓一跳,看着她,“二姊……”

    “无事。”徽妍忙道,瞅瞅众人奇怪的眼神,只得尴尬走开,继续一个人气闷。

    ************************

    徽妍曾担心皇帝离开之后,他会不会意犹未尽,弄些什么后续。

    但之后两日,家中皆是安安静静,什么客人也没有。

    倒是徽妍派去槐里问信的家人回来禀报,说里长与乡人商议,觉得徽妍提议之事可行。徽妍很高兴,亲自又去了一趟槐里,与里长立契,将此事定下。

    如今正是将新丝织布之际,徽妍也不耽搁,回家之后,将佃户手中缫好的丝统统收下,加上府库中无用的存货,足有五百斤,一并送去之后,计量损耗,定下了织成素縑的斤数,约下交货之日,又立一契。

    佃户们见主人家竟来收购蚕丝,皆诧异不已。徽妍让曹谦告诉他们,日后凡有好丝,皆可卖与王家,按市议价,绝无亏待。这两年蚕丝价低,而徽妍给的价钱却是合理,佃户们又不必劳心劳力去找收丝的商贩,自然乐意。

    曹谦向她禀报时,道,“年中农闲,女君这般打算,诸佃户都想多养蚕,下回收丝,当可获更多。”

    徽妍颔首:“如此。”

    曹谦有些犹豫,道,“女君,小人有些疑虑,不知当讲不当讲。”

    徽妍道:“管事但说无妨。”

    曹谦道:“女君,小人算了账,女君上月新带回来的钱财,已经都使光了……”

    “无妨。”徽妍将记账的木牍收起,道,“新的钱,不久就会会俩。”

    曹谦苦笑:“女君,小人是担心,经商风险难测,万一何处出纰漏,女君这里便要吃亏。”

    徽妍不以为意,笑了笑,“世间何事无风险,掌事,便是拜郎做官,不也多的是性命不保之人。”

    管事听得这话,面色变了变,忙道,“女君,小人并非此意……”

    “我知晓管事之意。”徽妍和气地说,看着他,“管事放心,我每做一事,皆三思而为,并不致大患。且管事亦知晓府库境况,若没有些胆量,这家中生活如何维持?”

    曹谦听得这话,无言以对,笑笑,一礼,“女君远见,小人不及。”

    徽妍亦笑,“管事哪里话,我一人之力不足,诸事还需管事相助才是。”

    忙碌了数日,诸事落定,徽妍终于闲下来。看着一张张契书,还有账册,她心中竟有些充实感。

    送去槐里的丝,可织成素縑百余匹,跟前番置办给李绩的量差不多,但满打满算,每匹成本也不过五百钱,与陕邑市中的价钱相比,居然还便宜了百余钱。徽妍虽也算经商之人,却是如今才明白什么叫利。当初她打算自己造素縑,为的不过是把控货源,却发现此法竟可将成本再压低这么多,不禁欷歔。

    王璟和陈氏担心,下次李绩若不要这么多素縑,岂非亏本。这一点,徽妍并不担心。今年以来,年景看着颇不错,若无意外,稼穑可丰收。市中粮价低,缯帛则贵,就算卖不到胡地,徽妍将这些素縑买到市中,也不会亏本。

    徽妍这厢忙碌着,戚氏那边也盼来了周浚的回书。

    出乎徽妍意料,周浚在信中说,他在宣明里打听了一番,姓刘的有七八家,其中,确有两家的家主,室中无妇人,其中一人五十多岁,而另一人,二十多岁。

    徽妍听着,讶然。

    “自然是那位二十多岁的!”戚氏喜道。

    “可并非叫刘重光。”王璟看着信,面色疑惑,“叔容在信中说,那位是个宗室子弟,鲤城侯刘澹。”

    呃?

    不仅徽妍,连戚氏、陈氏和王萦亦诧异不已,面面相觑。

    “说不定就是这位鲤城侯。”陈氏率先反应过来,道,“书中可曾说了字?或许字重光。”

    后面这句倒是对了。徽妍心中讪讪道。

    王璟摇头:“不曾。不过叔容说,鲤城侯前些年一直在封邑,袭爵之后方才入朝,到长安居住,也是近来之事。”

    戚氏愣了愣,道,“鲤城侯,我当年在长安时倒是听说过,似乎甚是了得,记得封邑是五千户还是七千户?”

    “那八成便是了!”王萦兴奋道,“长嫂,你不是说徐内侍对刘公子颇礼让么,若是鲤城侯,正好对上!”说罢,一脸遐想,“未想这般贵胄,竟也知情识礼,毫不以身份压人。”

    “若他未告知本名,却也在情理。”陈氏笑盈盈,“想是怕说出了身份,惊着了我等,拘束应对,反倒不美。”

    徽妍张了张嘴。

    见众人越说越来劲,忙道,“还是莫着急,或许是弄错了,不是他……”

    “怎会弄错?”王萦道,“二十几而独身,家世不凡,宣明里就这么一人,不是他还会是谁?”

    徽妍结舌。

    “莫争了,有甚好争。”戚氏笑起来,一拊掌,对王璟道,“伯钧,再致书叔容,让他再打听清楚些!”

    王璟应下。

    徽妍看着他们,哭笑不得。

    正在此时,家人忽然来报,说有有客人登门,说是宫中的张内侍,要见徽妍。

    众人皆诧异,徽妍则更是茫然,却不敢怠慢,忙起身,出门去看。

    只见一辆马车停在门前,一人立在车前,头发花白。徽妍吃一惊,竟是张挺。

    “张内侍!”徽妍忙上前,向他一礼,“未知张内侍莅临敝舍,有失远迎!”

    张挺笑而摇头,道,“老夫失礼,贸然登门,女史勿怪才是。只是事关重大,老夫等不及,只得亲自动身来见女君。”

    徽妍讶然:“未知何事?”

    张挺看着她,收起笑容,叹气,“女史可知,乌珊单于去世了?”

    徽妍听了,陡然变色,“单于?”

    “正是。”

    徽妍心中一沉,忙接着问,“那王庭……”

    “王庭乱了。”张挺面带忧色,低低道,“女史,老夫在雒阳得信,右贤王杀了屈浑之太子,蒲那王子与从音居次皆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