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问题显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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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之谦看看楚云飞矫健身姿，再看看自己……呃……有些单薄身子骨，仔细而严谨地做了对比，即刻换上一张献媚笑脸：一大早哥哥就动气想打架，也不怕上火？有这个功夫，何不教弟弟我几招几式？等弟弟有那个能耐了，再陪哥哥打架如何？”
守屋檐下小厮将楚云飞外衣送来，笑着朝徐之谦一边打千儿一边道：徐小爷哪里用得着学这些个？你们家养那些人足够多了，难道还担心遇上什么劫匪不成？”
楚云飞和徐之谦相识，也就是这个缘故。舒骺豞匫当初徐之谦才学着和家里掌柜出门做买卖，因经验不足，尚且不懂得藏富不走夜路。不顾经验丰富管事劝阻，坚持自见，结果就出事了。损失银钱是小，还……吃了些苦头。
徐之谦听小厮拿这话来说，心里倒不计较，面上却做出生气模样来，跺脚指着那小厮朝楚云飞喊冤：哥哥也不管管，现如今连哥哥身边这些小子都挤兑我！”
一副小媳妇受了委屈敢怒不敢言模样，楚云飞不觉蹙着眉头，颇有些消受不了徐之谦这样子。
那小厮虽见得多了，仍旧忍不住掩嘴好笑。徐之谦瞪了他一眼，小厮忙转身去问楚云飞：爷是现吃早饭还是等等再吃？”
“现现，我今儿一早也还没吃东西，把你们家好东西拿出来，否则我就真个儿生气了，回头叫阿松来教训教训你！”
阿松是徐之谦贴身镖头，虽然这两年徐之谦出远门已经不需要镖头，那位叫阿松，还是一副母鸡护小鸡模样护着徐之谦。小厮想到阿松瞪眼模样，张了张嘴点头哈腰道：好咧，小这就张罗去。不过小事先说明，这里可没什么鲍鱼、燕窝，只要白馒头咸菜清粥。”
徐之谦一副嫌弃模样道：那些东西也吃腻了，偶尔吃吃白馒头咸菜，倒觉爽口。别说废话，若是不紧着给我端来，小心阿松……”
话没说话，那小厮已一阵风地去了。楚云飞盯着徐之谦嫌弃道：你这不正经模样打算什么时候改？”
徐之谦呵呵笑了两声，忽然想起一事来，正色道：我今儿来寻哥哥，倒还有一事要说……先去屋里吧，这外头冷得要命！”
楚云飞就穿着中衣，外面套了一件单衣，徐之谦穿着银灰色皮料夹层披风，他看了徐之谦一眼，蹙蹙眉带头往屋里去。
楚大夫人一早就去了潘家，他们这一行跟着人不多，楚大老爷出门拜访恩师，这会子整个小别院也就一个看门老汉，一个听候小厮，另外厨房有两位婆子。楚云飞见徐之谦一进门便大摇大摆去椅子上稳如泰山地坐着，他只好亲自倒了茶给他送去。
徐之谦那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惯了，虽晓得楚云飞亲力亲为惯了，还是忍不住挤兑道：这屋里若是没有女人，果然就没有人气！”
楚云飞冷声道：我这里就这样寒碜，你不习惯请自便。”
徐之谦打定主意要口头上占一回上风，笑道：我记得哥哥曾经说过，这女人等同麻烦，因嫌麻烦故而不要屋里有女人，现如今哥哥又忙着成亲，巴巴要娶个麻烦回来，莫非娶回来是不打算放屋里？”
楚云飞气不打一处出，古铜色饱满额头上还带着晨练留下薄汗，微微眯了眼，危险味儿是增添了几分，一字一顿道：我尚未寻你麻烦，你倒自个儿寻上来了！”
“哎呦呦，哥哥这话说，我算是瞧明白了。当日我是如何说得，哥哥这食古不化心，终究还是化了，偏还不信？！凶巴巴也只能对着我罢了，到了别人跟前，啧啧……还不晓得是什么模样呢！”说着斜了眼，好整以暇地微微笑着一副等着看戏模样。
楚云飞恨得牙痒痒，脑海里闪过那挺直人影，转而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徐之谦忽地从椅子上跳起来，指着楚云飞鼻子道：现晓得感激我了吧！也不想想我是不是那样人！我还没生气，你反倒生起起来，若不是我指点哥哥你这食古不化心，哥哥能明白么？我如今里外不是人，弄得都没脸上陈家门。不过话说回来，我实不甘心……”
前面倒还中听，那后面一句“不甘心”又引来楚云飞一记危险眼光。徐之谦本能地朝后面缩了缩脖子，十分委屈地道：成了我嫂子，以后我可怎么见嫂子呢？不见，我如何晓得让哥哥这食古不化心都动了那么一动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哎哎，我苦命——”
楚云飞捧着茶杯吃茶，那徐之谦絮絮叨叨念经似说了半晌，楚云飞还好心地把茶碗往他手边推了推，好心提醒：口渴不？”
徐之谦还真有些渴了，抓起茶碗就往嘴里灌，灌着灌着就脸红脖子粗，茶水含嘴里就要吐出来，楚云飞一边品茶一边轻飘飘地道：这是前年你存放此埋梨花树下松针上采集雪水。”
那是徐之谦辛辛苦苦登高采集！徐之谦舍不得，生生咽了下去，烫他说不出话来，只能用幽怨目光把楚云飞盯着——太气人了！
半晌又恨恨地道：你这般小心眼儿，真不像个男人！”
楚云飞挑了挑眉梢，徐之谦郑重地道：既然这般，我也小心眼，不合你说了！”
楚云飞继续品茶，徐之谦就差没用眼神儿将他灭了，后还是忍不住，凑过来道：才得到消息……内阁韩大人奏了折子……”
楚云飞微微蹙眉，徐之谦见他不信，强调道：难道我消息哥哥还不信？”
楚云飞目光炯炯，轻轻摇了摇头：不是不信，这些事，你以后还是少打听为妙，没得受了牵连。”
徐之谦也一改方才不正经模样，正色道：昨儿听父亲和两位叔叔说话，只怕是……要有大动作了。我们家生意眼下也要收一收，这两年海上也不太平，出海只怕是没机会了。”
楚云飞神色沉下来，正好小厮将早饭送来。
明玉等姊妹刚陪着四太太吃了早饭，门上婆子便满脸含笑走进来福福身禀报道：姨太太来了。”
大伙目光便不由得落到明玉身上，四太太笑着朝她们吩咐：先见见你们姨妈再下去。”
三人随着四太太出来迎接，没走几步，姨太太已进来了。身后跟着三五个丫头婆子，大老远便笑道：今儿我又来了！”
三人上前见了礼，姨太太笑着微微点头，携了四太太手道：咱们进屋说话吧！”
蔡姨娘亲自给姨太太倒了茶，笑道：一大早就辛苦姨太太跑来跑去。”
姨太太笑道：我妹子好容易来一趟京都，我们姊妹好容易团聚一回，什么辛苦不辛苦？”
说着吃了一口茶，笑着朝四太太道：眼下你忙，我也不晓得你身边人手够不够，倒是记得前儿你说要买丫头话，恰好我认得几个牙婆子，现如今都来了京都。要不我叫人给她们说一声，叫她们选几个好来挑一挑。”
明菲身边丫头是都跟着来了，明玉屋里小丫头有两个因父母都淮安，不忍她们骨肉分离，便没带过来。明芳年纪大，不能一直和蔡姨娘一直住一块儿，家里有些丫头年纪也慢慢大了。四太太看了看明菲三姊妹，笑道：让她们下午带几个人来吧。”
又吩咐明菲她们：下午你们去选。”
姨太太赞同地点了点头：是该叫她们姊妹也学着看人了！”
便趁机传授选丫头经验，三个人都听得十分认真，暗暗地记心里。高兴莫过于蔡姨娘，因为明芳一直和她住一块儿，四太太虽然一样教养，但都没派给明芳什么要紧事儿。
这选丫头看着不算大事儿，可一旦四太太不让明芳与她住一块儿了，那就是要给明芳议亲了，她不觉得又想到徐小爷。
陪着姨太太说了一会儿话，四太太便叫她们下去。她们也晓得姨太太是为明玉婚事而来，请了媒人，媒人自然是两边跑，什么话也就由媒人传。然后再相互商议着办！
那楚大夫人既然已经来了京都，也就不会临时还出什么乱子，四太太和楚夫人又达成了共识，余下按照规矩一样一样走完程序也就罢了。
其实楚大夫人还有个意思，就是赶紧把婚事办了。说楚大老爷此番上京是述职，回头还要去任上，楚云飞父亲去世，然婚姻大事，势必要有父辈场。若是没有昨儿她来陈家时，明里暗里那些话，这么办倒也说得过去，但昨儿她说了那些话，姨太太如何不晓得她心思。自然寻了借口挡回去，楚大夫人便说，她京都这些日子，就先把亲事定下，回头等明玉及笄，再上门下聘，婚事大抵要今年秋天。
“……你如今忙着小十婚事，一个人分不出两个人来，我这样和她商议，你觉得妥当不妥当？”未了姨太太笑着问。
四太太哪里还有话说，只是，“十三出嫁时，族里那些亲戚怕是来不了……”
姨太太看着四太太衷心道：你这样为她，真正是她福气。”
“她虽不是我肚子里出来，到底也是从小儿我身边长大。你也晓得我们家那些人，到底谁是靠得住，谁是靠不住？”又感激地看着姨太太，道，“就好比咱们，若不是姐姐……”
她们姊妹，连个庶弟也没有，没有娘家人可撑腰，那些日子谁不知道有多艰难？好歹总算是熬出来了。
“咱们没福气，望着她们有福气就好了。明年贤哥金榜题名，你就什么也不用愁了。”
四太太想到贤哥从小就勤奋懂事，真正是自己福气，两人又说了一会子闲话。姨太太忽然想起三太太来，不觉蹙着眉头，因见屋里只有顾妈妈伺候，才道：我倒不担心楚家出什么乱子，那楚大夫人说话固然不怎么好听，到底是大户人家出来，行事还说得过去。可就怕你那个三嫂子，昨儿见了她我是真正无话可说了。还有她身边那个姑娘，是叫……叫明珠吧？无错小说网不少字十三京都住着，她们也来了京都，那姑娘看着好像挺机灵样子，只是那眼神儿有些叫人不喜。也不知能不能管住嘴巴，若是闹出来，倒怕有个什么变故。”
姨太太这样担忧不是没道理，明珠也是打淮安来，四太太又说当时事儿闹得很厉害，明珠不可能不晓得，而昨儿明珠看明玉目光，也就是晓得。
至于三太太管着内宅守着丈夫确实够精明。三老爷早年也有三个姨娘，愣是没生出一个儿子来，这些年年纪大了，渐渐也没那个心了，那几位姨娘，统统淮安老家陈家家庙里吃斋念佛去了。但若是说她不糊涂，也就不会由着明珍胡来，到现还没有半点知悔意思。
四太太想到明珍，冷笑道：这个倒不必担心，七丫头心思多，她若是连自己妹妹也顾不得了。我也就不怕闹得天下人皆知了。”
姨太太只蹙眉头：听你这样说，三太太那个大女儿倒是有些手段胆识。”
明珍可不是有些手段，四太太淡淡道：目光总要放长远看，这一点她尚且不如十三通透。”
姨太太留陈家吃了午饭才回去。
明玉心情总是平静不下来，屋里丫头又聒噪不已，她放下手里针线，抬头望着窗外出染绿柳枝发怔。
明日便是楚家上门提亲问名日子了，将写着她生辰八字庚帖拿回楚家……这一切似乎都来很，好像昨儿她还站漫无目地荒野上，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今儿就有一条路摆她面前，她有些恍惚。
“小姐，知春堂将衣裳送来了，太太叫小姐过去呢！”
明玉深吸一口气，就看到明菲笑吟吟站门口叫她：点儿，咱们拿回来还要选一身你明儿穿呢！”
明天才算是楚家正式上门，明玉也要出去见楚大夫人，她忙答应了一声。
到了四太太屋里，上次来给她们测量尺寸那位妇人正陪四太太说话，顾妈妈和香莲等几个丫头将放桌子上包袱打开。因为时间紧，送来也只有几套。多半是明菲嫁妆，但不得不说，知春堂手艺十分了得，即便这样赶，每一件衣裳都裁剪十分精细。
就连顾妈妈想挑剔也挑不出什么来，看过之后笑着朝那妇人道：倒想把我们这里丫头送去学学！或者请个针线上好来教教我们。”
那妇人知是打趣说着玩笑，也配合着连连点头笑道：只要府上舍得这些大姐儿去我们那里吃苦，我们还开工钱呢！只是，我们那里那些人，都没见过什么世面，如果到了府上，只怕是闹笑话。我瞧着府上几位姑娘针线也都不错，那荷包香袋儿做得那样精致，还有那些花样，有些比我们描还好！我还想讨要几幅回去……”
说得大伙都笑起来，四太太让翠兰、紫藤、香桃将她们三人衣裳拿回去。又特意嘱托明玉一句：明儿就穿才送来那套。”
当时她们只选了花样子和款式，颜色是四太太、顾妈妈和那位知春堂妇人商议出来。
第二天，明玉换上了那身她几乎不曾穿过颜色衣裳。枚红色缠枝榴花斜襟褙子，下面是胭脂色桃红镶深边褶子裙。香桃又一早起来，给她梳了相对复杂百合鬓，戴着一对如意双喜点翠流苏簪子。
她不紧不慢，走到楚大夫人跟前，裙裾不摇不摆，盈盈朝楚大夫人见了个礼，那头上流苏站才随着她动作晃了晃，娟秀端庄又得体，楚大夫人挑不出半点儿不是。忙伸手虚扶一把，叫明玉起来。
直沽时，儿媳妇阮氏就告诉她，陈家十三姑娘明玉是个美人儿，那日前来是赵家下聘日子，她并不曾瞧见，今儿一见眼里闪过一抹惊艳。又拉着她细细打量，只觉她肌肤似雪，形容如画，竟叫人难描难画，便忍不住赞道：好标致姑娘！”
别说她了，就是姨太太今儿见明玉这样打扮，也惊艳不已。不觉怔了怔，带着笑看着上上下下打量明玉楚大夫人。
明玉微微垂了头，楚大夫人又赞了几声，才松开明玉手。明玉退出去之前，也匆匆打量了楚大夫人一眼，只听得楚大夫人和四太太说话：……怎生这么个好模样，连我瞧着也格外喜欢，只恨自己没有养女儿。”
香桃笑容矜持，落英笑得十分灿烂，到了外面就忍不住道：其实我们十三小姐穿红色才是好看。”
香桃也忍不住点头，这话她早上就说过了。明玉微微笑着，忽然想到，若不是自己生成这个模样，明珍还会那样算计她么？她不由摸了摸自己脸。却觉得有道目光从远处穿来，她抬头望去，明珠瞪着一双火辣辣目光盯着她。
香桃本能往前面挪了两步，三太太今儿并没有来，五奶奶却来了，没想到明珠也跟着来了。明玉吐了一口气，明珠没打算过来打招呼，她也就当做没看到，面色如常地从穿堂回屋里去。
明菲早就她屋里等着她了，见她回来忙问道：瞧见十四妹妹没有？方才还我屋里呢，我一转身她就不见了。她不会也去了前厅吧？无错小说网不少字”
“没有去，外面呢！”
明菲忙叫翠兰去将她找来，虽然不耐烦明珠，也不想看到明珠那无知又自以为是模样，可总比叫她坏事强。翠兰去了，明菲蹙着眉头埋怨道：也不知五嫂子怎么就把她带来了！”
正说着，翠兰从外面进来，明显松了口气：十四小姐闹着要回去，顾妈妈安排人送她回去了。”
“真走了？”
翠兰点了点头，明菲这才松了口气：走了就好了。”
四太太屋里话题已说到正点上了，楚大夫人示意随行嬷嬷，嬷嬷便从袖口里拿出一张金边大红折纸，楚大夫人双手呈给四太太，笑道：这是我们家小四跟帖，若贵府不嫌弃我们出身寒微，我就厚着脸皮讨一讨十三姑娘庚帖。”
四太太打开看了两眼，说了一句客气，便示意顾妈妈将明玉庚帖呈上，楚大夫人过目之后交给了随行嬷嬷仔细收起来。
楚大夫人就笑道：我这里还有一事，今儿来了就当面说了。我们小四打小儿没了亲爹，弟妹守寡，不宜操办婚事，成亲这样大喜事，自然是要办得越热闹越好。他年幼不服管，脾气也不太好，别可由着他胡来，这样事儿却不成。所以喜事还是直沽办。”
这话姨太太昨儿就带到了，四太太早就答应了，四太太点着头道：这是应该。”
姨太太神色不由动了动，望着楚大夫人笑道：今年秋天不比去年，府上几位爷们也要下场……”
话没说完，楚大夫人就笑道：正是这个意思呢，时间太早他们兄弟恐怕不场，时间太晚，府上六爷又要预备春闱一事，算来算去，也只好之前或者明天春闱过了之后。”说着又叹了口气，一副忧心忡忡样子，“我们小四年纪不小了，好歹他现愿意成家立室，我想着还是提前吧！”
四太太看了姨太太一眼，楚大夫人紧接着又道：太急也不太好，我看就六月七月吧。”
还没合八字算日子，便这样定了，四太太微微蹙了蹙眉头，姨太太当即笑道：还是先把两个孩子八字合一合。”
楚大夫人爽利地点了点头：自然是这样，如果合了八字不能定六月七月，那就只能看明年日子了！”
原来是以退为进，终目还是想把婚事往后推。四太太和姨太太了然地对了一眼，这合八字，也是男方女方都要合，现如今楚云飞庚帖也送来了，她们自然也能合一合。但女方合了，如果由女方提出，意义就有些不一样。四太太不答应楚大夫人这话都不行。
楚大夫人也说理，四太太笑道：这自然好，婚姻大事马虎不得。”
前厅消息传到后面，唯一叫周嬷嬷等人遗憾是不能京都举办婚礼。明菲听了就很舍不得地看着明玉：到了直沽，娘家人隔得那样远，受了委屈都不晓得。”
赵嬷嬷听了，好笑又好气道：嫁了人，即便离娘家近，也不见得天天儿都能回来，嫁了人到了夫家，生人生地，无论如何也比不得娘家做姑娘时。”
明玉晓得明菲真正担心什么，遂抬头朝她笑了笑，明菲叹了口气。屋里其他丫头见了，也从刚才兴奋，慢慢生出几分即将离别情绪来。
且说明珠，坐了马车回到家，到了屋里第一件事，便是叫丫头将她箱笼里，柜子里衣裳都拿出来。看着堆床上大半以上都是红色，直嚷嚷着叫丫头把那些衣裳都烧了。
屋里丫头被她模样唬得愣住，只有平常得明珠倚重大丫头敢上前去说话：好端端，突然烧了做什么？姑娘惯常不是喜欢红色么？”
明珠气得瞪了说话丫头一眼，道：叫你们烧了就烧了，我从今往后再也不要穿红色！”
明珠嬷嬷外面听到动静，忙进来看，听到明珠这话，愣了愣又觉得好笑，想到陈老太太曾经打趣明玉话：难道小姐出嫁时候也不穿红色不成？小姐生气归生气，这些衣裳都是您喜欢，这会子生气不要了，改明儿出门又要穿，就是现做也没那么啊。”
明珠想到明玉那娇艳模样，见屋里丫头不动，索性自己拿了剪刀去剪。明珠虽性子跋扈，爱闹爱吵，其实不过是虚张声势，说起来比明珍性子好多了，小孩儿心性只要哄一哄就没事儿。今儿还是她们第二次见明珠发脾气，上一次是因为明珍和王志远婚事，不由得都愣住。等回过神来要拦，明珠已将一套好好衣裳剪得七零八落，地上散了好些碎片。
这才忙上前七手八脚地夺剪刀，因怕三太太晓得了责怪她们，嬷嬷忙打眼色叫人去门上守着，只是那丫头不曾领会嬷嬷意思，也顾不得三太太正会客，闯进正厅就把明珠发脾气事儿说了。
三太太几次打眼色，那丫头都没明白，见三太太一点儿不着急样子，忙跪地上道：太太去看看吧，奴婢们劝不住，若是伤着了十四小姐可如何使得？”
一个十三四岁姑娘，屋里少说也有四五个人服侍，竟然拦不住？什么事儿竟然发这么大脾气？
今儿递了帖子来见三太太这位苏夫人听了，不由愣了愣，站起身道：太太还是去看看吧，没得真伤了令嫒。”
三太太没法子，只得告了罪去看看。到了明珠屋里，已是一片狼藉，明珠还拿着剪刀，双眼已见红，三太太都唬得一怔。
今儿三太太之所以没出门，也是临时收了张登门拜访帖子，之前明珍便给她通了信儿，上门多半是来说亲。那三太太得了陈老太太一顿训斥，心里到底有些惧怕，淮安出门交际应酬，也流露出家里还有一位待嫁女儿意思。奈何并没有人应这话，她才真正开始有些担心明珠婚事了。
是以过了元宵节，便和明珍商议来京都事儿，王志远现如今还国子监，耽搁了半年也要回来点卯，正好顺路。
至于今儿来这位苏夫人，确实是来说亲。三太太深知明珠不怎么会说话性子也不如她姐姐明珍稳重，怕明珠外人跟前失了礼数，因此让五奶奶带着明珠去了四太太哪里。
这会子看到明珠样子，再想到刚才那位夫人脸色变来变去，气得上前一把夺了明珠手里剪刀，怒道：到底怎么回事儿？这些衣裳怎么回事？”
屋里丫头早吓得脸色苍白，三太太这样一吼，齐齐跪地上。明珠也回过神来，扑床上委屈地大哭起来，嘴里还含糊不清地道：你们都骗我……说我穿红色比十三那个贱人漂亮……我再也不要穿红色了……”
这话说三太太不明白了，晓得定然是四太太那里发生了什么事儿，就盯着今儿随着明珠出门丫头问。
那丫头其实一直百思不得其解，急匆匆从四太太那里回来，连五奶奶都没来得及通知一声，听明珠说了才晓得是见到明玉今儿穿了红色衣裳生气，便一五一十说了。当然，还有一句她没敢说，当时见到十三小姐那样走来，她几乎不敢认，就说了一句：十三小姐穿红色真漂亮，像是画里走出来人儿。”
三太太听了这个理由，觉得荒唐又觉得可气，今儿楚家上门提亲问名，明玉自然要打扮喜庆些。
想到这儿，三太太又想起外面等着那位苏夫人，忙安慰明珠几句，让丫头们把屋子收拾好，就出去见客了。那位苏夫人见三太太出来还紧张地关心了两句，三太太笑道：小孩子不懂事，让您见笑了。也是她们小丫头鲁莽，一点儿小事也大惊小怪。”
苏夫人听了也松了口气：做下人小心些也是应当，没事就好。”
说着，便端起茶碗吃茶，之后却再不提之前话。
这媒人说来也不是那么好做，若是夫妻和美，两家都觉得不错自然是好事。可若是婚后出了什么问题，媒人就是第一个被惦记。王家那位才过门大奶奶看起来是不错，会说话待人又客气周到，这才过门便有了身孕，婆媳关系也处理极好，王家上下都欢喜。
而今儿这个，怕是还要打听打听才好。虽然结亲讲究门当户对，但门当户对前提下，也要看看人品相貌，今儿她上门，陈家三太太就说女儿去亲戚家做客去了，怎么又家里了？不说别，即便是寻常有客来，也会叫家里姑娘们出来见见客人吧？无错小说网不少字
她越想越觉得蹊跷，眼看着到午时，便起身告辞，三太太挽留不住，送走了苏夫人，三太太先把门上人叫来训斥了一番，责怪他们明珠回来也不说一声。又把明珠屋里丫头训斥了一番，一点儿小事儿就大惊小怪。后才是哭得眼睛红肿明珠。
三太太不忍心责怪，只是冷着脸道：以后把你那脾气收一收，别动不动就摔东西剪东西！”
明珠这会子发过脾气，反过来想也觉得无趣，她其实晓得自己穿红色并不十分好看，可就是喜欢那娇艳颜色。她没有明玉生好看，也没有明珍从小得三太太看重，什么事儿都要和明珍商议，她用功读书也没能得到先生表扬。她知道自己不如姐姐，可是，为什么连明玉都不如？
明玉做了那样不要脸事儿，眼下还是把亲事定了！她恨不得立刻就把明玉做好事当着楚家人面儿说出来，可又不能破坏了明珍打算。因此她才急着从四太太那里回来，只是心里堵得慌，明玉风轻云淡从她跟前走过，只留给她一个娇艳背影。她剪是衣裳，心里想着却是明玉。
钱妈妈从王家回来，听说这事儿忙进来看。三太太看着满腹委屈又不说话明珠，这才问起明珍情况。
钱妈妈忙道：这两日害喜症状已好了许多，七姑奶奶叫太太放心。”
三太太是巴不得隔两日就去看看明珍，还是钱妈妈劝着她，明珍现去了夫家，做娘家人时常去，王夫人难免不会多心，王夫人对明珍本来已好不能再好了。如若这样还不放心，那三太太就不是关心女儿，而是做给外人看，好似女儿夫家受了天大委屈。
三太太知道明珍情况好些了，也就松了口气，看着不成器还小孩子脾气明珠叹气。钱妈妈还不晓得具体情况，笑着道：今儿七姑奶奶还问奴婢，这两日有没有人上门给十四小姐说亲。”
三太太想到今儿上门苏夫人，不觉蹙着眉头，又看了明珠一眼，道：可不是有人门来，才和我说起，她就回来发了一通脾气。今儿原不该叫她出门，也就不会有这个事儿了。”
钱妈妈一早就出了门，并不晓得明珠和五奶奶出门一事，三太太就实话说了，钱妈妈暗暗地摇头，三太太这是淮安受了打击，办事越来越没章法了。即便要明珠出来见客，也不过见个礼，难道还要把明珠留身边听她们说话不成？
可这话自然不能说出来，见三太太愁眉苦脸，笑着宽慰道：十四小姐性子直率，年纪也小，这小孩儿家哪里没有一点儿脾气，太太也别太放心上。十四小姐年纪小，也不用着急。今年是恩科之年，京都多少举人学子，到时候慢慢挑，一定能挑个称心如意。”
三太太想到明珍十二岁开始议亲，十三岁就定了王家，再想想明珠已十四岁，钱妈妈安慰话并没有起到多少作用。
正说着，五奶奶也从四太太那里回来，三太太就怪五奶奶没看好明珠。五奶奶委实觉得冤屈，今儿也是三太太叫她带着明珠去，说四婶婶才来京都不久，恐怕有客忙不过来，让她去帮衬帮衬。
五奶奶打心眼里想维护好两房人关系，虽然今儿这边也有客，可三太太既这样说，她做儿媳妇总不能违逆了婆婆意思。虽然不想带明珠，但也不得不带着明珠去，后来听说明珠回来，也立刻坐马车回来了。
钱妈妈见五奶奶神色虽还平静，眸光却闪烁着别样情绪，忙劝三太太：五奶奶也不曾想到这些，太太别生气，那头七姑奶奶才好了些，您若是为了这么一点儿小事气坏了身子，七姑奶奶又该担心了。”
三太太这才没继续说了，冷着脸叫陈五奶奶退下。连陈五奶奶身边心腹嬷嬷也觉得三太太有些过分，“十四小姐是什么脾气，咱们可能不十分了解，太太哪里不了解？奶奶是她嫂子，若是管着几分，岂不是有意越过婆婆去？”
若是明理婆婆，晓得是为了女儿好，三太太这样脾气，未必会这么觉得。
五奶奶叹了口气，疑惑道：也不知十四妹妹和十妹妹、十三妹妹到底因为什么事，见了面就好似仇人。不管什么缘故，说实话，十四妹妹脾气是真该改改了。若是年纪小，倒说得过去……”
那嬷嬷听了大惊，忙道：奶奶这话可别再说了，没得太太晓得了，还怪您说她不会教养女儿。”
五奶奶深以为然，婆婆性子她过门这几年也算是摸清了。那嬷嬷素来晓得五奶奶性子，又忙说些别话，笑道：奶奶别操心这些，横竖这些事太太会拿主意，要紧，奶奶养着身子，好怀上身孕才好。眼下七姑奶奶怀了孕，太太那样高兴。您若是也怀了孕，太太只怕高兴！”
五奶奶也不由得摸了摸自己肚子，头胎生了个女儿，如今已三岁。三太太虽然不大欢喜，丈夫五爷却疼爱有加如掌中宝物，每天早上出门，要乳娘抱来瞧一回，傍晚回来，又要抱着哄玩一会子。若是家，得闲就抱着女儿。
再怎么疼爱，她还是想早些生个儿子，这样也就不必担心婆婆送来那两个丫头肚子了。还有自己这个女儿，也要好好教养，切勿养出明珠那样任性性子。想到这里，仍旧觉得任由明珠这么任性下去不好，琢磨着什么时候去看明珍，让明珍把话带给婆婆。明珍素来稳重，又知书达理，是个明白通透人，大概也是明白这些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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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那个万小果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但能坚持情况下，一定坚持！
55：问题显露
55：问题显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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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之谦看看楚云飞矫健身姿，再看看自己……呃……有些单薄身子骨，仔细而严谨地做了对比，即刻换上一张献媚笑脸：一大早哥哥就动气想打架，也不怕上火？有这个功夫，何不教弟弟我几招几式？等弟弟有那个能耐了，再陪哥哥打架如何？”
守屋檐下小厮将楚云飞外衣送来，笑着朝徐之谦一边打千儿一边道：徐小爷哪里用得着学这些个？你们家养那些人足够多了，难道还担心遇上什么劫匪不成？”
楚云飞和徐之谦相识，也就是这个缘故。舒骺豞匫当初徐之谦才学着和家里掌柜出门做买卖，因经验不足，尚且不懂得藏富不走夜路。不顾经验丰富管事劝阻，坚持自见，结果就出事了。损失银钱是小，还……吃了些苦头。
徐之谦听小厮拿这话来说，心里倒不计较，面上却做出生气模样来，跺脚指着那小厮朝楚云飞喊冤：哥哥也不管管，现如今连哥哥身边这些小子都挤兑我！”
一副小媳妇受了委屈敢怒不敢言模样，楚云飞不觉蹙着眉头，颇有些消受不了徐之谦这样子。
那小厮虽见得多了，仍旧忍不住掩嘴好笑。徐之谦瞪了他一眼，小厮忙转身去问楚云飞：爷是现吃早饭还是等等再吃？”
“现现，我今儿一早也还没吃东西，把你们家好东西拿出来，否则我就真个儿生气了，回头叫阿松来教训教训你！”
阿松是徐之谦贴身镖头，虽然这两年徐之谦出远门已经不需要镖头，那位叫阿松，还是一副母鸡护小鸡模样护着徐之谦。小厮想到阿松瞪眼模样，张了张嘴点头哈腰道：好咧，小这就张罗去。不过小事先说明，这里可没什么鲍鱼、燕窝，只要白馒头咸菜清粥。”
徐之谦一副嫌弃模样道：那些东西也吃腻了，偶尔吃吃白馒头咸菜，倒觉爽口。别说废话，若是不紧着给我端来，小心阿松……”
话没说话，那小厮已一阵风地去了。楚云飞盯着徐之谦嫌弃道：你这不正经模样打算什么时候改？”
徐之谦呵呵笑了两声，忽然想起一事来，正色道：我今儿来寻哥哥，倒还有一事要说……先去屋里吧，这外头冷得要命！”
楚云飞就穿着中衣，外面套了一件单衣，徐之谦穿着银灰色皮料夹层披风，他看了徐之谦一眼，蹙蹙眉带头往屋里去。
楚大夫人一早就去了潘家，他们这一行跟着人不多，楚大老爷出门拜访恩师，这会子整个小别院也就一个看门老汉，一个听候小厮，另外厨房有两位婆子。楚云飞见徐之谦一进门便大摇大摆去椅子上稳如泰山地坐着，他只好亲自倒了茶给他送去。
徐之谦那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惯了，虽晓得楚云飞亲力亲为惯了，还是忍不住挤兑道：这屋里若是没有女人，果然就没有人气！”
楚云飞冷声道：我这里就这样寒碜，你不习惯请自便。”
徐之谦打定主意要口头上占一回上风，笑道：我记得哥哥曾经说过，这女人等同麻烦，因嫌麻烦故而不要屋里有女人，现如今哥哥又忙着成亲，巴巴要娶个麻烦回来，莫非娶回来是不打算放屋里？”
楚云飞气不打一处出，古铜色饱满额头上还带着晨练留下薄汗，微微眯了眼，危险味儿是增添了几分，一字一顿道：我尚未寻你麻烦，你倒自个儿寻上来了！”
“哎呦呦，哥哥这话说，我算是瞧明白了。当日我是如何说得，哥哥这食古不化心，终究还是化了，偏还不信？！凶巴巴也只能对着我罢了，到了别人跟前，啧啧……还不晓得是什么模样呢！”说着斜了眼，好整以暇地微微笑着一副等着看戏模样。
楚云飞恨得牙痒痒，脑海里闪过那挺直人影，转而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徐之谦忽地从椅子上跳起来，指着楚云飞鼻子道：现晓得感激我了吧！也不想想我是不是那样人！我还没生气，你反倒生起起来，若不是我指点哥哥你这食古不化心，哥哥能明白么？我如今里外不是人，弄得都没脸上陈家门。不过话说回来，我实不甘心……”
前面倒还中听，那后面一句“不甘心”又引来楚云飞一记危险眼光。徐之谦本能地朝后面缩了缩脖子，十分委屈地道：成了我嫂子，以后我可怎么见嫂子呢？不见，我如何晓得让哥哥这食古不化心都动了那么一动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哎哎，我苦命——”
楚云飞捧着茶杯吃茶，那徐之谦絮絮叨叨念经似说了半晌，楚云飞还好心地把茶碗往他手边推了推，好心提醒：口渴不？”
徐之谦还真有些渴了，抓起茶碗就往嘴里灌，灌着灌着就脸红脖子粗，茶水含嘴里就要吐出来，楚云飞一边品茶一边轻飘飘地道：这是前年你存放此埋梨花树下松针上采集雪水。”
那是徐之谦辛辛苦苦登高采集！徐之谦舍不得，生生咽了下去，烫他说不出话来，只能用幽怨目光把楚云飞盯着——太气人了！
半晌又恨恨地道：你这般小心眼儿，真不像个男人！”
楚云飞挑了挑眉梢，徐之谦郑重地道：既然这般，我也小心眼，不合你说了！”
楚云飞继续品茶，徐之谦就差没用眼神儿将他灭了，后还是忍不住，凑过来道：才得到消息……内阁韩大人奏了折子……”
楚云飞微微蹙眉，徐之谦见他不信，强调道：难道我消息哥哥还不信？”
楚云飞目光炯炯，轻轻摇了摇头：不是不信，这些事，你以后还是少打听为妙，没得受了牵连。”
徐之谦也一改方才不正经模样，正色道：昨儿听父亲和两位叔叔说话，只怕是……要有大动作了。我们家生意眼下也要收一收，这两年海上也不太平，出海只怕是没机会了。”
楚云飞神色沉下来，正好小厮将早饭送来。
明玉等姊妹刚陪着四太太吃了早饭，门上婆子便满脸含笑走进来福福身禀报道：姨太太来了。”
大伙目光便不由得落到明玉身上，四太太笑着朝她们吩咐：先见见你们姨妈再下去。”
三人随着四太太出来迎接，没走几步，姨太太已进来了。身后跟着三五个丫头婆子，大老远便笑道：今儿我又来了！”
三人上前见了礼，姨太太笑着微微点头，携了四太太手道：咱们进屋说话吧！”
蔡姨娘亲自给姨太太倒了茶，笑道：一大早就辛苦姨太太跑来跑去。”
姨太太笑道：我妹子好容易来一趟京都，我们姊妹好容易团聚一回，什么辛苦不辛苦？”
说着吃了一口茶，笑着朝四太太道：眼下你忙，我也不晓得你身边人手够不够，倒是记得前儿你说要买丫头话，恰好我认得几个牙婆子，现如今都来了京都。要不我叫人给她们说一声，叫她们选几个好来挑一挑。”
明菲身边丫头是都跟着来了，明玉屋里小丫头有两个因父母都淮安，不忍她们骨肉分离，便没带过来。明芳年纪大，不能一直和蔡姨娘一直住一块儿，家里有些丫头年纪也慢慢大了。四太太看了看明菲三姊妹，笑道：让她们下午带几个人来吧。”
又吩咐明菲她们：下午你们去选。”
姨太太赞同地点了点头：是该叫她们姊妹也学着看人了！”
便趁机传授选丫头经验，三个人都听得十分认真，暗暗地记心里。高兴莫过于蔡姨娘，因为明芳一直和她住一块儿，四太太虽然一样教养，但都没派给明芳什么要紧事儿。
这选丫头看着不算大事儿，可一旦四太太不让明芳与她住一块儿了，那就是要给明芳议亲了，她不觉得又想到徐小爷。
陪着姨太太说了一会儿话，四太太便叫她们下去。她们也晓得姨太太是为明玉婚事而来，请了媒人，媒人自然是两边跑，什么话也就由媒人传。然后再相互商议着办！
那楚大夫人既然已经来了京都，也就不会临时还出什么乱子，四太太和楚夫人又达成了共识，余下按照规矩一样一样走完程序也就罢了。
其实楚大夫人还有个意思，就是赶紧把婚事办了。说楚大老爷此番上京是述职，回头还要去任上，楚云飞父亲去世，然婚姻大事，势必要有父辈场。若是没有昨儿她来陈家时，明里暗里那些话，这么办倒也说得过去，但昨儿她说了那些话，姨太太如何不晓得她心思。自然寻了借口挡回去，楚大夫人便说，她京都这些日子，就先把亲事定下，回头等明玉及笄，再上门下聘，婚事大抵要今年秋天。
“……你如今忙着小十婚事，一个人分不出两个人来，我这样和她商议，你觉得妥当不妥当？”未了姨太太笑着问。
四太太哪里还有话说，只是，“十三出嫁时，族里那些亲戚怕是来不了……”
姨太太看着四太太衷心道：你这样为她，真正是她福气。”
“她虽不是我肚子里出来，到底也是从小儿我身边长大。你也晓得我们家那些人，到底谁是靠得住，谁是靠不住？”又感激地看着姨太太，道，“就好比咱们，若不是姐姐……”
她们姊妹，连个庶弟也没有，没有娘家人可撑腰，那些日子谁不知道有多艰难？好歹总算是熬出来了。
“咱们没福气，望着她们有福气就好了。明年贤哥金榜题名，你就什么也不用愁了。”
四太太想到贤哥从小就勤奋懂事，真正是自己福气，两人又说了一会子闲话。姨太太忽然想起三太太来，不觉蹙着眉头，因见屋里只有顾妈妈伺候，才道：我倒不担心楚家出什么乱子，那楚大夫人说话固然不怎么好听，到底是大户人家出来，行事还说得过去。可就怕你那个三嫂子，昨儿见了她我是真正无话可说了。还有她身边那个姑娘，是叫……叫明珠吧？无错小说网不少字十三京都住着，她们也来了京都，那姑娘看着好像挺机灵样子，只是那眼神儿有些叫人不喜。也不知能不能管住嘴巴，若是闹出来，倒怕有个什么变故。”
姨太太这样担忧不是没道理，明珠也是打淮安来，四太太又说当时事儿闹得很厉害，明珠不可能不晓得，而昨儿明珠看明玉目光，也就是晓得。
至于三太太管着内宅守着丈夫确实够精明。三老爷早年也有三个姨娘，愣是没生出一个儿子来，这些年年纪大了，渐渐也没那个心了，那几位姨娘，统统淮安老家陈家家庙里吃斋念佛去了。但若是说她不糊涂，也就不会由着明珍胡来，到现还没有半点知悔意思。
四太太想到明珍，冷笑道：这个倒不必担心，七丫头心思多，她若是连自己妹妹也顾不得了。我也就不怕闹得天下人皆知了。”
姨太太只蹙眉头：听你这样说，三太太那个大女儿倒是有些手段胆识。”
明珍可不是有些手段，四太太淡淡道：目光总要放长远看，这一点她尚且不如十三通透。”
姨太太留陈家吃了午饭才回去。
明玉心情总是平静不下来，屋里丫头又聒噪不已，她放下手里针线，抬头望着窗外出染绿柳枝发怔。
明日便是楚家上门提亲问名日子了，将写着她生辰八字庚帖拿回楚家……这一切似乎都来很，好像昨儿她还站漫无目地荒野上，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今儿就有一条路摆她面前，她有些恍惚。
“小姐，知春堂将衣裳送来了，太太叫小姐过去呢！”
明玉深吸一口气，就看到明菲笑吟吟站门口叫她：点儿，咱们拿回来还要选一身你明儿穿呢！”
明天才算是楚家正式上门，明玉也要出去见楚大夫人，她忙答应了一声。
到了四太太屋里，上次来给她们测量尺寸那位妇人正陪四太太说话，顾妈妈和香莲等几个丫头将放桌子上包袱打开。因为时间紧，送来也只有几套。多半是明菲嫁妆，但不得不说，知春堂手艺十分了得，即便这样赶，每一件衣裳都裁剪十分精细。
就连顾妈妈想挑剔也挑不出什么来，看过之后笑着朝那妇人道：倒想把我们这里丫头送去学学！或者请个针线上好来教教我们。”
那妇人知是打趣说着玩笑，也配合着连连点头笑道：只要府上舍得这些大姐儿去我们那里吃苦，我们还开工钱呢！只是，我们那里那些人，都没见过什么世面，如果到了府上，只怕是闹笑话。我瞧着府上几位姑娘针线也都不错，那荷包香袋儿做得那样精致，还有那些花样，有些比我们描还好！我还想讨要几幅回去……”
说得大伙都笑起来，四太太让翠兰、紫藤、香桃将她们三人衣裳拿回去。又特意嘱托明玉一句：明儿就穿才送来那套。”
当时她们只选了花样子和款式，颜色是四太太、顾妈妈和那位知春堂妇人商议出来。
第二天，明玉换上了那身她几乎不曾穿过颜色衣裳。枚红色缠枝榴花斜襟褙子，下面是胭脂色桃红镶深边褶子裙。香桃又一早起来，给她梳了相对复杂百合鬓，戴着一对如意双喜点翠流苏簪子。
她不紧不慢，走到楚大夫人跟前，裙裾不摇不摆，盈盈朝楚大夫人见了个礼，那头上流苏站才随着她动作晃了晃，娟秀端庄又得体，楚大夫人挑不出半点儿不是。忙伸手虚扶一把，叫明玉起来。
直沽时，儿媳妇阮氏就告诉她，陈家十三姑娘明玉是个美人儿，那日前来是赵家下聘日子，她并不曾瞧见，今儿一见眼里闪过一抹惊艳。又拉着她细细打量，只觉她肌肤似雪，形容如画，竟叫人难描难画，便忍不住赞道：好标致姑娘！”
别说她了，就是姨太太今儿见明玉这样打扮，也惊艳不已。不觉怔了怔，带着笑看着上上下下打量明玉楚大夫人。
明玉微微垂了头，楚大夫人又赞了几声，才松开明玉手。明玉退出去之前，也匆匆打量了楚大夫人一眼，只听得楚大夫人和四太太说话：……怎生这么个好模样，连我瞧着也格外喜欢，只恨自己没有养女儿。”
香桃笑容矜持，落英笑得十分灿烂，到了外面就忍不住道：其实我们十三小姐穿红色才是好看。”
香桃也忍不住点头，这话她早上就说过了。明玉微微笑着，忽然想到，若不是自己生成这个模样，明珍还会那样算计她么？她不由摸了摸自己脸。却觉得有道目光从远处穿来，她抬头望去，明珠瞪着一双火辣辣目光盯着她。
香桃本能往前面挪了两步，三太太今儿并没有来，五奶奶却来了，没想到明珠也跟着来了。明玉吐了一口气，明珠没打算过来打招呼，她也就当做没看到，面色如常地从穿堂回屋里去。
明菲早就她屋里等着她了，见她回来忙问道：瞧见十四妹妹没有？方才还我屋里呢，我一转身她就不见了。她不会也去了前厅吧？无错小说网不少字”
“没有去，外面呢！”
明菲忙叫翠兰去将她找来，虽然不耐烦明珠，也不想看到明珠那无知又自以为是模样，可总比叫她坏事强。翠兰去了，明菲蹙着眉头埋怨道：也不知五嫂子怎么就把她带来了！”
正说着，翠兰从外面进来，明显松了口气：十四小姐闹着要回去，顾妈妈安排人送她回去了。”
“真走了？”
翠兰点了点头，明菲这才松了口气：走了就好了。”
四太太屋里话题已说到正点上了，楚大夫人示意随行嬷嬷，嬷嬷便从袖口里拿出一张金边大红折纸，楚大夫人双手呈给四太太，笑道：这是我们家小四跟帖，若贵府不嫌弃我们出身寒微，我就厚着脸皮讨一讨十三姑娘庚帖。”
四太太打开看了两眼，说了一句客气，便示意顾妈妈将明玉庚帖呈上，楚大夫人过目之后交给了随行嬷嬷仔细收起来。
楚大夫人就笑道：我这里还有一事，今儿来了就当面说了。我们小四打小儿没了亲爹，弟妹守寡，不宜操办婚事，成亲这样大喜事，自然是要办得越热闹越好。他年幼不服管，脾气也不太好，别可由着他胡来，这样事儿却不成。所以喜事还是直沽办。”
这话姨太太昨儿就带到了，四太太早就答应了，四太太点着头道：这是应该。”
姨太太神色不由动了动，望着楚大夫人笑道：今年秋天不比去年，府上几位爷们也要下场……”
话没说完，楚大夫人就笑道：正是这个意思呢，时间太早他们兄弟恐怕不场，时间太晚，府上六爷又要预备春闱一事，算来算去，也只好之前或者明天春闱过了之后。”说着又叹了口气，一副忧心忡忡样子，“我们小四年纪不小了，好歹他现愿意成家立室，我想着还是提前吧！”
四太太看了姨太太一眼，楚大夫人紧接着又道：太急也不太好，我看就六月七月吧。”
还没合八字算日子，便这样定了，四太太微微蹙了蹙眉头，姨太太当即笑道：还是先把两个孩子八字合一合。”
楚大夫人爽利地点了点头：自然是这样，如果合了八字不能定六月七月，那就只能看明年日子了！”
原来是以退为进，终目还是想把婚事往后推。四太太和姨太太了然地对了一眼，这合八字，也是男方女方都要合，现如今楚云飞庚帖也送来了，她们自然也能合一合。但女方合了，如果由女方提出，意义就有些不一样。四太太不答应楚大夫人这话都不行。
楚大夫人也说理，四太太笑道：这自然好，婚姻大事马虎不得。”
前厅消息传到后面，唯一叫周嬷嬷等人遗憾是不能京都举办婚礼。明菲听了就很舍不得地看着明玉：到了直沽，娘家人隔得那样远，受了委屈都不晓得。”
赵嬷嬷听了，好笑又好气道：嫁了人，即便离娘家近，也不见得天天儿都能回来，嫁了人到了夫家，生人生地，无论如何也比不得娘家做姑娘时。”
明玉晓得明菲真正担心什么，遂抬头朝她笑了笑，明菲叹了口气。屋里其他丫头见了，也从刚才兴奋，慢慢生出几分即将离别情绪来。
且说明珠，坐了马车回到家，到了屋里第一件事，便是叫丫头将她箱笼里，柜子里衣裳都拿出来。看着堆床上大半以上都是红色，直嚷嚷着叫丫头把那些衣裳都烧了。
屋里丫头被她模样唬得愣住，只有平常得明珠倚重大丫头敢上前去说话：好端端，突然烧了做什么？姑娘惯常不是喜欢红色么？”
明珠气得瞪了说话丫头一眼，道：叫你们烧了就烧了，我从今往后再也不要穿红色！”
明珠嬷嬷外面听到动静，忙进来看，听到明珠这话，愣了愣又觉得好笑，想到陈老太太曾经打趣明玉话：难道小姐出嫁时候也不穿红色不成？小姐生气归生气，这些衣裳都是您喜欢，这会子生气不要了，改明儿出门又要穿，就是现做也没那么啊。”
明珠想到明玉那娇艳模样，见屋里丫头不动，索性自己拿了剪刀去剪。明珠虽性子跋扈，爱闹爱吵，其实不过是虚张声势，说起来比明珍性子好多了，小孩儿心性只要哄一哄就没事儿。今儿还是她们第二次见明珠发脾气，上一次是因为明珍和王志远婚事，不由得都愣住。等回过神来要拦，明珠已将一套好好衣裳剪得七零八落，地上散了好些碎片。
这才忙上前七手八脚地夺剪刀，因怕三太太晓得了责怪她们，嬷嬷忙打眼色叫人去门上守着，只是那丫头不曾领会嬷嬷意思，也顾不得三太太正会客，闯进正厅就把明珠发脾气事儿说了。
三太太几次打眼色，那丫头都没明白，见三太太一点儿不着急样子，忙跪地上道：太太去看看吧，奴婢们劝不住，若是伤着了十四小姐可如何使得？”
一个十三四岁姑娘，屋里少说也有四五个人服侍，竟然拦不住？什么事儿竟然发这么大脾气？
今儿递了帖子来见三太太这位苏夫人听了，不由愣了愣，站起身道：太太还是去看看吧，没得真伤了令嫒。”
三太太没法子，只得告了罪去看看。到了明珠屋里，已是一片狼藉，明珠还拿着剪刀，双眼已见红，三太太都唬得一怔。
今儿三太太之所以没出门，也是临时收了张登门拜访帖子，之前明珍便给她通了信儿，上门多半是来说亲。那三太太得了陈老太太一顿训斥，心里到底有些惧怕，淮安出门交际应酬，也流露出家里还有一位待嫁女儿意思。奈何并没有人应这话，她才真正开始有些担心明珠婚事了。
是以过了元宵节，便和明珍商议来京都事儿，王志远现如今还国子监，耽搁了半年也要回来点卯，正好顺路。
至于今儿来这位苏夫人，确实是来说亲。三太太深知明珠不怎么会说话性子也不如她姐姐明珍稳重，怕明珠外人跟前失了礼数，因此让五奶奶带着明珠去了四太太哪里。
这会子看到明珠样子，再想到刚才那位夫人脸色变来变去，气得上前一把夺了明珠手里剪刀，怒道：到底怎么回事儿？这些衣裳怎么回事？”
屋里丫头早吓得脸色苍白，三太太这样一吼，齐齐跪地上。明珠也回过神来，扑床上委屈地大哭起来，嘴里还含糊不清地道：你们都骗我……说我穿红色比十三那个贱人漂亮……我再也不要穿红色了……”
这话说三太太不明白了，晓得定然是四太太那里发生了什么事儿，就盯着今儿随着明珠出门丫头问。
那丫头其实一直百思不得其解，急匆匆从四太太那里回来，连五奶奶都没来得及通知一声，听明珠说了才晓得是见到明玉今儿穿了红色衣裳生气，便一五一十说了。当然，还有一句她没敢说，当时见到十三小姐那样走来，她几乎不敢认，就说了一句：十三小姐穿红色真漂亮，像是画里走出来人儿。”
三太太听了这个理由，觉得荒唐又觉得可气，今儿楚家上门提亲问名，明玉自然要打扮喜庆些。
想到这儿，三太太又想起外面等着那位苏夫人，忙安慰明珠几句，让丫头们把屋子收拾好，就出去见客了。那位苏夫人见三太太出来还紧张地关心了两句，三太太笑道：小孩子不懂事，让您见笑了。也是她们小丫头鲁莽，一点儿小事也大惊小怪。”
苏夫人听了也松了口气：做下人小心些也是应当，没事就好。”
说着，便端起茶碗吃茶，之后却再不提之前话。
这媒人说来也不是那么好做，若是夫妻和美，两家都觉得不错自然是好事。可若是婚后出了什么问题，媒人就是第一个被惦记。王家那位才过门大奶奶看起来是不错，会说话待人又客气周到，这才过门便有了身孕，婆媳关系也处理极好，王家上下都欢喜。
而今儿这个，怕是还要打听打听才好。虽然结亲讲究门当户对，但门当户对前提下，也要看看人品相貌，今儿她上门，陈家三太太就说女儿去亲戚家做客去了，怎么又家里了？不说别，即便是寻常有客来，也会叫家里姑娘们出来见见客人吧？无错小说网不少字
她越想越觉得蹊跷，眼看着到午时，便起身告辞，三太太挽留不住，送走了苏夫人，三太太先把门上人叫来训斥了一番，责怪他们明珠回来也不说一声。又把明珠屋里丫头训斥了一番，一点儿小事儿就大惊小怪。后才是哭得眼睛红肿明珠。
三太太不忍心责怪，只是冷着脸道：以后把你那脾气收一收，别动不动就摔东西剪东西！”
明珠这会子发过脾气，反过来想也觉得无趣，她其实晓得自己穿红色并不十分好看，可就是喜欢那娇艳颜色。她没有明玉生好看，也没有明珍从小得三太太看重，什么事儿都要和明珍商议，她用功读书也没能得到先生表扬。她知道自己不如姐姐，可是，为什么连明玉都不如？
明玉做了那样不要脸事儿，眼下还是把亲事定了！她恨不得立刻就把明玉做好事当着楚家人面儿说出来，可又不能破坏了明珍打算。因此她才急着从四太太那里回来，只是心里堵得慌，明玉风轻云淡从她跟前走过，只留给她一个娇艳背影。她剪是衣裳，心里想着却是明玉。
钱妈妈从王家回来，听说这事儿忙进来看。三太太看着满腹委屈又不说话明珠，这才问起明珍情况。
钱妈妈忙道：这两日害喜症状已好了许多，七姑奶奶叫太太放心。”
三太太是巴不得隔两日就去看看明珍，还是钱妈妈劝着她，明珍现去了夫家，做娘家人时常去，王夫人难免不会多心，王夫人对明珍本来已好不能再好了。如若这样还不放心，那三太太就不是关心女儿，而是做给外人看，好似女儿夫家受了天大委屈。
三太太知道明珍情况好些了，也就松了口气，看着不成器还小孩子脾气明珠叹气。钱妈妈还不晓得具体情况，笑着道：今儿七姑奶奶还问奴婢，这两日有没有人上门给十四小姐说亲。”
三太太想到今儿上门苏夫人，不觉蹙着眉头，又看了明珠一眼，道：可不是有人门来，才和我说起，她就回来发了一通脾气。今儿原不该叫她出门，也就不会有这个事儿了。”
钱妈妈一早就出了门，并不晓得明珠和五奶奶出门一事，三太太就实话说了，钱妈妈暗暗地摇头，三太太这是淮安受了打击，办事越来越没章法了。即便要明珠出来见客，也不过见个礼，难道还要把明珠留身边听她们说话不成？
可这话自然不能说出来，见三太太愁眉苦脸，笑着宽慰道：十四小姐性子直率，年纪也小，这小孩儿家哪里没有一点儿脾气，太太也别太放心上。十四小姐年纪小，也不用着急。今年是恩科之年，京都多少举人学子，到时候慢慢挑，一定能挑个称心如意。”
三太太想到明珍十二岁开始议亲，十三岁就定了王家，再想想明珠已十四岁，钱妈妈安慰话并没有起到多少作用。
正说着，五奶奶也从四太太那里回来，三太太就怪五奶奶没看好明珠。五奶奶委实觉得冤屈，今儿也是三太太叫她带着明珠去，说四婶婶才来京都不久，恐怕有客忙不过来，让她去帮衬帮衬。
五奶奶打心眼里想维护好两房人关系，虽然今儿这边也有客，可三太太既这样说，她做儿媳妇总不能违逆了婆婆意思。虽然不想带明珠，但也不得不带着明珠去，后来听说明珠回来，也立刻坐马车回来了。
钱妈妈见五奶奶神色虽还平静，眸光却闪烁着别样情绪，忙劝三太太：五奶奶也不曾想到这些，太太别生气，那头七姑奶奶才好了些，您若是为了这么一点儿小事气坏了身子，七姑奶奶又该担心了。”
三太太这才没继续说了，冷着脸叫陈五奶奶退下。连陈五奶奶身边心腹嬷嬷也觉得三太太有些过分，“十四小姐是什么脾气，咱们可能不十分了解，太太哪里不了解？奶奶是她嫂子，若是管着几分，岂不是有意越过婆婆去？”
若是明理婆婆，晓得是为了女儿好，三太太这样脾气，未必会这么觉得。
五奶奶叹了口气，疑惑道：也不知十四妹妹和十妹妹、十三妹妹到底因为什么事，见了面就好似仇人。不管什么缘故，说实话，十四妹妹脾气是真该改改了。若是年纪小，倒说得过去……”
那嬷嬷听了大惊，忙道：奶奶这话可别再说了，没得太太晓得了，还怪您说她不会教养女儿。”
五奶奶深以为然，婆婆性子她过门这几年也算是摸清了。那嬷嬷素来晓得五奶奶性子，又忙说些别话，笑道：奶奶别操心这些，横竖这些事太太会拿主意，要紧，奶奶养着身子，好怀上身孕才好。眼下七姑奶奶怀了孕，太太那样高兴。您若是也怀了孕，太太只怕高兴！”
五奶奶也不由得摸了摸自己肚子，头胎生了个女儿，如今已三岁。三太太虽然不大欢喜，丈夫五爷却疼爱有加如掌中宝物，每天早上出门，要乳娘抱来瞧一回，傍晚回来，又要抱着哄玩一会子。若是家，得闲就抱着女儿。
再怎么疼爱，她还是想早些生个儿子，这样也就不必担心婆婆送来那两个丫头肚子了。还有自己这个女儿，也要好好教养，切勿养出明珠那样任性性子。想到这里，仍旧觉得任由明珠这么任性下去不好，琢磨着什么时候去看明珍，让明珍把话带给婆婆。明珍素来稳重，又知书达理，是个明白通透人，大概也是明白这些道理。
－－－－－－题外话－－－－－－
咳咳，那个万小果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但能坚持情况下，一定坚持！
55：问题显露
55：问题显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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