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老妖战小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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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一跃下了瀑布。
近开封少雨,因此水帘也不像往日那般密集，淅淅沥沥倒是能看清楚里边情况。
就见山洞里边摆设类似于元帅军帐,还蛮气派。
山洞内一张长塌,榻上盘腿坐着一老僧，身材十分瘦,那样子像是具干尸一样。
展昭悬到半空时候,那老头突然一睁眼睛,看着展昭。
展昭落到水潭中,水帘前边一块突起石头上,巨阙背身后,打量山洞里。
山洞内,那个基本能跟僵尸“媲美”老头,睁着一只眼睛,看展昭。
本来形容枯槁面目凶恶就已经很诡异，看人还只睁开一只眼睛，那焦黄色眼珠，眼瞳颜色只比眼珠深了一点点，看着说不出那么怪异。
白玉堂站山坡一处高地上，皱眉，身后是天尊。
殷侯另外一边，离展昭近一些地方，他比较清楚傀空厉害之处，展昭跟他交手，还真应该提防提防。
“啧，这个就是傀空啊。”天尊摸着下巴打量着。
“为什么姿势那么奇怪？”白玉堂问。
“他内力起码是展昭两倍。”天尊慢悠悠地说。
白玉堂微微皱眉，“有那么高么？”
“对于一个僵死又无痛活死人来说，这应该是他后一战了。”天尊也皱起了眉头，“而且傀空毫无破绽，如果是你，这一仗你怎么打呢？”
白玉堂看了看天尊，“展昭胜算是多少？”
“如果讲道理话，一成都没有。”天尊抱着胳膊。
“也就是说。”白玉堂双手搭着刀柄，“用不讲道理打法？”
天尊瞧了瞧白玉堂，随后开始摇头，“哎呀。”
白玉堂微微一愣，不解地问天尊，“不对么？”
“对是对……”天尊似乎有些犹豫，“我觉得展昭平时挺老实样子，如果换做是你说不定还有些希望……”
天尊话没说完，就见白玉堂盯着自己看了起来。
天尊眨眨眼，“看什么？”
白玉堂突然伸手，戳了一下天尊脑门。
“呵……”天尊倒抽了口凉气，揉着脑门瞪着白玉堂，“没大没小啊你……”
“师父，你某些时候真不是一般迟钝。”白玉堂含笑看着天尊，“展昭老实？”
“他看起来比你乖好多。”天尊伸手摸了摸白玉堂头，“哪儿像你，从小就使诈！”
白玉堂摇头，提醒天尊，“跟展昭比起来，我才是老实人。”
天尊瞄着白玉堂。
白玉堂斜了他一眼，“猫哪儿有老实？”
天尊抓抓头，看看白玉堂又看看展昭，也有些好奇，展昭平日总晃晃悠悠，倒是没见他怎么动过真格，不知道究竟跟那老鬼像到什么程度。想到这里，天尊下意识看了殷侯一眼。
展昭此时，背着手站巨石之上，打量着山洞内傀空，完全不像是准备耍什么计谋，像是只好奇猫，盯着一样奇事物。
此时，除了赵普军营里人寻找那些士兵，准备疏散之外，其他人注意力都被展昭吸引去了。
庞煜和包延抱着一棵粗脖子大树，就天尊和白玉堂身后一点。
包延听着有些紧张，他远远望着那个山洞里傀空，拽着庞煜衣袖问，“螃蟹，那个老头看着很厉害样子！”
庞煜听到包延叫他螃蟹，嘴角抽了抽，“怕什么，万一打不过了，还有天尊和殷侯呢，你没见殷侯就站山坡上了么。”
傀空只打量了展昭大概一眼，就抬起头，望向了山坡上殷侯。
良久，傀空发出了“呵呵呵”笑声，“你果然还活着，也对，我都没死，你怎么可能死。”
殷侯没做声，站远处也同样打量傀空——该怎么说呢，他已是个活死人，一切都到了结束时候了。
傀空视线一刻都没从殷侯身上移开，基本可以说是无视了展昭。
展昭眼皮子微微动了动。
白玉堂一挑眉，“生气了。”
天尊眨眨眼，茫然地看白玉堂，“啊？”
“那只猫。”白玉堂低声说，“生气了。”
身后庞煜和包延对视了一眼——这都看得出来？！
“这里看得清楚哦。”
庞煜等人回头，就见小四子拉着公孙手也从山坡上下来了。
“救活了么？”包延问公孙。
公孙点了点头，“方武命没事，但一只手保不住了，方俊已经解毒了，能不能醒看他造化，方霸没得救了，我只保住了他一口气，让他能跟儿子们告个别。”
“那些士兵呢？”庞煜问。
“五万人都找到了，山谷悬崖上蹲着呢，下去桥被拆了，赵普他们正想法子将人弄上来呢。”
包延皱眉，“竟然将那么多人都困悬崖上，一旦出现骚乱，那就只能摔死了。”
“方文和士兵们一起，方才貌似还没找到。”公孙叹气，“可能山洞里。”
“要怎样才能像你一样……”
这时，傀空声音传了过来，声音很轻，很苍老，似乎是问殷侯，“为什么你不会老？为什么你不用练都是无敌？为什么你可以只手遮天却轻易放弃一切？你知不知道你像垃圾一样丢掉东西，是别人一辈子都追求？！”
随着傀空话音落下，水帘忽然开始往两边乱窜……那瀑布原本平顺白链像是活了银龙一样向殷侯汇聚而去。
“哇！”庞煜等人就感觉一阵狂风朝这边袭来，赶紧拿手挡。
白玉堂微微皱眉——好强内力。
殷侯站原地不动，就水帘汇聚到半空之时，就见白光一道，展昭巨阙出鞘，水帘中心，被白光从中间切开，原本势不可挡水龙瞬间四分五裂。
天尊一挑眉，摸了摸下巴，“哦……”
白玉堂看了他一眼，没做声，继续看展昭这边情况。
此时，傀空已经站了瀑布下边，水帘还是没落下，除了刚才向殷侯射来水龙被展昭砍碎之外，原本水帘就那么断了，仔细看，是被冻住。
顺势而下瀑布瞬间变成了张牙舞爪冰瀑，样子十分诡异，后边源源而来水流被阻挡，积累了起来，从两边山壁滑下，原本喧嚣瀑布声也不见了，四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
片刻沉寂之后，是“哗啦”一声。
刚才被砍碎冰渣都落了下来，跌落到展昭周围水潭之中，激起了无数水花。
傀空站山洞边沿，手中拿着一把长长剑，视线终于从殷侯身上移开，皱眉看着山下石头上展昭。
没了水帘阻挡，众人这才看清楚，山洞里还有几具死尸，就躺傀空脚边，从满地鲜血可以看出，是刚刚杀了没多久。
其中一个人身上软甲眼熟。
众人都忍不住皱眉，是方才……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么？傀空自己都不想活了想做鬼将，自然是将这次所有手下都杀了，大概也包括那个给他做面人面具家伙……
白玉堂迅速周身扫了傀空一眼——确如天尊所说，没有破绽！
天尊此时略感兴趣地看着展昭——他准备怎么做呢？要杀死傀空，除非有比他强内力或者功夫，将他直接压制住，好是将他剁碎了，不然，根本没法下手，还是说……展昭准备用火偷袭？这其实是好方法，但是打起来不会好看，以展昭性格，应该是会赢得光明正大，不然殷侯也不会欢喜。
傀空看了展昭一会儿，“你是谁？”
展昭微微一笑，伸手，拇指轻轻指了指身后山坡上殷侯，略得意地跟傀空说，“我是他重要人！”
展昭话出口，围观众人都望天想了想——某种程度上说，也确是大实话。
殷侯则是笑眯眯点点头——乖仔。
展昭话，成功地引来了傀空全部注意力。
傀空上下打量展昭，眯起眼睛，“你是他徒弟？”
展昭一笑，提示，“加重要点。”
殷侯接着点头——乖。
傀空微微眯起眼睛，冷笑了一声，“小鬼，闪开，不要枉送了性命。”
展昭见傀空那架势还想跟殷侯一较高下，索性来了句，“老头，十招之内让你跪地求饶。”
展昭话出口，不止傀空，众人都是震了一下。
天尊托着下巴，白玉堂也有些惊讶，殷侯则是哈哈大笑。
殷侯笑了，傀空也笑了起来，他笑得像是要散架了一样，指着展昭问，“你小小年纪内力不高，凭什么赢我？”
展昭一挑眉，“凭你这辈子都没有两样东西。”
傀空正色，“什么？我活了一百岁，你倒是说说，我这辈子都没有哪两样东西？”
展昭伸出两根手指，就跟平日跟白玉堂比二时候姿势差不多，开口，“天分和运气。”
众人再看傀空，就见他原本便是不好脸色加不好起来，显然，展昭说到了他痛处。
天尊摇着头，“哎呀，跟殷侯老鬼比天赋么？那个老头真是自寻烦恼。”
傀空死死盯着展昭，“小鬼，那我先收拾了你！”
话音一落，就见傀空腾空跃起，双手举过头顶，长剑对着展昭就砍了下去。气势以及内力都是惊人高强，看得众人替展昭捏把汗。
白玉堂皱眉——十招？这猫盘算什么呢？
就傀空跃下同时，展昭也突然跃了起来，直接窜上了半空。
众人都下意识地仰起脸，视线追随着展昭身影，这是殷侯武功精华地方，也是这世上只有展昭才能学会轻功，燕子飞。
傀空一剑威力惊人，劈碎了展昭刚才踩着礁石，巨响声和因此溅起水花将他整个人都遮挡住了。
展昭飞到半空，像只盘旋鹞子一样，张开双手，低头看着下方瞬间渺小了傀空。
傀空仰着脸看着半空中展昭，那一瞬间，他仿佛产生了某种错觉。空中并不是展昭，而是当年自己第一次交手殷侯。
那个高高上人，仿佛可以飞一样人，那个高度是无论内力多高，练得多辛苦都不可能触及高度，只能仰望人……
场除了公孙等几个完全不懂功夫人之外，几乎所有练武之人都明白这个高度意味着什么，展昭说得一点不错，那是绝对天赋才能到达境界，不是苦练可以得来。
“哦……”白玉堂轻轻地“哦”了一声，瞬间明白了展昭准备怎么打败傀空。
天尊微微地闭上眼睛，感受着四周围风声。
就众人屏息等待着下一刻时候，一切仿佛是停止了，渐渐平息下来水面，以及……像纸片一样空中“飘”着展昭。
傀空再举剑时候，天尊突然睁开眼睛——好时机。
“呀！”小四子突然喊了一声——展昭不见了！
小四子正满天找，箫良轻轻指了指下面。
小四子这才发现所有人都望着下面，展昭突然出现了傀空身后，就他举起剑一刹那。
霖夜火微一皱眉。
身边夙青一脸茫然，“他是怎么做到？”
“身体特殊性。”霖夜火道，“展昭燕子飞关键就于他身体轻盈和灵活性，他空中一刹那，全身骨骼和关节都处于一种空置状态，也就是说极度放松，松到就好像一片羽毛一样。但是这种松弛却可以一瞬间收紧，于是，就那么一眨眼功夫他下来了……”
夙青张大了嘴巴，“这都可以做到么？”
霖夜火淡淡一笑，“就练武之人来说，展昭真是叫人嫉妒到牙痒痒。”
傀空此时双手举半空，手中剑顺势要往后扫，但就听到耳边传来展昭声音，“破绽。”
傀空一愣——他有破绽？哪里有？
就他微一迟疑一刹那，展昭又出现了他头顶上方，脚尖轻轻一点傀空头顶。
头顶，几乎是所有练武之人命门。
武人运用内力，挥刀击掌等任何情况下，一口真气都会顶上方，那里一旦被击中，内力会有瞬间滞留。体内真气流畅是动作流畅前提，真气一旦被截断了，内力也会瞬间缺失。
“好啊！”包延不会武功都觉得展昭，“怎么他动作比正常人那么多？”
“完美地继承了那老鬼天分。”天尊感慨，“别人一个动作反应，他却可以做三个甚至多，再加上他身体柔韧性以及关节筋络缩放自如，连穴位错位都不会走火入魔体质，跟他过招靠反应根本是不可能，因为他永远比你。”
“那你是怎么跟他打成平手？”庞煜和包延都歪着头看天尊，觉得殷侯简直不可战胜。
就听白玉堂突然开口，“记忆。”
……
白玉堂话出口，殷侯和天尊都看了他一眼。
同时，傀空似乎也听见了，唯一调整，突然将剑挥向半空中。
而就他剑到同时，展昭正好出现他剑旁边。
“啊！”不少人尖叫了一声。
傀空被一提醒，凭借刚才记忆，预测到了展昭下一步动作。
然而，就当众人以为要血光迸现时候，却见展昭嘴角微微一挑，不见了。
傀空一剑挥空，展昭突然出现他身后，一脚踹向他后脑。
这一脚也不知道展昭用了多少内力，傀空横向就飞了出去，“嘭”一声巨响撞了山壁上。
他内力本身被展昭高，但是刚才一剑挥空之前头顶被展昭踩住，于是第二口真气没上来，展昭这一脚，让他几乎没有内力护身情况下，直接撞了山壁上，撞得山壁上都出现了个大坑。傀空整个人差点散架，若不是他此时无痛无感像个活死人一样，估计这一下已经懵了。
展昭剑背身后，站水面一块碎石尖上，对白玉堂一挑眉。
白玉堂淡淡一笑。
众人默默感慨了一下——白玉堂刚才是故意啊。
抵挡不住诱惑开溜来观战赵普站一根树干上摇头，“哎呀，这是什么样默契啊。”
“就是么！”欧阳点头，“太无耻了！”
赵普一脚将他踹回去，“去救人，别这儿闲逛！”
傀空陷山壁大坑里，身上瞬间出现了龟裂伤痕，双眼暴突看着展昭，“缩骨术……”
“还有运气。”展昭伸出一根手指，一点上方。
傀空微微一愣，仰起脸……就见一块白色坚冰突然朝他落了下来。
众人都了然，刚才水帘被傀空内力冻住了，他撞向山壁时候冰被震断了，现就跟冰锥一样直刺他而来。
傀空咬牙一脚踹开了坚冰，刚想朝展昭过来，但是冰块忽然他眼前纵向裂开。
傀空就看着自己腿也裂开，展昭出现了冰块后面……原来刚才坚冰落下他一走神刹那，展昭已经上来了。
巨阙劈开坚冰时候，展昭随着剑一跃而上，傀空就看着自己踹向冰腿裂开……同时，上边“哗啦”一声，失去了阻挡，刚刚积累了好长时间瀑布水泼了下来，正泼他裂开腿和冰块上。
与此同时，展昭单手微晃，衣袂扶风，一股带着寒劲内力，山谷中回荡。
傀空腿和水瞬间被冻住，巨大冰块坠着傀空朝水潭方向落了下去。
“寒冰真气？”天尊纳闷，问白玉堂，“你教他？”
白玉堂摇了摇头，“应该是那猫用内劲伪造出来，还借了一点傀空自己内力。”
天尊赞叹，“好个活学活用。”
“六招了已经。”霖夜火帮展昭点着招数。
就见傀空已经落到了山崖下瀑布边，狠狠砸到了地面，又一个坑。
这一下摔得挺惨，傀空空有一身内力根本施展不开，展昭眼前上蹿下跳完全抓不住，他心有不甘又暴躁，怒吼一声，腿上还有冰块碍事，于是大吼一声。
“哇……又来？”庞煜继续挡脸，心说这老头一股子蛮劲。
傀空将碍事冰块震碎后，却未发现自己右腿也被震碎了。
完全没有痛感身体让他根本没注意到伤患严重，直到他想踏出一步，脚下却是一空身体一歪……
他低头一瞬间，众人就听到“嘭”一声。
只见展昭突然出现他眼前，空中转了个圈，顺势一脚恨恨踹了他头顶。
傀空被踢得一低头，脖子都差点断了。
他抽剑同时又是内力一滞，展昭刚才有踹中了他头顶。
这种打法平时根本是不可能实现，谁能碰到傀空这种绝顶高手头顶，但是展昭可以，他有和殷侯一样让人捉摸不透功夫，那种戏耍一样打人方式，任凭你使全力他都可以化解绰绰有余。
“哇啊！”傀空大吼了一声，借着内力震开了展昭，刚想举剑，就听到“仓”一声，寒光闪现……
众人又听到一阵巨响。
展昭刚才借着傀空外弹内力跃上了山顶，一剑斩断一截冰锥，随着冰锥而下。
冰锥尖而沉重，不偏不倚，正砸中了傀空举起握剑手。
无痛无感优点是力大无穷，但缺点则是反应会慢。
傀空转眼，看着手臂被冰锥刺穿砸断，同时，冰锥插到地面，展昭一脚踩着冰锥，一脚踩向傀空肩颈。
“第九招。”白玉堂开口。
再看，就见展昭一用内劲，单脚将冰锥踩入地面半尺左右，傀空手被冰锥带着，整个身体前倾。
展昭另一只脚灌注内力，踩着傀空肩颈往下一踹。
众人瞬间鸦雀无声。
傀空缓缓抬起头，正看到山坡上殷侯。
此时，他被展昭踩着，跪殷侯面前，匍匐他脚下……
身后，突然传来了“嘭嘭”重物落地声，原来刚才傀空外泄内力将所有冰锥都震落了下来，冰锥就落他和展昭周围，晶莹冰渣四溅，“轰隆隆”声音响起，瀑布汹涌而下，响声打破这短暂交战之后沉默。
众人默默看着，只感觉到风带来水汽和寒意。
十招，展昭真用不到十招，让内力几乎高过自己两倍傀空给殷侯跪地认错。
再看他欣长匀称身形，手中映着水光巨阙名剑流动剑气，清白俊秀面容和微微扬起黑发，四两拨千斤，也可以来得这样震撼豪迈。
展昭收起剑，从冰上跃下，站瀑布水帘边，就傀空眼前。
众人都不知道他此时想干嘛。
傀空虽然刚才被他压制住，但此时挣脱了束缚，显然不是完全没有还手之力，抬起头，与展昭对视。
展昭盯着他看着，忽然双唇微启，说了两个字。
水声太大，众人都看不清楚也听不见，只有殷侯眼神微微一动。
傀空呆呆看着展昭，前尘往事仿佛又现眼前，流水一样光阴倒流，不堪回首。
多少年前，他逃离魔宫时候被殷侯追击，也是这样跪倒江边，大江奔涌水声也是这样嘈杂喧嚣，殷侯背着手，侧着身站他身前，看着垂死他，缓缓说了这两个字——走吧……
语气是如此一直，带着神明宣读生死时候冰冷，也带着一点超度一般安慰，仿佛是要平息他内心汹涌不甘和怨毒。
傀空一抬眼，什么东西轻轻砸中了他头顶，随后弹开，落到他眼前地面。
一点火光，是一个打开火折子。
众人就见水幕后突然“轰”一声，跪着傀空瞬间着火了。
为了延长生命、苟延残喘留恋人世而制造毒药，化成了致命火光，将这身体和命运无法承载巨大野心和阴谋，烧成了灰烬。
展昭一转身，背着手拿着巨阙从水帘后面晃悠了出来。
山崖上所有武人都沉寂刚才交战震撼之中，众人都有一个想法，如果要跟展昭对战，遇到刚才情况，有什么办法破解？
只有小四子拍着小手激动得小脸红扑扑，“猫猫好帅哦！帅死了呀呀呀！”
箫良张大了嘴一脸羡慕地看着展昭，觉得刚才那一战是自己来到中原之后，看到精彩一战，激动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展昭挺满意，终于出了一次风头了呀，没有人抢什么，案子算是破了吧，晚饭吃些什么呢？
正想着，就感觉“啪嗒”一声，什么东西落到了自己肩膀上。
展昭扭脸一看，眨眨眼。
就见一条黑色，胖乎乎黏糊糊还湿哒哒虫子落到了他肩膀上，还扭了两下。
展昭愣了愣。
随后又“啪嗒”两声。
“呀啊啊！”展昭突然大叫了起来，拍肩膀，“水蛭啊！”
众人嘴角抽了抽，估计山上水潭里聚集了不少水蛭，被傀空刚才一通乱震，震下来了。
“展昭怕水蛭么？”天尊问白玉堂。
白玉堂摸了摸下巴，“只听过他怕蜘蛛……不过貌似黑色虫子他都怕……”
“好大水蛭呀！”公孙却是兴奋，对展昭喊，“展兄，不要拍掉啊，抓回来我有用！”
展昭这会儿可不管这些，因为他感觉刚才有一条掉进衣服领子里去了。
白玉堂见他下边团团转，赶紧下去，“猫儿！”
“进衣服里了！”展昭边说边脱衣服，边对白玉堂说，“帮我抓出来帮我抓！”
白玉堂尴尬地看着展昭扒了外袍又去拽里衣，那样子像是要扒光了。
“你别脱了！”
白玉堂无语，拽了他腰带，拽出里衣抖了抖，果然抖出了两条水蛭来。
展昭低头一看，就见一地黑乎乎虫子。
“哇！”展昭大叫一声跳起来熊抱住白玉堂。
白玉堂也低头看着那一地虫子有些头皮麻，瞪展昭，“叫你出风头！”
展昭扁扁嘴，抬起头……愣住。
白玉堂见刚才还炸毛展昭突然不响了，也顺着他目光回头看了一眼，就见此时，半山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赵普救出来那五万士兵都上来了，都睁大了眼睛看着瀑布下边情况。
他们可没看到刚才展昭杀傀空，只看到展昭边扒自己衣服边往白玉堂身上蹭，这会儿大庭广众衣衫不整还抱一起了。
“嘶……”几万士兵倒抽了一口凉气。
救完了人好容易赶回来观战欧阳少征等人也不太明白什么状况，众人目瞪口呆望着下方。
展昭就感觉腮帮子有些酸，然后耳朵好烫，好丢脸……
这时，后一个爬上来士兵还不明白情况，问“那个鬼将呢？”
“死了。”不知道谁回答了一句，“被展昭宰了。”
那士兵兴奋地大喊了起来，“得救啦！”
于是，总算回过神来了士兵们都兴奋地大喊了起来，边将头盔兵器扔向半空——得救啦！
原本被困万丈悬崖边恐惧被欣喜替换，五万人几乎站满了周围整个山坡，一场劫难过去，终于脱险欣喜令众人欢喜异常。
白玉堂趁乱带着展昭到了山崖上。
展昭还跟只红脸鹌鹑似，不满地坐一旁脱鞋子，总觉得刚才好像有虫子进去了。
白玉堂帮他翻头发查看，“索性扔你进河里涮一涮。”
展昭斜了他一眼，“都怪你！”
白玉堂被迁怒得莫名其妙，伸手弹了展昭脑门一下，“叫你得意忘形。”
展昭揉着脑门扁嘴——老子风头和一世英名啊。
身旁，殷侯和天尊满脸笑意，看着不满展昭，和专注帮展昭翻着头发白玉堂，果真天生一对么。
后续发展是顺利，傀空果然将所有手下都杀了。
方俊奇迹般地被救活了，方武方文都解了毒，后悔不已，一起送了老父方霸后一程。
包拯依法办事，惩治了方武和方文，从轻发落了那些士兵，结束了这一次鬼将怪案。
这次可谓皆大欢喜，除了一个人，有些郁闷……
几天之后，展昭与傀空一战传遍了整个江湖，十招之内让傀空跪地求饶神奇一战被传为美谈，以及……打赢后展昭莫名其妙脱光衣服扑向白玉堂举动……
这八卦也不知道是不是从小四子嘴里传出去，不太完整，水蛭这东西传着传着都不见了，听者都很纳闷，展昭为什么要脱光了衣服扑向白玉堂？
因为这一战实太有名了，于是这条趣闻也传遍了整个江湖以及庙堂。
连庞妃都好奇问赵祯，“展昭光着扑向白玉堂，那之后呢？”
而真正“之后”就是，展昭闷开封府里，拒绝出门！并且说白玉堂毁了他一世英名，必须请他吃一辈子饭。
于是，无缘无故成了冤大头白玉堂每天给展昭买各种好吃“赎罪”……
展昭一跃下了瀑布。
近开封少雨,因此水帘也不像往日那般密集，淅淅沥沥倒是能看清楚里边情况。
就见山洞里边摆设类似于元帅军帐,还蛮气派。
山洞内一张长塌,榻上盘腿坐着一老僧，身材十分瘦,那样子像是具干尸一样。
展昭悬到半空时候,那老头突然一睁眼睛,看着展昭。
展昭落到水潭中,水帘前边一块突起石头上,巨阙背身后,打量山洞里。
山洞内,那个基本能跟僵尸“媲美”老头,睁着一只眼睛,看展昭。
本来形容枯槁面目凶恶就已经很诡异，看人还只睁开一只眼睛，那焦黄色眼珠，眼瞳颜色只比眼珠深了一点点，看着说不出那么怪异。
白玉堂站山坡一处高地上，皱眉，身后是天尊。
殷侯另外一边，离展昭近一些地方，他比较清楚傀空厉害之处，展昭跟他交手，还真应该提防提防。
“啧，这个就是傀空啊。”天尊摸着下巴打量着。
“为什么姿势那么奇怪？”白玉堂问。
“他内力起码是展昭两倍。”天尊慢悠悠地说。
白玉堂微微皱眉，“有那么高么？”
“对于一个僵死又无痛活死人来说，这应该是他后一战了。”天尊也皱起了眉头，“而且傀空毫无破绽，如果是你，这一仗你怎么打呢？”
白玉堂看了看天尊，“展昭胜算是多少？”
“如果讲道理话，一成都没有。”天尊抱着胳膊。
“也就是说。”白玉堂双手搭着刀柄，“用不讲道理打法？”
天尊瞧了瞧白玉堂，随后开始摇头，“哎呀。”
白玉堂微微一愣，不解地问天尊，“不对么？”
“对是对……”天尊似乎有些犹豫，“我觉得展昭平时挺老实样子，如果换做是你说不定还有些希望……”
天尊话没说完，就见白玉堂盯着自己看了起来。
天尊眨眨眼，“看什么？”
白玉堂突然伸手，戳了一下天尊脑门。
“呵……”天尊倒抽了口凉气，揉着脑门瞪着白玉堂，“没大没小啊你……”
“师父，你某些时候真不是一般迟钝。”白玉堂含笑看着天尊，“展昭老实？”
“他看起来比你乖好多。”天尊伸手摸了摸白玉堂头，“哪儿像你，从小就使诈！”
白玉堂摇头，提醒天尊，“跟展昭比起来，我才是老实人。”
天尊瞄着白玉堂。
白玉堂斜了他一眼，“猫哪儿有老实？”
天尊抓抓头，看看白玉堂又看看展昭，也有些好奇，展昭平日总晃晃悠悠，倒是没见他怎么动过真格，不知道究竟跟那老鬼像到什么程度。想到这里，天尊下意识看了殷侯一眼。
展昭此时，背着手站巨石之上，打量着山洞内傀空，完全不像是准备耍什么计谋，像是只好奇猫，盯着一样奇事物。
此时，除了赵普军营里人寻找那些士兵，准备疏散之外，其他人注意力都被展昭吸引去了。
庞煜和包延抱着一棵粗脖子大树，就天尊和白玉堂身后一点。
包延听着有些紧张，他远远望着那个山洞里傀空，拽着庞煜衣袖问，“螃蟹，那个老头看着很厉害样子！”
庞煜听到包延叫他螃蟹，嘴角抽了抽，“怕什么，万一打不过了，还有天尊和殷侯呢，你没见殷侯就站山坡上了么。”
傀空只打量了展昭大概一眼，就抬起头，望向了山坡上殷侯。
良久，傀空发出了“呵呵呵”笑声，“你果然还活着，也对，我都没死，你怎么可能死。”
殷侯没做声，站远处也同样打量傀空——该怎么说呢，他已是个活死人，一切都到了结束时候了。
傀空视线一刻都没从殷侯身上移开，基本可以说是无视了展昭。
展昭眼皮子微微动了动。
白玉堂一挑眉，“生气了。”
天尊眨眨眼，茫然地看白玉堂，“啊？”
“那只猫。”白玉堂低声说，“生气了。”
身后庞煜和包延对视了一眼——这都看得出来？！
“这里看得清楚哦。”
庞煜等人回头，就见小四子拉着公孙手也从山坡上下来了。
“救活了么？”包延问公孙。
公孙点了点头，“方武命没事，但一只手保不住了，方俊已经解毒了，能不能醒看他造化，方霸没得救了，我只保住了他一口气，让他能跟儿子们告个别。”
“那些士兵呢？”庞煜问。
“五万人都找到了，山谷悬崖上蹲着呢，下去桥被拆了，赵普他们正想法子将人弄上来呢。”
包延皱眉，“竟然将那么多人都困悬崖上，一旦出现骚乱，那就只能摔死了。”
“方文和士兵们一起，方才貌似还没找到。”公孙叹气，“可能山洞里。”
“要怎样才能像你一样……”
这时，傀空声音传了过来，声音很轻，很苍老，似乎是问殷侯，“为什么你不会老？为什么你不用练都是无敌？为什么你可以只手遮天却轻易放弃一切？你知不知道你像垃圾一样丢掉东西，是别人一辈子都追求？！”
随着傀空话音落下，水帘忽然开始往两边乱窜……那瀑布原本平顺白链像是活了银龙一样向殷侯汇聚而去。
“哇！”庞煜等人就感觉一阵狂风朝这边袭来，赶紧拿手挡。
白玉堂微微皱眉——好强内力。
殷侯站原地不动，就水帘汇聚到半空之时，就见白光一道，展昭巨阙出鞘，水帘中心，被白光从中间切开，原本势不可挡水龙瞬间四分五裂。
天尊一挑眉，摸了摸下巴，“哦……”
白玉堂看了他一眼，没做声，继续看展昭这边情况。
此时，傀空已经站了瀑布下边，水帘还是没落下，除了刚才向殷侯射来水龙被展昭砍碎之外，原本水帘就那么断了，仔细看，是被冻住。
顺势而下瀑布瞬间变成了张牙舞爪冰瀑，样子十分诡异，后边源源而来水流被阻挡，积累了起来，从两边山壁滑下，原本喧嚣瀑布声也不见了，四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
片刻沉寂之后，是“哗啦”一声。
刚才被砍碎冰渣都落了下来，跌落到展昭周围水潭之中，激起了无数水花。
傀空站山洞边沿，手中拿着一把长长剑，视线终于从殷侯身上移开，皱眉看着山下石头上展昭。
没了水帘阻挡，众人这才看清楚，山洞里还有几具死尸，就躺傀空脚边，从满地鲜血可以看出，是刚刚杀了没多久。
其中一个人身上软甲眼熟。
众人都忍不住皱眉，是方才……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么？傀空自己都不想活了想做鬼将，自然是将这次所有手下都杀了，大概也包括那个给他做面人面具家伙……
白玉堂迅速周身扫了傀空一眼——确如天尊所说，没有破绽！
天尊此时略感兴趣地看着展昭——他准备怎么做呢？要杀死傀空，除非有比他强内力或者功夫，将他直接压制住，好是将他剁碎了，不然，根本没法下手，还是说……展昭准备用火偷袭？这其实是好方法，但是打起来不会好看，以展昭性格，应该是会赢得光明正大，不然殷侯也不会欢喜。
傀空看了展昭一会儿，“你是谁？”
展昭微微一笑，伸手，拇指轻轻指了指身后山坡上殷侯，略得意地跟傀空说，“我是他重要人！”
展昭话出口，围观众人都望天想了想——某种程度上说，也确是大实话。
殷侯则是笑眯眯点点头——乖仔。
展昭话，成功地引来了傀空全部注意力。
傀空上下打量展昭，眯起眼睛，“你是他徒弟？”
展昭一笑，提示，“加重要点。”
殷侯接着点头——乖。
傀空微微眯起眼睛，冷笑了一声，“小鬼，闪开，不要枉送了性命。”
展昭见傀空那架势还想跟殷侯一较高下，索性来了句，“老头，十招之内让你跪地求饶。”
展昭话出口，不止傀空，众人都是震了一下。
天尊托着下巴，白玉堂也有些惊讶，殷侯则是哈哈大笑。
殷侯笑了，傀空也笑了起来，他笑得像是要散架了一样，指着展昭问，“你小小年纪内力不高，凭什么赢我？”
展昭一挑眉，“凭你这辈子都没有两样东西。”
傀空正色，“什么？我活了一百岁，你倒是说说，我这辈子都没有哪两样东西？”
展昭伸出两根手指，就跟平日跟白玉堂比二时候姿势差不多，开口，“天分和运气。”
众人再看傀空，就见他原本便是不好脸色加不好起来，显然，展昭说到了他痛处。
天尊摇着头，“哎呀，跟殷侯老鬼比天赋么？那个老头真是自寻烦恼。”
傀空死死盯着展昭，“小鬼，那我先收拾了你！”
话音一落，就见傀空腾空跃起，双手举过头顶，长剑对着展昭就砍了下去。气势以及内力都是惊人高强，看得众人替展昭捏把汗。
白玉堂皱眉——十招？这猫盘算什么呢？
就傀空跃下同时，展昭也突然跃了起来，直接窜上了半空。
众人都下意识地仰起脸，视线追随着展昭身影，这是殷侯武功精华地方，也是这世上只有展昭才能学会轻功，燕子飞。
傀空一剑威力惊人，劈碎了展昭刚才踩着礁石，巨响声和因此溅起水花将他整个人都遮挡住了。
展昭飞到半空，像只盘旋鹞子一样，张开双手，低头看着下方瞬间渺小了傀空。
傀空仰着脸看着半空中展昭，那一瞬间，他仿佛产生了某种错觉。空中并不是展昭，而是当年自己第一次交手殷侯。
那个高高上人，仿佛可以飞一样人，那个高度是无论内力多高，练得多辛苦都不可能触及高度，只能仰望人……
场除了公孙等几个完全不懂功夫人之外，几乎所有练武之人都明白这个高度意味着什么，展昭说得一点不错，那是绝对天赋才能到达境界，不是苦练可以得来。
“哦……”白玉堂轻轻地“哦”了一声，瞬间明白了展昭准备怎么打败傀空。
天尊微微地闭上眼睛，感受着四周围风声。
就众人屏息等待着下一刻时候，一切仿佛是停止了，渐渐平息下来水面，以及……像纸片一样空中“飘”着展昭。
傀空再举剑时候，天尊突然睁开眼睛——好时机。
“呀！”小四子突然喊了一声——展昭不见了！
小四子正满天找，箫良轻轻指了指下面。
小四子这才发现所有人都望着下面，展昭突然出现了傀空身后，就他举起剑一刹那。
霖夜火微一皱眉。
身边夙青一脸茫然，“他是怎么做到？”
“身体特殊性。”霖夜火道，“展昭燕子飞关键就于他身体轻盈和灵活性，他空中一刹那，全身骨骼和关节都处于一种空置状态，也就是说极度放松，松到就好像一片羽毛一样。但是这种松弛却可以一瞬间收紧，于是，就那么一眨眼功夫他下来了……”
夙青张大了嘴巴，“这都可以做到么？”
霖夜火淡淡一笑，“就练武之人来说，展昭真是叫人嫉妒到牙痒痒。”
傀空此时双手举半空，手中剑顺势要往后扫，但就听到耳边传来展昭声音，“破绽。”
傀空一愣——他有破绽？哪里有？
就他微一迟疑一刹那，展昭又出现了他头顶上方，脚尖轻轻一点傀空头顶。
头顶，几乎是所有练武之人命门。
武人运用内力，挥刀击掌等任何情况下，一口真气都会顶上方，那里一旦被击中，内力会有瞬间滞留。体内真气流畅是动作流畅前提，真气一旦被截断了，内力也会瞬间缺失。
“好啊！”包延不会武功都觉得展昭，“怎么他动作比正常人那么多？”
“完美地继承了那老鬼天分。”天尊感慨，“别人一个动作反应，他却可以做三个甚至多，再加上他身体柔韧性以及关节筋络缩放自如，连穴位错位都不会走火入魔体质，跟他过招靠反应根本是不可能，因为他永远比你。”
“那你是怎么跟他打成平手？”庞煜和包延都歪着头看天尊，觉得殷侯简直不可战胜。
就听白玉堂突然开口，“记忆。”
……
白玉堂话出口，殷侯和天尊都看了他一眼。
同时，傀空似乎也听见了，唯一调整，突然将剑挥向半空中。
而就他剑到同时，展昭正好出现他剑旁边。
“啊！”不少人尖叫了一声。
傀空被一提醒，凭借刚才记忆，预测到了展昭下一步动作。
然而，就当众人以为要血光迸现时候，却见展昭嘴角微微一挑，不见了。
傀空一剑挥空，展昭突然出现他身后，一脚踹向他后脑。
这一脚也不知道展昭用了多少内力，傀空横向就飞了出去，“嘭”一声巨响撞了山壁上。
他内力本身被展昭高，但是刚才一剑挥空之前头顶被展昭踩住，于是第二口真气没上来，展昭这一脚，让他几乎没有内力护身情况下，直接撞了山壁上，撞得山壁上都出现了个大坑。傀空整个人差点散架，若不是他此时无痛无感像个活死人一样，估计这一下已经懵了。
展昭剑背身后，站水面一块碎石尖上，对白玉堂一挑眉。
白玉堂淡淡一笑。
众人默默感慨了一下——白玉堂刚才是故意啊。
抵挡不住诱惑开溜来观战赵普站一根树干上摇头，“哎呀，这是什么样默契啊。”
“就是么！”欧阳点头，“太无耻了！”
赵普一脚将他踹回去，“去救人，别这儿闲逛！”
傀空陷山壁大坑里，身上瞬间出现了龟裂伤痕，双眼暴突看着展昭，“缩骨术……”
“还有运气。”展昭伸出一根手指，一点上方。
傀空微微一愣，仰起脸……就见一块白色坚冰突然朝他落了下来。
众人都了然，刚才水帘被傀空内力冻住了，他撞向山壁时候冰被震断了，现就跟冰锥一样直刺他而来。
傀空咬牙一脚踹开了坚冰，刚想朝展昭过来，但是冰块忽然他眼前纵向裂开。
傀空就看着自己腿也裂开，展昭出现了冰块后面……原来刚才坚冰落下他一走神刹那，展昭已经上来了。
巨阙劈开坚冰时候，展昭随着剑一跃而上，傀空就看着自己踹向冰腿裂开……同时，上边“哗啦”一声，失去了阻挡，刚刚积累了好长时间瀑布水泼了下来，正泼他裂开腿和冰块上。
与此同时，展昭单手微晃，衣袂扶风，一股带着寒劲内力，山谷中回荡。
傀空腿和水瞬间被冻住，巨大冰块坠着傀空朝水潭方向落了下去。
“寒冰真气？”天尊纳闷，问白玉堂，“你教他？”
白玉堂摇了摇头，“应该是那猫用内劲伪造出来，还借了一点傀空自己内力。”
天尊赞叹，“好个活学活用。”
“六招了已经。”霖夜火帮展昭点着招数。
就见傀空已经落到了山崖下瀑布边，狠狠砸到了地面，又一个坑。
这一下摔得挺惨，傀空空有一身内力根本施展不开，展昭眼前上蹿下跳完全抓不住，他心有不甘又暴躁，怒吼一声，腿上还有冰块碍事，于是大吼一声。
“哇……又来？”庞煜继续挡脸，心说这老头一股子蛮劲。
傀空将碍事冰块震碎后，却未发现自己右腿也被震碎了。
完全没有痛感身体让他根本没注意到伤患严重，直到他想踏出一步，脚下却是一空身体一歪……
他低头一瞬间，众人就听到“嘭”一声。
只见展昭突然出现他眼前，空中转了个圈，顺势一脚恨恨踹了他头顶。
傀空被踢得一低头，脖子都差点断了。
他抽剑同时又是内力一滞，展昭刚才有踹中了他头顶。
这种打法平时根本是不可能实现，谁能碰到傀空这种绝顶高手头顶，但是展昭可以，他有和殷侯一样让人捉摸不透功夫，那种戏耍一样打人方式，任凭你使全力他都可以化解绰绰有余。
“哇啊！”傀空大吼了一声，借着内力震开了展昭，刚想举剑，就听到“仓”一声，寒光闪现……
众人又听到一阵巨响。
展昭刚才借着傀空外弹内力跃上了山顶，一剑斩断一截冰锥，随着冰锥而下。
冰锥尖而沉重，不偏不倚，正砸中了傀空举起握剑手。
无痛无感优点是力大无穷，但缺点则是反应会慢。
傀空转眼，看着手臂被冰锥刺穿砸断，同时，冰锥插到地面，展昭一脚踩着冰锥，一脚踩向傀空肩颈。
“第九招。”白玉堂开口。
再看，就见展昭一用内劲，单脚将冰锥踩入地面半尺左右，傀空手被冰锥带着，整个身体前倾。
展昭另一只脚灌注内力，踩着傀空肩颈往下一踹。
众人瞬间鸦雀无声。
傀空缓缓抬起头，正看到山坡上殷侯。
此时，他被展昭踩着，跪殷侯面前，匍匐他脚下……
身后，突然传来了“嘭嘭”重物落地声，原来刚才傀空外泄内力将所有冰锥都震落了下来，冰锥就落他和展昭周围，晶莹冰渣四溅，“轰隆隆”声音响起，瀑布汹涌而下，响声打破这短暂交战之后沉默。
众人默默看着，只感觉到风带来水汽和寒意。
十招，展昭真用不到十招，让内力几乎高过自己两倍傀空给殷侯跪地认错。
再看他欣长匀称身形，手中映着水光巨阙名剑流动剑气，清白俊秀面容和微微扬起黑发，四两拨千斤，也可以来得这样震撼豪迈。
展昭收起剑，从冰上跃下，站瀑布水帘边，就傀空眼前。
众人都不知道他此时想干嘛。
傀空虽然刚才被他压制住，但此时挣脱了束缚，显然不是完全没有还手之力，抬起头，与展昭对视。
展昭盯着他看着，忽然双唇微启，说了两个字。
水声太大，众人都看不清楚也听不见，只有殷侯眼神微微一动。
傀空呆呆看着展昭，前尘往事仿佛又现眼前，流水一样光阴倒流，不堪回首。
多少年前，他逃离魔宫时候被殷侯追击，也是这样跪倒江边，大江奔涌水声也是这样嘈杂喧嚣，殷侯背着手，侧着身站他身前，看着垂死他，缓缓说了这两个字——走吧……
语气是如此一直，带着神明宣读生死时候冰冷，也带着一点超度一般安慰，仿佛是要平息他内心汹涌不甘和怨毒。
傀空一抬眼，什么东西轻轻砸中了他头顶，随后弹开，落到他眼前地面。
一点火光，是一个打开火折子。
众人就见水幕后突然“轰”一声，跪着傀空瞬间着火了。
为了延长生命、苟延残喘留恋人世而制造毒药，化成了致命火光，将这身体和命运无法承载巨大野心和阴谋，烧成了灰烬。
展昭一转身，背着手拿着巨阙从水帘后面晃悠了出来。
山崖上所有武人都沉寂刚才交战震撼之中，众人都有一个想法，如果要跟展昭对战，遇到刚才情况，有什么办法破解？
只有小四子拍着小手激动得小脸红扑扑，“猫猫好帅哦！帅死了呀呀呀！”
箫良张大了嘴一脸羡慕地看着展昭，觉得刚才那一战是自己来到中原之后，看到精彩一战，激动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展昭挺满意，终于出了一次风头了呀，没有人抢什么，案子算是破了吧，晚饭吃些什么呢？
正想着，就感觉“啪嗒”一声，什么东西落到了自己肩膀上。
展昭扭脸一看，眨眨眼。
就见一条黑色，胖乎乎黏糊糊还湿哒哒虫子落到了他肩膀上，还扭了两下。
展昭愣了愣。
随后又“啪嗒”两声。
“呀啊啊！”展昭突然大叫了起来，拍肩膀，“水蛭啊！”
众人嘴角抽了抽，估计山上水潭里聚集了不少水蛭，被傀空刚才一通乱震，震下来了。
“展昭怕水蛭么？”天尊问白玉堂。
白玉堂摸了摸下巴，“只听过他怕蜘蛛……不过貌似黑色虫子他都怕……”
“好大水蛭呀！”公孙却是兴奋，对展昭喊，“展兄，不要拍掉啊，抓回来我有用！”
展昭这会儿可不管这些，因为他感觉刚才有一条掉进衣服领子里去了。
白玉堂见他下边团团转，赶紧下去，“猫儿！”
“进衣服里了！”展昭边说边脱衣服，边对白玉堂说，“帮我抓出来帮我抓！”
白玉堂尴尬地看着展昭扒了外袍又去拽里衣，那样子像是要扒光了。
“你别脱了！”
白玉堂无语，拽了他腰带，拽出里衣抖了抖，果然抖出了两条水蛭来。
展昭低头一看，就见一地黑乎乎虫子。
“哇！”展昭大叫一声跳起来熊抱住白玉堂。
白玉堂也低头看着那一地虫子有些头皮麻，瞪展昭，“叫你出风头！”
展昭扁扁嘴，抬起头……愣住。
白玉堂见刚才还炸毛展昭突然不响了，也顺着他目光回头看了一眼，就见此时，半山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赵普救出来那五万士兵都上来了，都睁大了眼睛看着瀑布下边情况。
他们可没看到刚才展昭杀傀空，只看到展昭边扒自己衣服边往白玉堂身上蹭，这会儿大庭广众衣衫不整还抱一起了。
“嘶……”几万士兵倒抽了一口凉气。
救完了人好容易赶回来观战欧阳少征等人也不太明白什么状况，众人目瞪口呆望着下方。
展昭就感觉腮帮子有些酸，然后耳朵好烫，好丢脸……
这时，后一个爬上来士兵还不明白情况，问“那个鬼将呢？”
“死了。”不知道谁回答了一句，“被展昭宰了。”
那士兵兴奋地大喊了起来，“得救啦！”
于是，总算回过神来了士兵们都兴奋地大喊了起来，边将头盔兵器扔向半空——得救啦！
原本被困万丈悬崖边恐惧被欣喜替换，五万人几乎站满了周围整个山坡，一场劫难过去，终于脱险欣喜令众人欢喜异常。
白玉堂趁乱带着展昭到了山崖上。
展昭还跟只红脸鹌鹑似，不满地坐一旁脱鞋子，总觉得刚才好像有虫子进去了。
白玉堂帮他翻头发查看，“索性扔你进河里涮一涮。”
展昭斜了他一眼，“都怪你！”
白玉堂被迁怒得莫名其妙，伸手弹了展昭脑门一下，“叫你得意忘形。”
展昭揉着脑门扁嘴——老子风头和一世英名啊。
身旁，殷侯和天尊满脸笑意，看着不满展昭，和专注帮展昭翻着头发白玉堂，果真天生一对么。
后续发展是顺利，傀空果然将所有手下都杀了。
方俊奇迹般地被救活了，方武方文都解了毒，后悔不已，一起送了老父方霸后一程。
包拯依法办事，惩治了方武和方文，从轻发落了那些士兵，结束了这一次鬼将怪案。
这次可谓皆大欢喜，除了一个人，有些郁闷……
几天之后，展昭与傀空一战传遍了整个江湖，十招之内让傀空跪地求饶神奇一战被传为美谈，以及……打赢后展昭莫名其妙脱光衣服扑向白玉堂举动……
这八卦也不知道是不是从小四子嘴里传出去，不太完整，水蛭这东西传着传着都不见了，听者都很纳闷，展昭为什么要脱光了衣服扑向白玉堂？
因为这一战实太有名了，于是这条趣闻也传遍了整个江湖以及庙堂。
连庞妃都好奇问赵祯，“展昭光着扑向白玉堂，那之后呢？”
而真正“之后”就是，展昭闷开封府里，拒绝出门！并且说白玉堂毁了他一世英名，必须请他吃一辈子饭。
于是，无缘无故成了冤大头白玉堂每天给展昭买各种好吃“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