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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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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张振回到将军府,入内拜见父亲,一句话未曾说完,便已经被捆翻在地。

    张振忙道:“父亲,这是怎么了?”

    张瑞宁冷梭着他:“你这畜生,尚来问我?枉你这把年纪,又在军中担任要职,却竟这般不知轻重,差点儿害人害己,惹出弥天大祸,你莫非以为在刑部关押几日,便已经万事大吉了?”

    骂了几句,便又喝令左右:“都还愣着做什么?快给我狠狠地打死!”

    张瑞宁身边儿这些人,自都跟张振相熟,然而碍于老将军颜面,不敢明目张胆地放水,只得依言将张振压在地上,举起杀威棒,噼里啪啦地打了起来。

    张振也自知行事有些差池,这一次若不是蒋勋从中拔刀相助,又加上白樘顾惜将军府的体面,只怕张可繁的名声扫地,连带将军府也颜面无存。

    因此张振虽然被打,却仍是强忍着疼痛,不敢出声。

    一直打了三四十的几军棍,里头夫人闻讯,急急忙忙出来解劝,张瑞宁才勉强息怒,叫停了手。

    此刻张振已经被打的皮开肉绽,走不得路了,叫了两个军汉扶着进了里屋。

    张可繁在内虽然听说,却因近来被看得紧,竟不得出来探视。

    这边儿,张夫人因心疼儿子,便哭哭啼啼,怨念不已。

    张瑞宁道:“且不必哭了,我曾跟你说过,好生看着女儿,偏是不听。先前差点闹出大事。如今不给他们一个重重地教训,以后更加做出来,谁也挽救不得。”

    张夫人拭泪道:“其实也怪不得振儿,都是可繁忒会胡闹,先前你也纵的比我厉害,如今偏只埋怨我。”

    张瑞宁无话可说,负手走了几个来回,便说道:“儿女之事,终究是债,我想了这几天,只想出一个法子。”

    张夫人问道:“什么法子?”

    张瑞宁道:“为今之计,只有将他们兄妹的亲事各自安排妥当为妙。振儿如今是没成亲,若是成亲,只怕行事会更稳重些,可繁也是同样,镇日胡闹,心都野了,若再传扬出去,只怕终身是患。”

    张夫人怔忪道:“话虽如此,仓促里如何找合适相衬的人物?”

    张瑞宁忽地叹了口气,说道:“振儿么,倒还其次。只是可繁……原本想她跟晏王世子……不料竟闹得如此,我看世子的心思全不在可繁身上,难道牛不喝水强按头?只是京内这些高门公子哥儿里,一时想不到会有什么合适的。”

    张夫人也跟着出了会儿神,忽然道:“前日可繁病了那几日,还是晏王世子亲来探才好了的,就只看这一则,难道他们是没缘法的?”

    张瑞宁见左右无人,把夫人拉了一把,低低道:“当初可繁偷偷跑去云州,足见深意,世子尚且全然不动,若真有心,早就来提请了,何至于拖延这多年?他虽是皇孙,可我们这般人家,难道还要不识相地求着不成?”

    夫人长叹了声,又想起一件事来,道:“是了,可繁病好了后,我见她常常拉着振儿,私下里鬼鬼祟祟地,有一次,听她连叫了几次什么’蒋大哥’,甚是关切似的,那倒不是个什么人?”

    张瑞宁欲言又止,却又满心烦乱:“罢了,不提此事。”

    又两日,有人前来张府探望张振,却正是赵黼。

    此刻张振因臀上之伤,只能趴伏在榻上,赵黼进了门来,见他是这样,便笑道:“张兄,我看你是流年不利,上回探你是在刑部大牢,如今探你,又是这个榔槺之态,下回却不知又是怎么样呢?”

    张振转头瞅着他,道:“世子如何不说,你是单挑我狼狈不堪的时候出现的?倒好像我一倒霉,世子就会立刻出现。我素日好端端地时候,从不曾见你这样勤快来探。”

    赵黼在他旁边拉了张凳子自坐了,笑嘻嘻地打量着,又道:“瞧你说的,本世子天生是个热心肠,最喜雪中送炭了,见人遭逢灾殃,自然要大发善心前来解慰……我看看你的伤如何了?”

    说话间,竟抬头去掀张振身上盖着的被褥。

    张振忙抬手,用力打了过去,又掩住被子:“不要动手动脚的。你嘴上损人过瘾就罢了,还要一饱眼福不成?适可而止罢了。”

    赵黼笑道:“怎这等说?我瞧瞧你究竟伤的怎么样,我也好给你弄点儿好药,你全不知我的心意。”

    张振道:“我只知道你是幸灾乐祸的心意。上回在刑部牢房,你站在囚栏外那眼神,岂不就是看街头耍猴似的那些闲人似的?”

    赵黼道:“小人之心,活脱脱地小人之心度本世子的君子之腹。”

    张振便翻了个白眼。

    不料赵黼趁他不备,终究飞快地出手,将那棉被掀起来,却见底下只着中衣,下面却因打的狠了,上了药,不得穿裤,便露出光溜溜地两条腿,臀上遮着纱布,点点地仍有些许血迹。

    身下一阵凉意,张振气得喝道:“世子!”

    赵黼忍着笑,叹道:“啊……张将军真是心狠手辣,教子有方,下手竟如此不容情,啧啧。”

    张振握着双拳,若不是不能动,此刻便要跳起来撵他出去。

    张振正愤愤地,谁知看着赵黼那神色,忽然心头一动,便问道:“世子,上次你来看望可繁的病,跟你同行的那个丫头,看着倒有些眼熟。”

    果然,一语方罢,赵黼便敛了那嬉笑之态,扫他一眼道:“你说什么呢。”

    张振道:“我总不会看错了罢?那丫头若是换上男装,竟就是那刑部谢凤的容貌……”

    张振还未说完,赵黼已经探手,将他的头用力往下一压,低低道:“别不识相,我好心好意‘治’好了你妹子的病,你就这般胡言乱语来报答?”

    张振被他压在底下枕上,几乎闷死,半晌方又抬起头来,却也放低了声音道:“我只是疑心,故而问一问,也并没有说别的,世子这样紧张,莫非我说对了?”

    赵黼哼了声,此刻面上的笑也都隐去了。

    张振见室内无人,因又说道:“先前我在刑部遇见这人,也认真地又看了一回,怪异的是,虽生得有些女相,是只那身子……”

    张振回想当时所见,正皱眉回想,赵黼忽淡淡道:“你再不住口,就要死了。”

    张振抬头看他:“我说什么了?就要死了?”

    赵黼板着脸道:“说了我不爱听的。”

    张振打量着赵黼的脸色,又回想先前种种所见所闻,忽然道:“世子,你总不会……真的是……”

    赵黼道:“是什么?”

    张振眯起双眼,忽地身上有些不自在,悄悄地把被子往上拉了拉,道:“没什么。”

    谁知赵黼看了他的动作,又看他神色异样,早就猜到了,因笑道:“你这混账,六爷就算是,也看不上你这种粗糙货色,你倒是很惜你的皮肉!”

    说话间便起身,“我走了,懒得跟你浪费口舌。”

    张振起先松了口气,见赵黼走了出去,才又有些回味过来:“我怎么就粗糙了?”手指又在下巴上摸了摸,因髭须仍旧未刮,仍有些扎手。

    且说赵黼出了张振房中,便往外而行,忽地有个丫头跑来,叫道:“世子!”忙忙地行礼。

    赵黼止步,转头打量。

    那丫头怯生生道:“世子,我们姑娘有请世子入内叙话。”

    赵黼道:“有什么话呢,私下里是不能随意相见的。”正仍要走,那丫头道:“姑娘说是有关一位蒋爷的。”

    赵黼一想,这才跟那丫头往内又走,才过角门,就见里头院落门口,张可繁探头扬脖地正张望,见他露面儿,便用力招手。

    那丫头忙悄然退开,赵黼走到门口,打量道:“可繁,你是怎么了?脚不能动了?还要六爷亲来看你?”

    张可繁拉着他袖子,道:“我爹叫人看着,不许我出二门,只能请世子哥哥过来了。”

    赵黼笑道:“早该这样儿了。”又问:“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

    可繁迟疑道:“世子哥哥,蒋大哥可还好么?”

    赵黼道:“你问他做什么?你不是说以后都不见他了么?按理说你是很知道他的性子的,你说了这样的话,就该知道他会是怎样的反应。”

    张可繁低下头去:“因为上次的事儿,我爹不许我再出门一步,我是抽空出去见了他一回的,我心想着……以后再不能见了,所以就趁机绝了他的念头罢了。”说了这句,也有些微微地难过。

    赵黼便不言语,可繁喃喃又道:“其实这样也是为了他好,这一次他为了我坐牢,又不肯招供我出来,得亏事情解决了,不然,我却不知该如何结局。”

    赵黼负手看天,淡声道:“既然你都想好了,那何必又来问他怎么样?其实你也不必担心,蒋勋以后也不会烦你了。”

    可繁睁大双眼,不解这话。

    赵黼道:“你大概还不知道,今年大雪,我又不在云州,辽人蠢蠢欲动的,时常有些小股战乱。蒋勋已经主动请缨,要去镇守云州了。”

    可繁叫道:“什么?”

    赵黼一笑,忽地又道:“其实我倒是有些明白你的心思,你虽然感激蒋勋种种维护照顾,可欠人情分多了,有时候那情反而成了债,那人也就更碍眼了,倒不如那人不在眼前最好。你以为蒋勋真的傻呢,他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