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中文网 > 第三重人格 > 第141 章 棋差一着

第141 章 棋差一着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

一秒记住【奋斗中文网 www.fddzw.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第141 章 棋差一着

    “哟……这就要走啊?”

    卢刚慌乱起身,送着高铭和尹白鸽,高铭看看尹白鸽,尹白鸽却是道着:“能带我去看看他住的地方吗?”

    “哦,跟我来……咱们这块条件就这样,集装箱工棚,没办法……佩佩被她家里接走,大兵就住进来了,啧,这孩子心事重,我也不知道他咋想的……反正吧,迟早也不会跟我们是一路人……”

    卢刚道,这位在洛宁有过谋面的工头,比前几年发福了不少,人虽糙了点,可一说起大兵,那赞不绝口,评价是杠杠滴,干活不比民工差、办事要比工头强,对于不能和他同路,卢刚脸上极度挽惜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了。

    他带着两人穿过了钢筋水泥的框架,走到了一片集装箱摞起的简易住处下,指着最顶部一处,那里就是大兵的栖身之所了,一条钢筋焊接的楼梯直通而上,三人次弟进了这个狭小的空间,里面闷热得像桑拿间,高铭看了眼,却是退出来了,叫着卢刚,递着烟,两人抽着。

    是刻意给尹白鸽留下了时间和空间,尹白鸽回望了一眼,笑了笑。她的心,却被这个简陋的地方揪起来了。她坐了下来,坐在几根钢筋焊成了凳子上,手抚着铁皮旧桌,在触手可及位置,她抽到了一支笔,又放了回去,随手翻翻桌前的东西,却是些写得密密码码的字迹,像学生的作业本一样认真。

    她随意翻着,默念着大兵的笔记:

    ……犯罪人在犯罪前大都知道自己的行为要受法律制裁,因此在犯罪时存在着恐惧心理。但这种心理不能打消其犯罪念头,因为与恐惧心理相对应,犯罪人在犯罪前还存在冒险心理。犯罪行为是否发生,往往取决恐惧心理与冒险心理的对比,如果冒险心理战胜恐惧心理,就会实施犯罪……意志性结构特征。

    人的发展产生了生物性需要和社会性需要,不合理的需要结构会成为个体实施犯罪行为的直接动力,这是需要性特征。

    每个人都是一尘不染的来到这个世界上,为何都会慢慢变得污浊不堪?

    每一个生命都是美好的开端,为什么有很多人却在罪恶中终结?

    ………

    尹白鸽看着,微微地笑了,大兵没有变,就像所有的警察一样,老是在寻求这引谜题的答案,可最终,不会有人找到正确的答案,这是个无解的谜题。

    她四下张望着,桌下、床下都是书,估计被体制打造出来的执法机器也不会有其他爱好,所有的都是犯罪类相关的资料,她起身,像魔症一样,坐到了大兵窄窄的床上,片刻后,她奇也怪哉地躺下了,似乎想体会困锁这种囚笼中的感觉,热得发闷、蚊虫成群、噪声四起……在这种极度混乱的环境里,又是如何去寻找心灵的宁静?

    她像痴了,眼珠子一动不动,静静地躺着,像沉浸在,那些无法追忆的过往中,过了很久,高铭看了眼,提醒道着:“嗨,鸽子,该走了,他们快回来了。”

    “你咋啦?”卢刚好奇问,他妈的太诡异,这娘们躺大兵床上似乎不想走了。

    而尹白鸽却是喃喃道着:“这张报纸是新粘上去的。”

    “什么?”高铭好奇地,抬步进来了。

    这时候,尹白鸽做了个奇怪的动作,哧拉一撕,看头顶的报纸扯了,然后再躺下时,眼睛可以直观地看到,在不高的顶棚上,粘着大大小小的纸张,高铭歪着头看,眼睛圆了一圈,几乎全部是案情的摘要,还有部分剪报,甚至配上了武器的图案,不用查,对于这位特种警察基地出身的,这一板东西,恐怕比支队的案情分析还要直观。

    “怪不得他能预测到案发了,他一直在找这个变态枪手……可惜错过牛松了。地下兵工厂?哈哈,有点过了吧。”高铭道,看到大兵在牛松的名字上打了个“X”,这个错过的失误,可能让他无法原谅自己了。而且有个地下兵工厂的字眼,这个类似妄想的推论,让高铭哑然失笑了。

    “已经很了不起了,用一年的时间,行走在贩售武器的地下世界里,摸到这么多东西……我现在开始相信了,确实有这么一个变态枪手,每开一枪都不会再使用同一把武器,每做一案都不会再重复原来的模式,就像他说的,在生物性、社会性两种需要特征之外,还有第三种需要特征。”尹白鸽道。

    高铭歪着头看看,脱口道着:“心理性需要?”

    “对,‘嗜血’这个词很精准,我看过一份资料,有很多军人退役后无法适应普通人的生活,他们中有很多选择了进了雇佣兵的行列,也有很多沦落到犯罪行列……其实这是一种心理需求,控制欲是需要发泄的,而扣响枪机,是一种最极端的发泄方式。”尹白鸽眼前一闪而过开枪杀人的瞬间,紧张和刺激的余韵犹在,那或许是无聊和庸俗生活的最好调剂。

    高铭却是似懂非懂了,他提醒着:“这是个变态,不是正常人,没见过杀了人还留在现场的。”

    “现在,有两个变态了。”尹白鸽笑道,拿着手机,拍着大兵的这些作品。

    这时候听到了急促地脚步声,是范承和和谢远航回来了,匆匆进来,高铭急急问着:“有消息吗?”

    “没有,不过摁住一个。”谢远航道。

    “好,先回队里。”高铭道着,几人在前,尹白鸽落后一步,匆匆奔出工地,卢刚都没来得及说句再见,那几人就匆匆上车走人了。

    车里,高铭开着手机电筒,耀着后面笼子里的嫌疑人,方脸、满脸褶子、嘴豁了,兔唇。

    “他妈的,这小子奸得很,撵着撵着就往河里跳,差点溜了。”范承和道,下飞机直奔黄河大桥,据说这位绰号“兔子”的,是个武器中介,就靠在桥上给各地的游客兜售违禁弓弩为生,偶而干票大生意,中州扫了不少贩子,这是刻意留下来的一位。

    “叫什么?”

    “兔子。”

    “你咋不叫耗子呢?问你身份证名?”

    “我是超生的,一直没领上身份证。”

    “啊?有这事?”

    “真有,没交罚款,派出所不给我办。”

    “家住哪儿?”

    “我这没户口的能有住址,不就在窝棚里?”

    “………”

    高铭几句问话,倒把他自己问住了,张口结舌,不知道该怎么往下问了,谢远航笑道着:“兔子,我没功夫给你闲扯,老实告诉我几句话,我立马放你,而且你那点狗屁生意,我懒得管,成不?”

    “我卖西瓜,你管得着吗?”兔子不屑道。

    “那今天下午没卖啊,这天大黑了才回来,是去哪儿了?”谢远航问。

    “天闷的慌,找个凉快地方遛了遛,还在河里洗了洗澡,别问我谁能证明啊?我走哪儿也没人待见,都是一个人去的……我真没犯事啊,你们不把我窝棚都翻个底朝天了,没啥东西啊,那破弩我早就不卖了,挣不了几个钱,还不够你们天天找麻烦……”后面的兔子,诉苦加否认,坚定地站到了无辜的位置。

    “都盯你一年了,你这几句屁话能过了关?”谢远航悠悠道,不理会了。

    对付嫌疑人,刑警都有直接的感觉,一般情况下,被抓被铐被关进笼子里,过不了一小时体味出来的,八成是无辜的,而且就犯事肯定也是头回,再横点,能扛过三两个小时的,体态变化也会非常明显,比如虚汗、心跳加速、无规律痉挛等等,都是无法隐藏的正常反应。

    而这位根本没反应,肯定是个老炮了,高铭知道下车伊始就碰到硬钉子了,有点发愁了。

    果不其然,带回了刑侦九队,这家伙满口抵赖,根本不认帐,不认识几个字吧,居然还懂点法律,要找律师,搞得刑警询问哭笑不得了。

    二十分钟换人上,尹白鸽和谢远航联袂出场了,一漂亮女警出现,兔子豁嘴里口水长流,眼睛里满满足淫笑,就戴着铐子坐那块,都把尹白鸽惊得差点尖叫一声,谢远航重重一摔夹本,把那货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了,啪声一拍桌子,很生气地问着:“兔子,你想耗是不是?”

    “肯定不想耗啊,你放我,我马上走。”兔子道。

    “成心是吧?觉得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谢远航问。

    兔子眼珠转转,像故意刺激谢远航一样反问:“成心是谁?我真不认识。”

    谢远航指指这货,给尹白鸽使着眼色,要不是外来同行在,得进小黑屋了,像这号爹不亲娘不管政府都不收容的货,什么都能讲,唯一讲不通的就是道理。

    尹白鸽制止了一下,她目光直视到这个猥琐、可恶、丑陋的脸上,脑子的闪念的,是大兵那种貌似神奇的洞悉眼光,看了好一会儿,她似乎若有所思地轻声道了句:“兔子,你叫于京生是吧?派出所是有记录的,不是不给你落户,而是你根本不去办。”

    “那老房都给扒了,我回干啥?”兔子斜忒着道。

    计划生育牵牛扒房的时候,确实造就了不少盲流,而面前这一位,是如假包换的盲流二代,能走到今天说起来好歹还算自食其力的,尹白鸽放缓了声音道:“也是,值得同情也值得敬佩,嗯,你别胡乱猜了,那我就直说了,几句话,咱们搞清楚如果是误会,马上放你。”

    “呵呵。”兔子笑了,那谑笑传达的潜台词是:信你才见鬼。

    尹白鸽也笑了,笑着拿着牛松的照片问,认识么?兔子毫不犹豫地摇头,不认识。

    又拿着大兵的照片问,认识么?兔子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摇头,不认识。

    看来心理防线已经垒严实了,尹白鸽换了个方式道着:“看屏幕就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你了。”

    咝……入目的画面吓得兔子哆嗦了一下,枪案的现场、法医台上的短视频、恢复弹洞的脸,惊得兔子开始不舒服了蹭后背了。

    “凶手……”尹白鸽严肃地,拿着大兵的照片道:“就是这个人,杀人后逃走,用于杀这位牛松的枪,正是牛松卖给他的枪支……而这个人,今天去找过你啊。”

    咝……兔子开始抽搐,一抽二抽,还抽,看样是真被吓住了。

    “他一定对你撒谎了,几年前他在洛宁干过一件很……用你们的话说叫吊吧,对,很吊的事……”尹白鸽回放着旧记录,袭击四人的短视频,从旧档里刨出来的,那个现场,把兔子吓得又多抽了几次。

    “他是个逃犯啊,隐姓埋名在中州藏了一年多了,这回是要干票大活走……兔子啊,看来我们只能把你关看守所了,一是保护你,二是窝藏这样的坏人,多少得判你几年。”尹白鸽说着,谢远航亮着对兔子和监控,拍到了大兵叫他一起走的画面。

    兔子一直在抽,终于抽得快崩溃了,谢远航怒喝一声:“外面的进来,把人带走。”

    高铭和两位刑警应声进来了,几惊几诈兔子一哆嗦,迸出来了:“嗨,别别别……我真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

    “这不知道了,杀人的。”谢远航厌恶道。

    “他没告诉我啊,我一直以为他是个工头啊……哎哟妈哟,坑死我了,我说怎么一直联系不上老牛涅……这啥时候的事啊,别不是诈我吧?”兔子惊惶到无从判断了。

    “带走带走,甭跟他废话,赶紧去把这个杀人犯抓回来。”谢远航吼着,戏演到高潮了,必须很像,必须很不耐烦,你不耐烦了,对方就害怕了。

    兔子赶紧地道着:“嗨,你急啥,我还没说完呢。”

    吓出来了,尹白鸽和高铭相视严肃,不过心里早笑开花了。

    “你特么满嘴屁话,有能信的么?”谢远航故意骂道。

    “我以为你跟我过不去呢。”兔子道。

    “我忙成什么样?有时间跟你扯么?就你卖几根弩,那点坑人玩意我们架得住管么?你他妈真是活腻歪了,和这种人都敢打交道,知道你进来了,出去人家就得让你伸腿瞪眼。”

    “我不是不知道吗?真的假的?大兵人不错咧。”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坏人俩字都写在脸上……就你这样,好人正常人能和你打交道?”

    嘴仗几回来回拉锯,又把更翔实的东西亮了出来,牛松的尸检,再加上大兵做过的其他“凶案”,惊惶失措的兔子,再也熬不住了,痛悔莫及地说了:在盐店,去找八爷买硬货去了。

    啥叫硬货?短枪,八爷是谁?八爷就是八爷呗,老牛的堂兄弟。介绍人是谁?秃吊……不,王秃,不,好像姓王,叫啥不知道,反正就一秃吊……找八爷都得通过他。

    充满江湖黑话的审问,尹白鸽反倒有很多没听懂,硬货叫短枪、麻杆是长枪、黑面是火药、汽狗是汽步枪、还有个很牛的玩意叫大炸逼,那是土制手雷……兔子一开口,就被几个警察连挤带掏,抠出了一堆消息,听口音是王秃吊唤他干活,他知道这个货是个玩大炸逼的,不敢去,又不敢不去,恰逢大兵找八爷买硬货,于是顺水推舟,把大兵给介绍进去了,谁可知道是把狼引进老虎窝里了,这特么的将来不管谁被坑了,回头不得灭了他。

    得嘞,兔子一点也不傻,多交待了点,生怕警察不把他送看守所似的,把大兵买过几只枪的事给抖出来了。说的倒不觉得,听得谢远航可是面色煞白了,中场换人时候,他和尹白鸽匆匆出来了,惊魂未定地告诉尹白鸽:“可能有大事了,他说的这个王秃什么……很像王文青,中州一起爆炸案的在逃嫌疑人,省厅追逃的一个重点对象,藏了有几年了。”

    “那中州一带这样一个地下兵工厂,有可能是存在的。”尹白鸽道,她翻着手机,给谢远航看着大兵住的那窝棚顶上拍摄下来的,武器需要的钣金、膛磨、车工、切割等等工序,从弓弩和仿制枪支的作工,可以间接地反映出来。

    谢远航看着,瞠然道着:“以前他跟我说过,我老当他是小题大做。”

    “向上汇报一下吧,宁信其有,别信其无,万一出点事,那可都是要命的大事。”尹白鸽道着,她拿起电话向家里汇报,而谢远航不敢怠慢了,急急地向上一级汇报。

    几分钟后,指挥中心的信号发出,在中州数处的警务单位,机要通信信号灯亮了,红色,一级应急预案警报,这意味着,特警的战备力量要迅速进入临战状态。

    二十分钟后,由九队临时组建的前锋小组,带着这个爆出猛料的嫌疑人,向盐店急急赶去……

    ………………

    此时,大兵正把最后一箱沉重的玩意放到一辆MPV车上,国产神车,拥有量足够大,开上路上不是小商贩就是小卖部老板,鲜能引起别人注意,后车厢塞的满满的,而那辆三轮车却被人开着已经不知去向了,他被派出干活,估计唯一的原因是:危险。

    对,两大箱沉得要死的玩意,散发着一股子类似胶的冲鼻味道,以大兵的训练水平,能隐隐分辨出这硝一类的东西,应该是合成的炸药,而他的任务,恐怕就是开着这辆危险车送货。

    “大哥,我有点害怕。”大兵道,语意诚恳,只剩下一位了,他在犹豫是不是干掉这货。

    这个三角眼的已经放松警惕了,嘭声扣上车后厢门,给大兵递了根烟道着:“谁他妈不怕呀,可有好事能轮得着咱们么?兄弟,忍着点,运气好一回安全过来,以后就有好日子了。”

    大兵噗哧噗哧紧张抽了两口,没出息地喷了句:“哥,我还是害怕。拉的这玩意,它自个不会爆炸吧?”

    “不会,不会,八爷的水平不是盖的,卖的都是回头客,使过一次的,都愿意用,他做的东西查不着来源,安全。”这位匪哥道。

    “哦,那那……我能挣多少?”大兵抖索着问。

    “得个十万八万吧,过了今晚各走各的,反正是最后一回了,没准再见着,得到下辈子了。”匪哥道,大兵惊愕问:“啥意思?”

    他的手一紧,准备动手了,放倒这么一位问题不大,要是最后一回,就必须摁了,否则等交易时候,恐怕没机会下手。可不料那人是真相信大兵了,很忧桑地道着:“存货全出了,估计得挪窝了……兄弟你知足吧,这是临时拉人,要搁平时,根本用不着你……不太平啊,八爷也得挪了,下回还不知道到什么时候了。”

    消息……肯定得到消息了,那个傀儡“八爷”应该有消息了,大兵的手慢慢松了,那人叫着他上车,两人坐前排,大兵开车,稳稳地上路了,边走边问着:“哥,去哪儿啊?”

    “不知道,你拣国道、乡路,往南走,别走大路,碰上查车的特么麻烦呢……一会儿秃哥会给手机定位的。”这位押车的开着手机,给另一拔汇报,上路了。

    “我还是有点害怕啊,哥,碰上警察咋办?”大兵心虚地问。

    “闭嘴,从现在开始,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干得好拿钱,干不好留命。明白么?”匪哥很慎重的警告他。

    “明白,我拿钱。”大兵道,不能再装怂了,再怂的人到这份上,也得硬着头皮往下走。

    此外再无赘言,车摇摇晃晃驶在并不平坦的乡路上,车速极慢,偶而会停下来熄火等消息,这是兜圈子呢,在判断是否安全,是否可以交易,大兵悄悄瞥到了对方的来电号码,也看到了时间,时间已经指向晚二十一时了,他现在觉得又患得患失了,摁下这个,弄不住前面的,而要等到交易,肯定人多又难敌群匪。

    怎么办?他在犹豫,而且很为难,有点隐隐地后悔自己孤身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