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中文网 > 饮鸩 > 第73章 番外(一)

第73章 番外(一)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

一秒记住【奋斗中文网 www.fddzw.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番外(一)

    正是春日,细雨连绵,像在滨州上空笼上一层薄纱。

    媒人打着伞穿过大街,站在一间大宅前,看看头上牌匾,确认这是薛家,这才敲门。

    下人开门,见了她没有多问,就迎她进去了。领到大堂奉了茶,说道,“您稍等,我这就去喊夫人。”

    媒人宋娘来过这里许多回,薛家的当家虽然官职并不算太高,但是薛家世代为官,在滨州还是小有名气的。尤其是薛家八公子,年轻有为,多少家有适龄姑娘的想来说下这门亲事。

    很快一个富态端庄的妇人走了出来,一见媒婆先露了三分笑,“刚歇下,起来费了些功夫,让你久等了。”

    媒婆可算是三教九流之辈,别人对她们客气不是她们地位高,而是她们事关儿女婚姻前程,得罪不得,所以说话总要软两分。

    宋娘笑道,“薛夫人客气了。”她随她坐下身,说道,“邵家是滨州的大户人家,他们家的姑娘哪个不是许得好的。薛家确实是不错的,但同邵家比,还是差了些呀。”

    薛夫人叹道,“这我又何尝不知,听说邵家还是出自京城邵家一脉,只是邵老爷淡泊名利,从不曾向本家求过什么,一直住在滨州,好善乐施,在百姓中颇得美名。像那样清高的大世家,怕是看不起我们官家人。”

    “哪里敢看不起官家人,夫人多想了。”

    薛夫人摇头笑笑,“我儿和那邵家小姐有过一面之缘,就这么欢喜上了,说谁都不要,就是想娶那位姑娘。”

    宋娘说道,“我不也是跑了几回,腿都要跑断了。”

    薛夫人听出话里的意思来,忙让嬷嬷给了赏银。这媒人要是没点进展,哪里敢跟主人家暗示要钱,这戏兴许要成了,她自然也赏得高兴。

    果然,宋娘得了银子,这才笑逐颜开,说道,“凭着我的三寸不烂之舌,这亲事说成了。”

    薛夫人大喜,又赏了她钱。

    &&&&&

    自从对了八字后,邵桉就觉心口不顺。

    “我连那人见都没见过,高的矮的胖的瘦的都不知,就要同他成亲了。”

    邵桉脸色红润,明艳动人,说话有着十五六岁姑娘家的俏皮腔调。她伏在栏杆上,瞧着楼下鱼池被雨水拍打的嫩绿荷叶,愈发不乐。

    洪沅安慰道,“我听说那薛家八公子生得仪表堂堂,颇得知州大人的信任,前程大好。而且如今姑娘家成亲,有几个是见过的,你娘我娘,不都这样。”

    邵桉叹了一口气,虽然是,但还是有些不高兴。她害怕那人跟她志向不合,那每日对着,得多闷呀,“我还是不喜欢,不想嫁。”

    洪沅默了默,没有说话。无论如何,薛家在滨州也算是大户人家,配得上书香世家的邵家,可邵桉有资本不喜欢,如果是她的话,早就欢喜了。

    回到家,夕阳已快沉落。她刚进家门,就被母亲莫氏拎了耳朵,耳边像放了个唢呐,“你又跑去哪了,一天到晚只知道玩,真当自己是大小姐了,什么活都不用做。”

    洪沅最不爱听的就是这些话,她咬了咬唇,“娘,我都及笄了,你能不能不要再像以前那样揪我?让别人看见要笑话我了。”

    莫氏轻笑,“你一个小门小户家的姑娘,有什么人会说你的笑话?打狗也不打死狗。”

    洪沅只觉母亲说话粗俗,所以她不爱跟她出去,每回出门都觉丢人。为了一个铜板跟人争得红了脖子,丢人!

    莫氏见她进屋里,跟上去说道,“你王婶来了,要给你说门亲事,是在东村杀猪的。”

    洪沅一顿,忍气,“杀猪的我不嫁。”

    “你这疙瘩脑袋,屠夫有什么不好,每天都有油水吃的。”

    “我不要!”

    莫氏气道,“你反了天了?”见她不理,她倒是明白了,轻笑,“难道你还想跟邵姑娘一样,嫁只金龟?也不掂掂自己的身份,以为跟她从小玩到大,身份就真跟她一样?”

    洪沅气道,“娘!你再逼我我就死给你看,让你白养我十五年!”

    “……你……”

    她愤愤出了屋子,不想听母亲冷嘲热讽。走到院子,那圈养的兔子又从笼子里出来了,跑到她脚下吃她一旁的菜梗。她眉头一拧,抬脚就将兔子用力踢开,心里顿时舒服了些。

    四月维夏,邵家嫁女。

    莫氏支使丈夫去讨赏钱,听得洪沅恼怒,“去跟他们讨钱做什么,我们又不是乞丐。”

    “做什么?给你攒嫁妆钱啊。”莫氏瞪眼,“娘生你的时候生坏了身子,就你一个女儿。你的嫁妆钱不用了?爹娘日后过活的钱不用了?”

    洪沅气道,“我的嫁妆钱不要邵桉出嫁给的赏银。”

    昨日邵桉将她叫去,陪她说话。她进去就看见了放在桌上织着金丝勾着金凤凰的嫁衣,艳绝夺目。听说这嫁衣是专门请人做的,十分金贵。邵桉却叹了口气,说她不想嫁。

    洪沅觉得她过分了,很过分。

    如今她才不要她出嫁时派的赏银,可父亲还是跑去领了,恼得她心中又多了个疙瘩。一直到五月,她都不曾去过薛家找邵桉。邵桉来了几回信,她都说自己身体不舒服没去。

    今日莫氏又催她去薛家看邵桉,洪沅说道,“凭什么得我去找她,她却不来找我。”

    “就凭她是邵家小姐,薛家少夫人。”莫氏说道,“人家不是说了,家规甚严,作为新妇忙着去拜访宗族的人,其他时候连大门都不能出,让你去你还不知足了。”

    洪沅到底没抗住母亲的唠叨,终于去薛家找邵桉了。

    薛家离邵家并不太远,走半个时辰就到了。正是夏日,晒得她头有些晕,只觉篮子里的鸡蛋都要烫熟了。也顾不得讨厌邵桉的心思,一心想着快点进去纳凉。可谁想到了大门口,那管家却不让她进去,将她拦在那。

    洪沅站在门前说道,“你去跟你家八少夫人通报一声,说有个叫洪沅的人找她,她一定会见我的。”

    管家上下打量她一眼,模样生得是俊俏,可一身布衣,一看就是小门户家的。他掀开她篮子上的布,瞅了瞅说道,“哟,还带鸡蛋来。”

    洪沅只觉受到了满满羞辱,许是招惹了暑气,气冲上脑袋,踉跄一步,差点从台阶上摔了下去。管家去扶她,捉了她的玉臂不放,更让她羞红满脸,正要骂人,里头走出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生得俊朗英气,颇有气势。

    管家见了他,忙松了洪沅的手,上前弯身笑道,“少爷是要出门吗,小的立刻去备马车。”走了一步又道,“这姑娘说她是八少夫人的朋友,非要去见少夫人。”

    洪沅抬眼看着这人,这才反应过来这人只怕是邵桉的夫君薛康林了。

    薛康林看向洪沅,想了想说道,“可是洪姑娘?”

    洪沅点点头。

    薛康林又说道,“倒是常听我妻子说起你,进去吧,天热。”他又对管家说道,“去冰窖凿些冰送到少夫人房里去。”

    说罢不多一句废话便走了,洪沅目光随之跟上。看了好一会才回神,这果真是邵桉的丈夫。却不知为何她要那样语露嫌恶,这人明明生得好,又是个体贴人的。

    她左思右想,忽然明白过来,邵桉这是在夸耀啊,哪里是真的讨厌。她咬紧了唇,心中不忿。

    &&&&&

    邵夫人来探望女儿时,只觉女儿比起年前来,又瘦了一些。

    母亲说时邵桉还没有察觉,探头看看镜子,又摸了摸脸,笑道,“不是挺好的嘛,哪里见瘦了。”

    邵夫人说道,“许是娘亲看错了,娘看着薛家上下都待你很好。”

    邵桉眸光微动,只是笑笑。一会见四岁儿子迈着小短腿进来,弯身笑着冲他唤声。

    薛晋抬头看见母亲,颠着步子扑到她怀里。邵桉抱起他,笑道,“姥姥来了,快叫姥姥。”

    “姥姥。”

    声音很稚嫩,听得邵夫人喜逐颜开,“真懂事。”

    邵桉抱着儿子便觉安心,到了夜里才将他交给嬷嬷带去洗身。

    晚上薛康林回来还不晚,走到门口就听见本来安静的屋里有动静。开门进去,就见床上被子急动,一会便平整下来。他走到床边,说道,“是不是每晚都要躲着我?”

    邵桉没有答话,等察觉到那手来碰自己,她伸手掸开,坐起身瞪眼道,“拿开你的脏手。”

    薛康林忍气道,“你知不知道这所谓的脏手是谁的?是你丈夫的,是你孩子父亲的。”

    邵桉冷笑,“我只知道你刚用这只手写了一封告发信,将你恩师送进了死牢。”

    薛康林微顿,“他犯了错,自然不该姑息,这才是君子所为。”

    “君子所为?”邵桉满眼轻蔑,“我倒是听到风声说太守憎恶你的恩师,你身为太守的左膀右臂,为他排忧解难了。亏得你背地里做了亏心事,明面上还敢去牢里在你恩师面前哭诉。别人都道你是正人君子,可在我看来,不过是伪君子。”

    薛康林冷声,“我得了好处,你也跟着荣华富贵。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和孩子。”

    邵桉咬牙,“我如今留下来,也是为了孩子。如果不是晋晋,我早就回娘家去了,犯不着在这里待着。”

    “你敢!”薛康林面色死沉,“你若是敢让我的名声受到半分损害,休怪我无情。”

    邵桉已是一脸恍然的嘲讽模样,“我倒是忘了,你娶我只是为了让我这书香门第出身的女人为你添面子罢了,你当然不想我走,还要背上被休的名声。”

    薛康林冷脸,不愿再看着她。夫妻两人正互相冷冷对峙,门外有人敲声,“少爷,京城来人了,说有急事要见您。”

    听见是京城里来的,他立刻起身去见。进门就瞧见个身形瘦小三十上下的男子坐在那喝茶,是从未见过的。

    岳肖见了他,立刻起身作揖,“在下岳肖,是王大人的朋友。”

    薛康林了然,“可是传闻中能以字作剑的岳兄?”

    岳肖写得一手好字,却不想名声能传到一个州里。都说薛康林年纪轻轻颇有本事,如今看来果然不假,“过奖了,只是字稍微写得工整些罢了。”他笑了笑,低声说道,“王大人此次派我前来,实则是顾念他和薛大人的同窗之情,让我捎句话给您。”

    “岳兄请说。”

    “王大人一心想提拔您,可惜……”岳肖语气微顿,“可惜吏部那边听闻尊夫人和京城邵家是同祖同宗,有所避讳。”

    薛康林立刻明白过来,京城邵家一夜覆灭,若非邵家屠尽灭当晚太后突染恶疾,国师言不可斩草除根免遭天怒,只怕远在滨州的邵家也难安枕无忧。可到底还是被牵连了……

    送走岳肖后,薛康林回到房里,邵桉已经睡下了。他躺下身时,只觉旁人冷冷冰冰的,还不如一块石头。

    翌日日头颇好,邵桉起来时薛康林已经外出了。她命下人将偏房收拾好,嬷嬷便问道,“可是洪姑娘又要过来?”

    说到洪沅邵桉就半喜半忧,喜的是她又过来陪她了,忧的是她年纪已不小,可还没寻到合适的人家。别说洪家愁,连她这闺中好友都替她愁了,生怕她在流言蜚语中扛不住。

    “记得备枣泥糕,阿沅最喜欢吃。”

    可洪沅完全不知她的担忧和关心,在小宅中和薛康林温存一番,瞧瞧窗外天色,已快正午,便要起身,“再晚点去桉桉她要以为我迷路,派人去找我了。”

    薛康林听见邵桉的名字便皱眉头,这可没瞒过洪沅的眼睛,又伏身问道,“邵姐姐又惹你不高兴了?”

    “她何时让我高兴过。”

    洪沅笑了笑,“给你生下小公子的时候。”

    薛康林微微一顿,说道,“你应该一早就知道,我是不可能接你进门的,所以你腹中的孩子……”

    洪沅神情一顿,“我知道,所以我从来没逼过你。这几日我都在养身体了,等养好了身体,就把孩子弄没了,你用不着担心。”

    她闭眼沉思,恨着这人,也恨着邵桉。

    她是一辈子都比不过邵桉了吧。

    薛康林沉思许久,半晌才道,“我往昔同窗要举荐我,但是因为邵桉的缘故,这事又搁下了。”

    洪沅身不在官家,并不懂这些,问了个详细,薛康林答得倒耐心,这倒是头一回。她并不愚笨,听来听去,隐隐听懂了。迟疑很久,才试探说道,“如果当初你没有娶邵姐姐,就不会有这种头疼事了。”

    薛康林淡声道,“没有如果,已经娶了。”

    “是啊,可惜已经娶了……除非……哪一天邵姐姐不在了。”说到最后一个字,洪沅嗓音微抖。

    “她身体那样好,又怎会突然没了。”薛康林说着,伸手将她箍紧了些,“本来不能让你进门就是因为要顾及她的感受,要是她没法介意了,我也没了阻力。”

    这话不得不让洪沅心动。

    她下意识伸手摸摸肚子,这里面有她的孩子,如果让父亲知道,肯定要将她活生生打死,那孩子也没了。比起自己死还是别人死来,她更愿意选择后者!

    薛康林温声道,“她总在我面前说你已是个老姑娘,还不嫁人,成天往薛家跑不像话,她明着当你是好友,可在我看来却不过是轻看你的。”

    洪沅瞳孔急缩,“我知道……她素来是看不起我的。非但她看不起,别人也看不起,总以为我巴结她,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好处。”

    “而今你便能将她的全部东西都要过来。”薛康林伸手附在她的肚子上,低声,“包括你的孩子,都能和她的孩子平起平坐。”

    洪沅紧咬红唇,终于抬头看他,目光如刀,“你要我怎么做?”

    &&&&&

    邵桉今日很高兴,一是洪沅来陪她,二是薛康林因事要离开滨州七八日,不用看他的脸着实开心。拉着洪沅的手进屋,一会下人端来一碟枣泥糕,邵桉笑道,“你最爱吃的,我特地让人去兴丰酒楼买的,那儿的枣泥糕最好吃。”

    洪沅想她又在夸耀了,也对,以她的家世是吃不起那儿的东西的。她吃了半块不是滋味,又放下了,“以前爱吃,现在不爱了。”

    邵桉笑道,“果然你最近少来,我都不知道你何时不爱吃这些了。”

    洪沅瞧着她面色红润,细指纤纤,明明是个四岁孩子的娘了,却还跟个姑娘似的水灵。果真养尊处优,哪像自己。

    她忽然想到,哪怕是她偷偷将孩子生出来,孩子也要跟她一起受苦受累,更要低人一等。

    邵桉见她气色不好,轻声,“怎么了?”

    洪沅摇摇头,“没事。”

    每回来洪沅总要住上两三天,夜里和邵桉说着话,一会薛晋跑过来。邵桉哄他睡觉,离开了桌前。

    洪沅看着她的茶杯,听见邵桉哄睡的声音,眸光顿时阴冷,从袖中拿出放了一天的毒丨药,洒进她杯里。这才拿了茶壶倒水,将药粉冲成茶色。

    邵桉过来后洪沅就将茶推了过去,笑笑,“喝茶。”

    邵桉不疑有他,喝了小半杯,又和她说话。

    接连两日洪沅都寻机在她茶水里下毒,邵桉也越发觉得夜里睡不安稳,想来身体也没事,让大夫看了看说无妨,就没多理会了。

    正是入秋的季节,天气本来已开始转凉。邵桉睡下后总觉闷热,她翻来覆去好几回,不知为何今晚特别的热。她几次想起身去洗脸,可竟没力气起来,想着该不会是染上疟疾了吧。

    躺得迷迷糊糊,实在受不住,终于下地找了鞋子穿上,想去外头纳凉。走了几步脑袋昏胀,差点摔倒。好不容易走到门口,瞧瞧那倚在门外睡觉的下人,没有叫醒。

    走到池塘边,她才终于觉得凉快了些。但步子越来越沉,趴在栏杆上只觉气闷。正要唤人,忽然嘴被人捂得严实,随后有手抓她腰上的衣服,用力往后拖。

    邵桉惊愕不已,可手脚一点力气也没。等她看清那人,不由更是愣神。

    洪沅见她看来,心下更慌,手上又更用劲,拽到池边,就将她脑袋往下压。

    水声低声哗啦着,可没有人听见。邵桉呛了水,拼命挣扎,可无济于事。洪沅头一次为自己总是做粗活养出来的大力气而庆幸,可是没想到却是用在这种事上。看着邵桉的动作越发小,洪沅也没有松开手,直到她完全不再动弹,她才恍惚回神,忙收回手。

    可那脑袋仍在水里,没有起来。

    她愣了好一会,刚才的自己简直跟疯子一样,吃了迷药的不是邵桉,而是自己吧?自己怎么像个扯线人偶那样,莫名就起了杀心,将好友给杀了?顿时泪落面颊,可已经无法回头,狠心将邵桉推进池中,仓促回房。

    &&&&&

    薛康林匆匆从别处赶回家时,邵桉已经躺在棺木中,院中都是薛邵两家人。他怔怔走到棺前,仰天痛呼,已要一头撞死在棺材上,惊得旁人急忙去拦他,“使不得啊,孩子还小,你要是想不开,孩子可怎么办?”

    提到孩子,他这才去寻儿子的踪影。

    “小少爷在后院,夫人不敢让他过来。”

    薛晋手里还拿着前两日母亲给自己买的鸟哨,他紧紧拿在手上,怔神坐在小凳子上。

    他知道娘亲走了,一大早他去跟她请安,可却看见下人把母亲从水里捞了出来。

    不会说话,不会对他笑了。

    以前他见过死人,奶娘说死了就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跟你说话,还要埋到土里。

    总之就是看不见了,也不会哄他睡觉了。

    奶娘在旁边守着,见他半天不说一句话,几次落泪,悄悄偏头抹去,“少爷,该午歇了,回屋吧。”

    “奶娘……”他抬头问道,“娘为什么大半夜跑去水池边呀?”

    奶娘也不知道,只好摇头。

    “是不是因为我说那里的鱼很好看,娘给我抓鱼去了……”他低头看着手里的鸟哨,吹了吹。悦耳的声音响彻耳边。却再没人夸他吹得好了,再没有……

    哨声悄然停下,眼泪大颗大颗落在手背上。

    可没人会再哄他,让他不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