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赝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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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不归宿被家长发现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虚操师先生:朋友,知道什么叫绝望吗。

    楚封瓷和第五涉远并行走了一路,直至天上星辰变换,离得最近的那颗星星挂在枝头,皎洁的星芒几乎要盖住身旁两侧惨白的灯光,路边匆匆掠过的人影也越发少了。

    第五买了两罐冷咖啡,一杯递给楚封瓷,一杯打开杯盖灌了一口,属于咖啡的苦涩浓香瞬间充斥在齿颊间。轻轻摇晃着咖啡,听里面略浓稠的液体打在杯壁上发出的“咕噜”声。

    楚封瓷手上还睡着个帅球。小羊咩凭借着自己厚厚一层羊毛,在霜重的深夜中,团成个球,打着小呼噜睡得十分香甜,看的第五涉远总想手贱的捏它一把。

    单手开了杯盖,楚封瓷抵在杯沿边喝了一口,苦涩慢慢蔓延到舌根底部。为了保持舌尖的灵敏度,便于品尝或浓或淡的茶叶,他只浅尝了一口,就将冷咖啡递给第五涉远。

    第五涉远瞥他一眼,接过来,喝掉。

    “公车来了。”楚封瓷说,一边把已经睡熟的帅球放进育婴袋,随后背起了那格格不入的粉色育婴袋,神色怡然。

    漫不经心的看向公车驶来的方向,微小的机械摩擦声越变越大,最后一辆银色的椭圆形车辆停在面前。而楚封瓷也适时的微微抬头“看着”它,一点也没有失明者的样子。

    ……是的,两人晚上的余兴活动,就是等公车。

    科技越发达,反而对人行动的管制越发严格。尤其是这颗半自然化的茶师星球,到了半夜,地区上基本就没有悬磁轨通行,叫价昂贵的出租车也早早收工,便利的公共交通之首从万年前以来到现在都没有变过。

    楚封瓷扶着冰凉的扶手走上了公车,第五涉远刷完虚操器后就跟上去。车上铺了十分柔软的地毯,位置上垫了软垫,两座共用的茶几前还摆着精美的蔬果甜点,除去里面略显冰冷的银色装潢,整辆公车布置的像是下午的茶会会场。

    第五涉远一向是开着虚操器四处走的土豪,楚封瓷是闭门家中潜心研茶何况还是不知凡几的几亿年前来的地球居民——所以他们都没反应过来这公车有什么问题。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下车的地点不如方才所查询的那样是秦家宅邸,而是著名的红粉区。漂亮魅惑的女郎缠上来时两个年轻人都是懵逼的。

    不过楚封瓷反而还更适应这种“大人的龌龊世界。”

    很有礼貌的表示:“谢谢。”

    “不需要。”

    “不用了。”

    “打算回家。”

    被心花怒放,难得见到这样俊美少年的女郎们,在脸颊上大亲了一口。那粉色育婴袋实在看的好笑,又见他一副乖巧的懵懂样子,想必也是小孩子上错了车,就不紧着调戏了。

    她们更有兴趣的是另一个。长相俊美合该多情,虽是一副冷性子的模样,但要知道这样的人是最舍得花钱的。比旁边那位少年大一些,光看衣着气质也知身家不凡,想必床榻间的功夫也不会差,和这样的人亦是好聚好散不易动情——

    差距太大了,也就是露水情缘。

    便都往他身上凑,一个身材曼妙的女郎,更是笑嘻嘻说:“好哥哥,我不要钱,能陪上你一夜就值了。”

    第五涉远面瘫着脸:“婶子你把衣服拉一拉。”

    女郎:“……”

    最终两人执意要走,女郎们冲着第五涉远喊道:“别急着走么。我们姐妹中没有看上的,里面可是有水灵灵的大美人。哪怕是对女人不感兴趣,漂亮鲜嫩的小男孩也是——”

    说到这里,一位美貌高挑的女郎突然停顿了一下,说起漂亮鲜嫩的男孩,大概也比不过他旁边那个?

    被自己的联想力惊愕了一刹,女人瞬间回神。脸上犹是如花笑颜,手上却是不停,把一张裁剪精美的介绍卡强塞进第五涉远衣兜中,旁边的女郎们见势也将自己的介绍卡一股脑塞过去。

    第五涉远:“……”等等这场景有点熟悉,历史总是那么惊人的相似。

    足以承担任何天才美誉的虚操师,偏偏对充满了职业道德发挥自己剽悍本性的女郎们束手无策,等那一张张印刷漂亮并且卡面暴露的介绍卡塞满衣兜,第五涉远已是无语凝噎——这就是高手在民间?你们这么迅雷不及掩耳有把虚操师的尊严放在心上吗QAQ!

    等第五涉远和楚封瓷终于脱身,坐上从红粉区通向繁华区的公车后,那几个零星坐着的乘客都是虎躯一震,用复杂的目光盯着第五楚两人,脸上写满了“英雄当年少”。

    ……如今夜深,这是时间太短呢,还是太长呢?

    两人坐定,楚封瓷先问:“她们塞给你些什么?”

    第五涉远面瘫脸。

    楚封瓷想了想,唇角翘起,带上了一分揶揄神色。声音压低了些:“不会是那种,画着图片,带着联系电话,还友情推荐了酒店地址的,嗯……自荐卡?”

    第五涉远面无表情掏出一张卡,果然印着让人血脉膨胀的图片。上面用黑色粗体字注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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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涉远:“……你很懂嘛。”

    楚封瓷眨了眨眼,水润的黑眸中一片无辜神色,若是能把那抹笑意遮掩了说不定看上去更天然些:“只是听过一些,总不比亲自经历的刺激。”

    亲自经历的第五涉远:“……”

    “总之扔了就是。”第五涉远说着就要把那些自荐卡都从兜里取出来。

    “等等。”楚封瓷神色一正。

    “这也是属于限制/级的物品,要是随意丢弃,被一些好奇的孩子拾去了,岂不是引人入歧途?”

    第五涉远面瘫脸:“那也不能引我入歧途。”

    面貌精致的少年似在苦苦忍耐笑意,只是眼角眉梢都跳跃着风采,稍稍一动便牵扯了他人的心神。楚封瓷强忍下笑音,说:“带回秦宅,处理干净就好。”

    其实座位旁边就是清理箱,那些纸质产品扔进去就被分解了,根本没有被人捡拾的机会。但第五涉远还是略有气闷,似乎有些尴尬的撇开了眼,应道。

    “好。”

    这么一折腾,倒了一趟车,再加上秦宅之处只许步行的破规矩,第五涉远和楚封瓷真正回到秦淮下的庄园,已经近乎天亮了。

    第五涉远念着:“副队不在副队不在副队不在……”

    帅君是对一切试图诱拐兵团成员的敌人都不假辞色的,对心里觊觎乐正前辈的秦淮下自然也相处不愉,说不定就不到秦宅借住了,要不然两厢对峙想必十分尴尬。

    第五涉远分析的有理有据。

    然而那边烛火燃起,一下亮堂起来。年轻俊美的男人端坐在一张长春木椅上,旁边是半盏冷掉的茶,手指轻扣在木椅扶手上,整个人如藏锋的重剑,带着隐忍不发的凌厉杀意。

    “去哪了。”

    帅君问。

    第五涉远一脸冷静的将今天的行程复述一遍,只是略去了其中……微不足道的细节。

    所幸帅君抓重点抓的很准,抬起头望向楚封瓷:“楚楚,你过来。”

    楚封瓷:噫?为什么副队也叫我楚楚orz

    面貌精致的少年有点疑惑,一步一步走到了帅君旁边。黑发披散遮住了部分白皙的脸颊,睫毛卷翘,微微颤动着。他走至帅君面前,半蹲下/身,昂起脸等着他和自己说话。

    帅君却只是揉了揉他柔软的黑发,说:“明天还要参加比赛,早点休息。”

    “是。”

    帅君犹豫了一下,还是沉下声教训:“以后不准跟着第五胡闹。”

    楚封瓷眨了眨眼,回道:“是。”

    “虚操术入门莫入歧途,有不懂的请教第五,实战可以找我。”

    楚封瓷:“是OvO”

    这边帅君难得的温柔时间一过,再对上第五涉远就是魔王再世了。那双经由无数杀戮的眼睛锁紧了第五涉远,两人一问一答起来。

    第五涉远气定神闲,问题回答的十分精妙,一看就是多年与帅君大魔王斗智斗勇的问题儿童。

    只是楚封瓷站在一边,也不去睡,缩在角落困倦的打了个哈欠,就乖乖守在一旁看着第五涉远,看上去是要等第五涉远一起去歇息。

    想到幼崽楚今日消耗精力甚大,翌日还有比赛,实在不能和第五一起熬夜。索性总结了两句,让两个少年都去休息。

    还顺便嘱咐一声:“晚上别闹得太晚。”便阖上了茶具,让人将半凉的铁观音倒出去清理了。起身打算回房。

    楚封瓷走到第五涉远身边轻轻一拉他的袖口,像要问些什么。端着茶盏的茶仆弯着腰从他们身旁走过退下,小心翼翼的神色。

    第五涉远面无表情的回答着楚封瓷的问题,那茶仆走过时,眼神却轻轻暼了那身形佝偻的茶仆一眼,仿佛确认了什么,手腕间带着的虚操器悄无声息冒出几条银线,环绕在楚封瓷和第五涉远身边。

    脚步轻轻踏在松软的泥土上,茶仆足下一个趔趄,不知怎的手中茶盘里的白瓷茶盏倾倒下去,砸在地上变成了几瓣利器。

    他哀鸣一声扑倒在地上,哆嗦着拾起碎瓷器,不知怎么将手上划上了许多伤口,看上去血肉淋漓的,新鲜的皮肉翻转开来,流淌着温热的血液。

    茶仆的声音一瞬间悲怆到极致,发出一声很让人不适的“嗝”声,突然就向楚封瓷扑去,口中哽咽着:“大人救我!”

    楚封瓷神色漠然。

    他低头看向茶仆,眼神正对着那血肉淋漓的地方,然而他却像没看见一样。目光依旧那么温润而明亮,唇边带着一抹让人如沐春风的笑意。却只是很平淡的说:“什么事?”

    世家之人,视人命如草芥!

    茶仆脸上闪过一丝阴郁的疯狂,他想:是了,就是这个相貌极其美貌,看上去如此无辜的小孩,也不过是个冷血无情的吸血虫。到此为止,这再没有无辜之人,可以安心拉着他们一起去死了——!

    他的手抚上腰间,面上笑容未退。却觉得手上一凉,一下子失去了知觉,然后就是疯狂倒灌的痛楚。

    “啊啊啊啊啊啊啊——!!”

    惨叫声响彻了整个庄园。

    秦淮下乌云罩面,翻了个身。

    第五涉远有些震惊的看向那个茶仆:“有话好好说,别叫的像我强/奸了你一样。”

    帅君神色一动,特别想把楚封瓷送回卧室,让他离第五涉远远点。

    楚封瓷:这个时候只要微笑就好了:)。

    那茶仆两只手和一只脚都被切掉了,躺倒在地上,伤口规整的形状甚至没有突出一根骨骼,让人不寒而栗。

    第五涉远震了震衣袖,空中蓄了血液的银线也跟着颤了颤,一滴血液便那么掉下来,砸在地上“啪”一声,沾着土壤滚了滚。

    第五蹲下/身,在他腰间摸了一把,拆卸下来一个军绿色圆柱物体,拿在手间转了转,有些好奇的问:“这是什么?”

    ——但那眼睛却全然不是那么说的。

    光听声音,甚至让人觉得这人应该很善良,除去好奇之外,一分恶意也没有。茶仆甚至能硬气的啐他一口,然后冷笑一声:“要杀便杀。”

    可是他不敢。

    那人的眼神全然不是这么说的。

    残忍,暴戾,漠视。如果他的眼神是一片荒漠,那么茶仆就是在这片荒漠中挣扎求生却绝望死去的旅者。从灵魂深处,乃至**的战栗,几乎要被绝望淹毙,灵魂却又被撕裂般的清醒。

    对于第五涉远来说,这里站的有他最尊敬的前辈,有他最亲密的朋友(楚封瓷:Exm?),刚才一瞬间暴涨的杀意,无不是触了他的逆鳞。所以出手狠辣,甚至笑吟吟的站在受害者面前,都是他的所作所为。

    “……是hzn型粒子炮。”

    鼻端传来一股骚臭味,茶仆咬字清晰,甚至无一丝颤音,像是提线木偶般滚出了在舌尖徘徊许久的那个名字。

    第五涉远神色一怔,表情有点古怪,随即站起身来。

    “你筹划多久了?”

    “三年。”

    “为什么?”

    “我的亲人朋友都被害死了,我孤家寡人,很想去死。又想死的英雄一点,把这世上冷血的畜生们,都给带下去。”茶仆一字一顿的说。

    “ hzn型粒子炮怎么来的? ”

    “用尽积蓄,向黑市的洛家军/火商买的。”

    就像被下蛊了一样,第五涉远问什么,他就答什么,而且没有丝毫隐瞒。

    但他清楚这不是下蛊,只是害怕。害怕的心肝都碎了,表情还是一片木然。

    第五涉远拍了拍楚封瓷的头:“去睡吧,很晚了。”

    楚封瓷摇头。

    第五又无奈的转向帅君:“不是阴谋,纯粹别人想报复社会,被我们赶上了。按照事发概率,我还是觉得秦淮下容易中招……啧,一定是副队你拉低了我们平均人品值。”

    副队一脸冷漠的看了一眼第五涉远。

    因为对方的杀意来得太明显,近乎于阳谋了,所以帅君还特意思索了下对方的目的。

    没想到这人却是冲着完全与兵团无关的事而来——甚至与他本人也没有直接关系。

    唯一失策的就是对方携带了大型杀伤武器hzn型粒子炮。

    这种能量炮体型相对同族来说非常小,蕴含的能量却能达到超A级,需要手动发动,一般在战场上同归于尽,鱼死网破时才会派上用场。价格非常不菲,本身也要一定的人脉渠道才能弄到。

    或许突然引爆对他和第五涉远来说没有影响,虚操器会自行组织高阶防御模式将主人护在中央。只是对在场普通人——包括新晋虚操师楚封瓷来说,巨大的能量碰撞足以把他们撕成碎片和瞬间蒸发了。

    所以这一棋,该是第五涉远走对了。

    帅君微一颔首,却错过目光看到了第五手上把玩的军绿色hzn型粒子炮。

    目光突然顿住。

    虽然外形有些相似,但对在厮杀中长大的帅君,和从小玩各种高阶武器到大的第五涉远,都很清楚那只是个赝品。

    还是个模仿的有些拙劣的赝品。

    他想起刚才那个茶仆的回答。

    “用尽积蓄,向黑市的洛家军/火商买的。”

    ……于是帅君抿了抿唇。

    看向安静旁观的楚封瓷。

    第五涉远,远比他想象中要改变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