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番外二

推荐阅读:夜的命名术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盛唐风华逆鳞银狐

一秒记住【奋斗中文网 www.fddzw.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大奉二十年,国泰民安,人们茶余饭后的闲谈已不是齐北那一块不安生地,也不是哪姓人家又成了新贵。

    大家谈论的,多是风花雪月,儿女情长。

    小公主即将下嫁清平侯府,是最近街头巷尾聊得最多的话题。这清平侯是何许人也,乃是大奉三年的状元榜首,皇帝亲抬的新贵之一。

    当然,当年算是新贵,而今十几年过去,子孙繁多,也几欲称得上世家了。

    要说小公主为何看得上清平侯府的小侯爷,那还得从清平侯的续弦夫人说起。

    “子枫,那里那里!”妙蓁站在树下急得跳脚。时而几片烦人的枯叶落下,妨碍着她的视线。

    “来了!”被唤做子枫的少年捧着个鸟窝,从树上跳下,稳稳落地,“蓁儿,给。”他一身白衫不过陪小公主半日,就快成灰的了。

    不是掏鸟窝,就是摘果子,上树下水只要小公主要,都可以满足。一个翩翩佳公子,为博小公主一笑,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他生得俊秀,看似柔弱,却是个文武全才。多少姑娘暗许芳心,最后这俊美少年郎,却拜倒在小公主的石榴裙下,令广大待嫁姑娘一颗芳心碎裂。

    “走,找你娘去!”妙蓁捧着鸟窝,喜欢极了,用手逗弄着几只嗷嗷待哺的小鸟,“青姨生了小郡主,坐月子闷死了,咱们给她看过了,就把鸟窝放回去,别让大鸟伤心。”

    “还是别了。”程子枫赶紧拦她,“还以为是你要看,我这才拿下来给你。你一个小姑娘,生孩子的屋不能进。”

    妙蓁冲他吐舌头,不以为意:“太子妃嫂嫂的屋我都溜进去过,你娘的为什么不能进。”

    “……”他愕然。

    小公主想去哪里,谁拦得住呀。听说去年太子大婚,小公主躲在人家婚房里,等合卺酒都喝了,喜婆丫鬟也全识趣地退下了,她才突然从床底下滚出来,画着一张大花脸,把人家太子妃当场吓哭。

    第二天小公主就被关了禁闭,但光是禁闭,别指望她能长记性。这不,下个月就要大婚嫁进他清平侯府了,还偷溜出宫玩儿呢。

    一是找他,二是找她的青姨。

    “好好好,你可别弄出动静,去一会儿就出来,知道吗?”程子枫也才不到二十,冷静说话的时候显得分外老成。

    这也没办法,两口子总要有一个懂事。

    “好的!”妙蓁很笃定地点头,然后吧唧一口亲在他脸上,溜进了她青姨的房间。

    程子枫捂着被亲的半张脸,脸颊绯红。

    当初他是怎么认识小公主的呢?不是别的,竟是因为自己这位继母。

    继母闺名青霜,曾经是皇后娘娘的贴身大宫女,嫁进他家时,程家还没有封侯。那时他已经四岁,对这位新母亲是极喜欢的。

    原因为何,大抵也和小公主喜欢她的原因一样。继母性子活泼,全然没有架子,和谁都能说笑到一块儿,就连时常板着脸的父亲,这些年都被她带得越来越爱笑。

    后来一是因为父亲的功勋,二是因为继母的缘故,已经三十多年没有封过侯爵的本朝,在几年前封了他父亲清平侯。

    听说丞相夫人,也是当年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名叫白芍。这位夫人性子沉静,鲜少露面,一心相夫教子。或多或少也是因为她,出身寒门,当时仅是四品朝官的丞相大人,才得了机遇,能有今天的成就。

    仅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也能有今天的地位。谁还看不出来,皇后娘娘究竟有多受宠呢,而且是令多少女人艳羡的盛宠不衰。

    至于认识小公主,是在他父亲封侯之后。那时小公主已经不是什么小娃娃了,开始频繁溜出宫玩。有一次偷跑来找她青姨,结果掉进了府里的荷花池。

    当时,是他救的她。

    所以外人又要道一句,你看,娶了皇后娘娘的宫女,一朝飞黄腾达不说,儿子竟还能娶上金枝玉叶,皇帝最疼的小公主。

    听着里头母亲和妙蓁的笑声,他的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已管不了小公主承诺的时间过了没有。因为母亲,家里已经够热闹了,往后妙蓁嫁了进来,岂不要翻了天。

    翻天就翻天吧,有他和父亲兜着呢。

    ——————

    “蓁儿呢?”午睡起来,姜樰习惯性地要问一问那不省心的女儿去哪里了。这些年闯的祸不少,该操心还是的她这当母亲得操心。

    “回娘娘话,太子殿下稍了话来,说看见小公主又溜出宫了,已经派人跟着了,瞧着是去了清平侯府。”

    “这不省心的。”她叹口气,下了床,没再往下说。说多了也不管用,以前还指望着蓁儿能像她皇兄那样收收心,未料这都要嫁人了,还那么闹腾。

    都是魏恒惯的,说什么他堂堂天子的女儿不愁嫁,谁家娶了就得偷着乐,这么多年便一直宠着惯着,偶尔禁足也只是做做样子。

    姜樰数落了这父女俩数不清多少次,次次被当了耳旁风,她也就不说了。好在蓁儿只是贪玩,性子却不顽劣,至今倒是没闯出什么大祸。

    说到清平侯府,她蹙了蹙眉。

    “清平侯夫人如何了?”

    “算起来,过几天就出月子了。”

    “嗯,第四胎了。”她想起来青霜做了母亲,性子却一点没变,便兀自发笑,“再去库里选一批药材送去。马上去,顺便敦促公主早点回来。”

    “是。”听命的宫女去办事了,换了另一人来伺候她净脸。

    自打青霜和白芍出宫嫁人,贴心的宫女儿倒是有,却再也找不到同样的感情。其实不该说感情,应该只是忠心不忠心的问题。

    姜樰看着镜中的自己,生出一丝恍惚——女儿也快嫁人了,而她大婚入宫,却好似就在昨日。这辈子过得太顺畅,时光飞逝,不知不觉,再过三年便到了不惑。

    而太子妃临产,她也快要做皇祖母了。太后近几年身体开始走下坡路,整日里念叨着想抱曾孙,快入冬的时候想是就能如愿了吧。

    镜中的自己并没有太大变化,甚至连一丝皱纹都还没有。生下三子一女,如今气色也还不差,按魏恒的话说,还是那么美若天仙。

    这些年她没再生子,最后一次生产把魏恒下了个够呛,因而之后避子汤没少喝,药性温和,倒也没伤到身子。

    想到入宫已近二十年,再回看往事,姜樰那张沉淀下岁月中所有幸福的脸,不觉爬上温煦的浅笑。

    她忘了前世,忘了那些不愉快。魏恒承诺给她的统统实现了,他的那些情话,隔三差五还要冒几句出来,她还有什么不满意呢。

    贺家不复存在,姜家保全依旧,父亲和母亲依然健在,且身体硬朗。兄长悟得龙心,奉行中庸之道,在朝中也算是个人物,却从不搅动风云。因而,她也不必夹在中间为难。

    白芍和青霜各自嫁了良人,日子皆过得舒心。后宫虽还在,却已经形同虚设,何丽仪几人中,只有她一人升了嫔位,人留在宫中,每日来晨省昏定,陪她说话解闷,却识趣地从不敢争宠。其余的,有一个病故,另一个自请去了佛寺为国祈福。

    而前一位去祈福的顾婉华,早已于三年前,在青灯古卷的陪伴下闭了眼。她听到消息时,才恍然想起,曾有个上辈子,贺子芝和顾婉华欺压于她,她过得很不好。

    那所谓的上辈子,已经成为一场梦,什么愤恨与怨念都再也激荡不起。

    “娘娘,陛下来了,带着二皇子和三皇子,在外头等您呢。”

    魏恒准备施行新政,昨夜又忙得在昭轩殿将就了一晚没回来。俗话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自打齐北亡了,国内太平,他就常把这话挂在嘴边。

    一天不见,已有些想他。还有儿子,好些日子没见了。

    姜樰收拾妥当,速速出了内室。还没看到魏恒,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儿子,迎面便扑了过来,抱着她的腰,“母后母后”地叫着。

    “放肆!都给朕回来。”魏恒一声厉喝,两个儿子便都沮丧地撒了手,依依不舍地看着母后。

    “十岁不是小孩儿了,该有的礼数学到哪里去了?”他捋了把短须,恨铁不成钢地教训起才十岁而已的两个孩子,“真要是想你们母后,就跪下行大礼。”

    于是乎,两个孩子只好乖乖跪下,齐齐给姜樰磕头。

    “……”姜樰看看魏恒,见他满脸的理所当然,方才对着孩子发火,一转眼又对着她笑,不知该说他什么好。

    这俩孩子之所以有一个月不在宫中,是因为被丢去了民间。只因这俩安生日子过惯了的孩子,不知民生疾苦,说出类似“何不食糜”的傻话,便被魏恒着人带着,放到民间去做了一个月的穷苦孩子。

    现在回来,黑了也瘦了,定是当真吃了苦,看见母亲想抱着撒会儿娇,也是情有可原。

    魏恒对女儿是百般的宠爱,对儿子却不容半点行差踏错,唯恐儿子丢了他的老脸。

    姜樰却是疼儿子的,一颗心肠软着呢,朝他俩招招手:“两个傻孩子,母后知道你们吃苦了——来,让母后看看。”

    魏祯和魏远两个孩子,挂着眼泪珠子扑在她怀里喊错了,再也不敢骄奢无知,还嚷嚷着要多陪母后,多给母后敬孝。

    魏恒惯常皱眉,眉间的皱纹尤其深,方才面对孩子还一脸严肃,眉间紧皱十分令人不敢招惹,这会儿却露出笑意,因那两个孩子的知错能改而感到欣慰。

    两个孩子在崇光殿直到赖了晚膳吃,才依依不舍地被装起懂事大姐姐的妙蓁一路带回去。

    到了晚上,终于没人打扰俩人。

    “你也真是的,皇儿真要在民间出了什么事,可如何是好。”想起兄弟俩狼吞虎咽吃东西的样子,姜樰就心疼。

    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生怕哪儿磕了碰了,规矩学识虽然要教,但这种方法委实太严厉了些。当年弘儿也是同样没逃过魏恒的魔爪,小小年纪,便被束缚得异常懂事,甚至开始跟着他学习处理朝政。

    “玉不琢不成器,他们早日懂事也好,朕和你才能省心。”魏恒躺在躺椅上,打着哈欠——今天一样很忙。

    姜樰给他揉着腿,嘴里念叨起来:“一直这样忙,儿女的事你也不耽搁,什么时候是个头。都争着做皇帝,臣妾看分明就是找累受。”

    魏恒嘴角挂着笑,这样温馨的晚上已经有很多年。他看书,她绣花,他打瞌睡,她在揉腿垂肩,他无聊,她便说笑话给他听。

    梦寐以求的日子,他已经拥有了近半人生,但还是觉得不够。

    “他们早日懂事,朕才好放手啊。”他坐起来,拉起她的手,让她坐在身旁,顺势揽她进怀里,“等新政施行,两年之后,朕带你周游天下如何?”

    周游天下?她做梦都想。深宫之中度过半生,她也看看外面的世界,像年幼时那样骑着马,和父亲看长河落日,看大好河山。

    “……可是。”她将信将疑,“能行吗?”

    “你当朕为何对儿子严苛要求,他们早日懂事我们也好早日脱手。太子日渐稳重,朕看他没有问题,处理事情得心应手。朕把一个安宁的江山交给他,便不信他治理不好。两年后,朕禅位给太子,咱老夫老妻也去潇洒一回,你说好不好?”

    “陛下想得可真好。”这么说,她已经开始想动身了。

    “那可不,咱们每到一处,便画下秀美风景,让人送回来给几个孩子看,叫他们干瞪眼去不成,谁让他们让咱操心这么些年,是不是想想都能笑醒?”

    姜樰也跟着坏笑,笑眯了眼睛:“那恐怕是再好不过了。”

    ——————

    大奉二十二年,新政施行,贪腐减少,百姓称好,清廉之风盛行。

    大奉二十三年,宣帝禅位太子,称太上皇,同年携太皇太后、太后移居别宫。

    大奉二十四年,太皇太后移居金蝉寺,虔心礼佛。同年,太上皇并太后,轻车简行,游历河山,百日不归。

    大奉二十六年,太上皇亲绘山河图,装订成册,送皇帝珍藏,意指山河心中有,为君当勤政爱民。此事传为佳话。同年秋,回宫小住,次年春再度携太后出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