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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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3章

    在陆錦珩双手的禁锢下,苏鸾的手只能没章法的在床上乱打乱揪,最后迷迷糊糊在枕下抓出了个滑滑软软的东西,好似一块绸缎布料。

    趁陆錦珩松手之机,苏鸾低头去看,见手中握着的好似是一件小衣。

    再细看,其上所绣制的大朵牡丹格外的熟悉……

    陆錦珩很快便发现了苏鸾的反常,遂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目光也落在了那件粉嫩嫩的小衣上。

    陆錦珩双眼瞬间睁大,立马伸手去抢!

    苏鸾手中松松抓着的小衣被陆錦珩突然抢走,苏鸾更诧异了,无比错讹的看着陆錦珩:“那,那是我的……”苏鸾话没说完,因为有些难以启齿。

    不会错!那抹胸上的牡丹是秦氏亲手所绣,彩线还是苏鸾自己选了喜欢的色。可这件抹胸不是在花鹊山泡温泉时丢了么?怎么会出现在陆錦珩的床上?

    “呵呵……”陆錦珩干笑两声,神色略显窘迫。苏鸾的意外发现着实令得他措手不及。

    毕竟私藏姑娘的抹胸于枕下,这可与日常的调戏不同,说起来是有些猥琐了。不是一般的世家子逗弄小姑娘时会用的手段,倒似市井间的氓吏无赖……

    陆錦珩匆匆将那胸衣塞进自己的袖子里,冷硬着脸道:“你刚刚不就说想回家吗,今日准你早走了。现在就可以走了。”

    看出陆錦珩的心虚来,苏鸾趁机先跳下床去,而后朝他伸着手:“东西还我!”

    “什么东西?”陆錦珩故作不知。

    苏鸾张了张嘴,果然答不出口。既然不便说,那就唯有抢了。苏鸾伸着的那只手猛地往前一够,去拽陆錦珩的袖子!

    而陆錦珩毕竟是会功夫的,眼明手快的多,苏鸾手伸到眼前时,他迅速反手一抓!

    与苏鸾十指相扣。

    陆錦珩恢复了之前的淡定,露出个邪佞不羁的坏笑:“怎么,不舍得走?那就陪我躺会儿。”

    说罢,陆錦珩作势去捞苏鸾的腰!

    苏鸾立马将手缩回,身子后撤逃开陆錦珩的手。犹豫了下,苏鸾还是转身跑出了屋。

    反正抢不过,再将自己搭上就更赔了。

    坐在回苏府的马车里,苏鸾不停的拿帕子擦嘴,擦得一张小嘴儿红的能滴出血来似的。

    擦完了嘴,又开始擦脸蛋儿和额头,最后是扯着领口擦脖颈深处……

    心里直抱怨,陆錦珩真是越来越过份了!

    而这厢陆錦珩正坐在书房的椅子里,手中拿着苏鸾亲手串的那条白玉垂缨,一粒珠子一粒珠子细细捻过,爱不释手的把玩。

    本来他也不需娇气的卧床,苏鸾不在他自然不需要再演病秧子的戏码。

    这时响起三下叩门声,陆錦珩知道是炎华,故而没特意理会。

    稍顿一会儿,炎华便顾自己推开门,进了书房。

    “世子,圣上命赵公公亲自送来的信笺。”说话同时,炎华双手将一封信放到陆錦珩身前的书案上。

    陆錦珩信手取过,拆开扫了几眼,然后笑着将信放回书案上。

    “这么巧,我这正要进宫寻个由头见见太子与二皇子,皇上就送来召我进宫的信。”

    炎华不由得有些骇然:“皇上此次为何如此郑重?”

    毕竟皇上时常想念世子,多是派个公公来递个口信儿便罢,这次却正式的写了一封亲笔信。

    陆錦珩拿起信笺在烛台上引燃,看着它缓缓化为灰烬,漫不经心的说道:“不过是西凉国的使臣来了,皇上召我进宫赴宴。”

    虽说这只是一封寻常的信,并无机密要事,但毕竟皇上私下对他的称唤太显亲厚。陆錦珩并不想让多嘴的丫鬟看了去,又添八卦谈资。

    “西凉使臣……”炎华眼中一亮,“难不成是来议和的?”

    “应当是吧,不然最近一年来西凉与我大周数次边境交恶,早就成了仇敌,他一个敌国使臣有什么好来走访的。”

    不管是陆錦珩还是炎华,心中都明白两国若能议和,绝对是一件造福万民的大好事。

    这一年有多少边关将士为守护国土献出生命?此次去青州所遇,不管是杨大人的妹妹杨氏,还是妾室宋小娘,皆是因此而守的寡。

    故而若两国再不互犯,便可减少许多惨剧的发生。

    翌日,陆錦珩早早的进了宫,且先来了皇上的御书房。

    距离正式接见西凉国使臣还有两个时辰,故而周幽帝便与陆錦珩坐在棋案前,如往常一般静心平气的借着对弈,聊事情。

    “珩儿啊,这回西凉国的使臣突然来我大周,你怎么看?”

    “自然是好事。”陆錦珩边举棋思索着何处落子,边漫不经心的答着。

    很快他露出个笑容,将棋子寻了个满意的位置落下。接着详加解释道:“不管是人与人之间,还是国与国之间,先上赶着求和的,往往都是趋于颓势的。”

    “哈哈哈——”周幽帝捊着胡须,笑声爽朗明快。连下棋的速度都快了许多。

    “那依珩儿所见,他们会采取何等方式议和啊?”

    陆錦珩微微勾唇,胸有成竹:“和亲。”

    周幽帝敛了面上笑容,略感遗憾的抬眸看着陆錦珩:“若不是你已有了心仪的姑娘,此事你便是首选。”说这话时,幽帝举着手指,点了点陆錦珩。

    陆錦珩蓦地抬眸,对上那双略布褶皱却依旧清亮锋锐的眼睛。他只鄙夷的答道:“政治联姻,纵是没有心仪的姑娘,我也一样不会感兴趣。”

    周幽帝面上一僵,接着又花儿似的绽开,哈哈大笑。

    不愧是他的儿子!

    他这辈子有许多的遗憾,可这些不能再在他的宝贝儿子身上重演一遍。他如何舍得让他的珩儿为政治献身?他最怕的就是这孩子遗传了生母的舍己为人精神。

    还好,他的珩儿是个会为自己绸缪的性子。

    下了一子,周幽帝又问:“那珩儿觉得哪位皇子可堪此重任啊?”

    落子时陆錦珩不经意的用余光瞥过大门,似乎在等什么人到来。

    落完这子,他略寻思了番,便道:“二皇子妃不过是一个小小藩属国的二公主,尚且能做二皇子的正妃。西凉公主入我大周后,自然得有只高不低的待遇。奈何皇后所出的太子,与贵妃所出的二皇子皆已有正妃,余下的几位皇子生母出身都不及他二人。”

    “这委实是个难题啊。”说罢,陆錦珩为难的叹了声。

    幽帝也跟着长叹一声,这个难题让他纠结了一夜。

    这时门外传来窸窸窣窣声,应是有来人正与守门的赵总管低声絮絮。

    陆錦珩望着棋盘,薄唇勾起。心道该来的总算是来了,不过这会是哪个呢?

    须臾,赵总管叩了两声门后小心翼翼的躬身进来禀报:“皇上,二皇子说有急事求见。”

    周幽帝嫌弃的往大门处看了一眼,隔着门表达了下他的不待见。

    “告诉他,一会儿朕便要去接见西凉使臣了,今日没功夫见他,让他明日再来。”

    赵总管退下,将皇上的意思转答给二皇子。可之后没多会儿又回来了。

    赵总管一脸为难的囧着眉头,“皇上,老奴说了,可二皇子说正是为此事而来,他有一计可为皇上解忧。”

    周幽帝先是皱眉,既而抬手捏了捏额头,头疼。这蠢货少办点儿蠢事就很难得了,还来献计?

    陆錦珩淡噙着笑意,笑中颇有嘲讽意味,不过他还是劝道:“既然二皇子有这个心,皇上不妨听听,听听总没坏处。”

    周幽帝抬头看看陆錦珩,叹了声:“罢了,让他进来吧。”

    随着赵总管退下,陆錦珩也起身往宝座屏风后走去。

    周幽帝目光满是不解的跟随着陆錦珩:“珩儿你这是做何?”

    “皇上方才说了没功夫见二皇子,您没功夫见二皇子,却有功夫见我?这不是给我拉仇恨么。”说罢,陆錦珩已在屏风后坐好。

    很好,皇上又体贴的给他加了软垫,明明上回苏鸾来这儿时还没有的。看来皇上也是打算让他当垂帘听政的常客了。

    没多会儿,二皇子便躬着身子进来了。

    二皇子朝父皇跪地行大礼,陆錦珩坐在周幽帝宝座的正后方,从雕花的镂空里看着外面的一幕,兀自抬了抬手,免礼。

    自然,二皇子是看不到的。直至周幽帝说“起来吧”,他才起礼。

    “父皇,儿臣知晓您正在为与西凉国联姻之事苦恼,儿臣特来为父皇解忧!”二皇子刚一起来,就急着说明来意,仿佛生怕来意不够充分,便会被父亲赶出去一样。

    “哦,那你说说看吧。”周幽帝捊了捊脑壳,还是头疼。

    “父皇,焦敏仅是番属国的公主,尚能做上儿臣的正妃之位,那西凉国的公主定是不能比她不如的!可是这宫里最尊贵的女人,除了太子的母后吴皇后,便是儿臣的母妃,再之后就只有三妃算得上尊贵了。可贤妃有女无子,淑妃儿子堪至总角,惠妃的儿子与齐国互换为质,三年五载难以回我大周。”

    听二皇子一番分析,周幽帝不禁意外的看了看他。虽说说的都是废话,但居然能做到条理分明。

    “接着说下去。”周幽帝终是给了二皇子一个正眼。

    二皇子果然受宠若惊,眼中划过两道被天神眷顾的精光,接着慷慨陈词道:“父皇曾教过儿臣,当眼前是一堆捊不出头绪的乱麻时,需得先剪断那些确认无法解开的死结,之后余下的,总能捊出个结果找出条出路来。故而儿臣便依理分析此局。”

    “贤妃无子,便如无可转寰的死结,这条线自然是弃了。淑妃的总角小儿,亦是无可转寰。惠妃的儿子于齐国为质,当初两国交换质子时便约定好,非背信弃约不可召回。召回便等同放弃同盟,两国回归战时,故而这条也是死局。如此看来,儿臣与太子,便是一堆死局中尚有转寰余地的活局!”

    周幽帝重又皱起眉头,隐约猜到了这蠢货想做什么。

    而屏风后的陆錦珩,默默捻玩着搭在鬓边的白玉垂缨,眸中带笑。

    二皇子所说的每一句,都是他所教的。当然,他不必亲自言传身教,只需命他的眼线将‘太子有意废太子妃,求娶西凉公主以巩固东宫之位’的消息,散到二皇子耳边。

    二皇子自然会与太子争,自然会效仿太子之计。

    当然,另一个名为‘二皇子有意休二皇子妃,求娶西凉公主以助自己抢夺东宫之位’的消息,陆錦珩也命另一眼线透给了太子。

    毕竟独角戏看得无趣,狗咬狗才是一出好戏。

    这厢二皇子尚不知自己中了陆錦珩的计,依旧是斗志昂扬,一副随时愿意为国捐躯献身的高节:“然而太子位处东宫要位,既是长子,也是嫡子,牵一发而动全身,自不宜生变。故而算来算去,也唯有儿臣可担此任!”

    “嗯,那你打算怎么个担法?”周幽帝冷肃着脸,完全不再参考二皇子的建议,只是想听听这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蠢货有什么具体打算。

    “父皇,儿臣打算一会儿见西凉国使臣时,便表明想要求娶西凉国公主之意,然后请使臣代为转达。只要西凉国陛下与公主答应这门亲事,儿臣立马休了二皇子妃,与西凉公主结为正式夫妇!”

    周幽帝眸色一冷,好似看一个陌生人般的看着自己的二儿子。哪怕他说句‘贬妻为妾’,他都不至于这么看他。

    事已至此,周幽帝便打算彻底将这个儿子看清楚。遂继续探他道:“若二皇子妃不肯呢?你就不怕她写信给母国大闹?虽说她母国只是个小小番属国,可有道是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何况邑国对我大周而言,生是关键。”

    二皇子想了想,想起父皇常说的那句‘无毒不丈夫’,便眼中决然道:“那就干脆杀了她,到时传个消息给邑国,就说得了不治之症……”

    ‘无毒不丈夫’这话皇上是说过,然而那是在教兵法时,教他如何对待敌人,而不是对待自己的妻子!

    周幽帝原本只当这货蠢了点儿,不自量力了点儿。可万万没想到他竟是个半点人味儿都没有的畜牲!

    “你给我滚!你给我滚!”周幽帝忿然作色,瞪眼激愤。骂了两句不解恨,随手拿起棋案上的茶盏,朝着逆子头上就砸去!

    二皇子原本正说的慷慨激昂,本以为父皇会感动于他的舍小我而顾全大我,故而在那茶盏砸来时完全处于懵逼状态,根本未曾顾上躲闪。

    那茶盏就这样不偏不倚的砸中二皇子的头,鲜血直流。

    “父……皇……”二皇子噙着泪水唤了一声,之后就眼前一黑,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