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中文网 > 烈火浇愁 > 47|第四十七章

47|第四十七章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

一秒记住【奋斗中文网 www.fddzw.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平倩如说:“其实我觉得, 局里有时候挺能和稀泥的,有时候又挺无情的, 处理什么事, 不是看对错和情理,就只是看结果。不好收场的, 就拉一条被子盖住, 等实在盖不住了再说。处理完也不会有什么后果的, 销毁决定下得可麻利了——反正知春不就是一把刀么, 燕队一条光棍, 也没有什么背景, 销毁就销毁了, 这回蝴蝶的事万一捅出来伤筋动骨, 所以就得‘大局为重,慎重处理’。”

    说话间,她看见盛灵渊瞄了旁边的小牛排好几眼, 都快放凉了也不动一下, 就知道他是嫌牛排块大,于是端过来帮他切了。切完,见盛灵渊有些惊诧地打量着她, 脸又一下红了, 小心翼翼地问:“您是要吃这个吗?我那个……顺手就……”

    平倩如怯懦又内向,长得也不好看,从小到大,她好像总是和周围的人格格不入, 如果不肯夹着尾巴小心做人,就有要沦为“怪胎”的风险。她不想显得不合群,所以总是小心翼翼地试图团在别人身边,默不作声地伺候一个又一个的公主病。

    本以为进了异控局就好了,反正这里都是怪胎,她可以回到“怪胎星”做自己了,没想到“怪胎们”的明暗规则也并不比普通人少。

    方才盛灵渊那个“我想要那个,但是我不说,你得领会意思,主动给我送过来”的矜持眼神太熟悉了,平倩如一不小心就把大佬当公主病对付了。

    盛灵渊眼角轻轻一弯,平倩如脸更红了,甚至有点耳鸣。

    “您……您有剑铭吗?”她结结巴巴地说,说完,又觉得“剑铭”这词的发音听着像骂人,又慌慌张张地改口,“不是,我、我是说您怎么称呼?”

    盛灵渊想了想,“灵渊”这名字,当时他在赤渊报过了,既然宣玑那小妖替他遮掩身份,他也没必要在后面拆台,于是说了自己的另一个名字:“吾名潇,你也是他们说的那个……‘特能’吗?”

    “是啊,但我也不知道我的特能是什么,有时候我觉得杨潮都比我像‘特能’,局里也检查不出来,只是显示我的能量水平超过了‘特能界定线’,就稀里糊涂地把我招进来了。” 平倩如苦笑,“搞不好是那天检测仪器坏了——要不然我现在应该留校做研究员了。对了,您不知道什么叫研究员吧……”

    盛灵渊好像从头到尾也没说几句话,但一顿饭以后,平倩如莫名其妙地把自己生平都交代了,连隔壁家狗的“个狗隐私”都没保住。

    她不是健谈的人,很少能跟别人聊得这么愉快,吃完饭去签单,整个人还晕晕乎乎的,怀疑自己有什么隐秘的花痴倾向,遇见个长得帅的就刹不住舌头。签单的时候,她无意中一回头,看见那个自称“潇”的剑灵若有所思地注视着自己,但目光并没有停留在她身上,而像是在透过她,看着别的什么。

    那眼神平静而欣慰,但似乎又含着一点渺远的悲意。

    平倩如一愣,再要仔细看的时候,他已经回过神来,冲她笑了一下,注意力被一个小孩手里的冰激凌球吸引走了,好像方才只是她的错觉。

    十分钟以后,盛灵渊终于在平倩如的指点下,明白了怎么从酒店正门出去,他举着个花花绿绿的冰激凌,坐在酒店楼下城市综合体前的小广场上,看人。

    商场拜他所赐,漏了个洞,关了一半,有紧急施工队在那抢修,但这天正值周末,广场上还是有络绎不绝的市民。

    盛灵渊长发绑成一束,坐在喷泉旁边,即使穿着再普通不过的运动服,模样还是太扎眼,弄得来来往往的人都忍不住回头看他,陛下是从小在众人视线焦点里长大,不怕人看,谁对上他的目光,他还会冲人家一笑。

    半个广场的路人都被他把脸笑红了,没一会功夫,好几个女孩走过来问他要“微信号”。盛灵渊不知道“微信号”是什么东西,但不妨碍他巧妙地跳过话题,照样跟人相谈甚欢。

    宣玑从医院回来,从停车场坐电梯上了露天吸烟区,靠着栏杆往下一看,一眼就看见了此情此景。

    他点了根从老王那薅来的烟,登陆了异控局的内网。

    总局的电子办公做得还不错,架构清晰,“器灵”备案登记可以直接在线填表,宣玑一目十行地看完了那个“全责协议”,看得胃疼。

    真是全责,事无巨细,连“出差时额外食宿费用由负责人自理”这种规定都写上去了。

    “什么鬼东西。”宣玑没骨头似的往栏杆上一趴。

    这玩意他是绝对不可能签的,“负责”,前提得是他能控制。

    控制人皇?想什么呢!

    再说盛灵渊又不是真剑灵。

    至于把陛下送到总局隔离室,那更是开玩笑,他老人家一个不满意,还不得把总部大楼掀个底朝天?

    这时,他看见盛灵渊冰激凌吃完了,有个小姑娘被朋友推出去,上前羞羞答答地问了句什么,盛灵渊欣然点头答应,那小姑娘就捂着脸,一阵风似的跑到附近的甜品摊上,点了一大杯热饮给他,又一阵风似的跑了。

    宣玑:“……”

    他感觉陛下也不用有什么身份了,以后在路边卖笑就够他活得挺好。

    宣玑退出了系统,把手机锁了屏,决定干脆不备这个案。

    备什么备?反正盛灵渊也不会老老实实地留下,到时候就说自己剑丢了就得了。

    他没问盛灵渊以后有什么打算——问也没用,那老鬼不可能说实话。

    他俩虽然一起进出巫人塚,又几次被迫战斗在同一阵营,但到目前为止,基本还是一搓就裂的塑料友谊。更麻烦的是,他俩一沾上对方的血,就会产生很一言难尽的联系,混在一起本身也不方便,宣玑推己及人地想一想,如果他是盛灵渊,那巫人塚的事情一了结,他应该就准备走了。

    宣玑给那位陛下洗头发的时候,详细讲了自己的身份是怎么来的,以盛灵渊的聪明,应该听得出来,这是在隐晦地指导他怎么混进人群。

    这时,盛灵渊好像感觉到了他的目光,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宣玑耳边就响起那人的声音:“多谢款待。”

    宣玑趴在栏杆上,懒洋洋地冲他摆了摆手。

    “人面蝶的查验方法给你们留下了,记得快刀斩乱麻,以免夜长梦多。”盛灵渊站起来,“小妖,就此别过吧。”

    他说完,就端起那杯热巧克力,抿了一口品了品,转身汇入了茫茫人海,显眼的白色运动服和长发闪了几下,旋即不见了。

    宣玑没反应过来之前,已经先一步站了起来,下意识地就想追上去,可一条腿刚跨上栏杆,他又回过神来,心想:“这不是挺好的吗?”

    就在这时,肖征发来信息——被隔离了二十四小时的肖主任这会刚想起来问他剑灵的事,宣玑捻灭了烟,一边走一边把电话打了回去:“我正要跟你说这事呢老肖,本命兵器丢了需要备案吗?唉……可说的呢!一回来就找不着了,离家出走了吧……你说这事……我第一个月工资还没领,已经赔进去好几身衣服外加一把剑了!能不能报销?我看那个月德公他们偷出去的‘秘银’就不错,比我那破剑炫酷多了……”

    盛灵渊没走远,他不急着给自己找身份,阴沉祭文这事没解决,他不太放心离开这群不靠谱的后辈。

    他给宣玑的那张巫人族咒上做了手脚,趁着夜色,盛灵渊从高楼大厦的顶端掠过,快成了一道风,循着那张咒文的气息,来到了肖征的医院。

    肖征把宣玑带给他的咒扫描进了电脑——那鸟人说这东西的效力在上面的文字,是写的还是印的没关系——然后他把符咒做成透明的水印,打在一份紧急通知的文档里,没有请示黄局。

    第二天正好是周一,上午九点,各单位依照惯例,都在组织例行晨会。

    巫人族的符咒就在这时被压缩在邮件里,顺着内网,挂着“第一优先级”的重点标识,瞬间传到了全国各地的异控局分部,同一时间,几乎所有人看到了那封《关于违法使用镜花水月蝶瞒报伤亡人数的调查通知》。这是毕春生出事以来,官方第一次发声,无数心里有鬼的、好奇的、八卦的手点开了那份文件。

    电子文档展开的瞬间,每个人身上都亮起了或白或红的光。

    与此同时,宣玑从一场诡异的梦里惊醒——

    他不是普通人,通常是不做梦的,特别是圣火戒指碎了之后,连那个疑似盛灵渊的背影都没再出现过了。

    而且一般在梦里,他也只是一个视角,就像在屏幕外面看电影,本人是不在其中的,可是这一次的梦格外奇怪,宣玑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火焰色的长袍,捏了捏手掌——他居然有感觉!

    就在这时,他的脚突然自己动了起来,拖着他往一个方向走去。

    宣玑:“什么情况?”

    他发现自己赤着脚,悄无声息地走进了一个寝殿里,周围有仆从模样的人头一点一点地打瞌睡,突然惊醒,朝他看了一眼。

    宣玑吓了一跳,却见那仆从仿佛没看见他似的,又困倦地合上了眼睛。

    “我现在是个什么?幽灵?鬼?这一身红红火火的,不是厉鬼吧……怎么还往里走,这是哪?”

    他不由自主地进了那重重纱帐中,停下了脚步,远远地注视着帐中的人。

    那人平躺着,即使在睡梦中,似乎也在不安地皱着眉,眉目间戾气逼人。

    是盛灵渊。

    宣玑对着他发了好一会的呆,这具身体还是没有要动一动的意思,心想:“半夜三更摸进别人卧室里,这样很像变态啊……哎,刚说完就动了。”

    他脚步犹豫地走到那床边,侧身坐下,不知是他太轻还是床太硬,那床榻居然没有一点凹痕。

    宣玑听见他自己轻轻叹了口气:“今日就此诀别,往后怕是没有相见之日了。”

    盛灵渊的眉头似乎皱得更紧了些,宣玑看着他的脸,愣了愣,心里忽然涌起说不出的悲怆与眷恋。

    随后他发现自己的胳膊不受控制地抬起,火红的长袍下露出一只没有血色的手,轻轻地抚摸过盛灵渊的脸。

    宣玑猛地甩开那陌生又强烈的情绪:“这这这就不太文明了吧!醒醒,陛下,有人摸你!”

    床上的盛灵渊不知道怎么回事,睡得跟死鬼一样,被人这么摸都没醒。

    宣玑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拼命想把胳膊往回抽。

    “真的像变态啊……喂!”

    然而他出了一脑门热汗,手没抽回来,身体却往前倾去。

    宣玑心里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灵渊……”

    他舌尖上迸出这两个字,轻轻地砸了下去。

    在宣玑心里大声的“卧槽”中,他梦里这个有感觉、却不受控制的身体垂下头,轻而虔诚地含住了盛灵渊干涩裂口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