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22（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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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上陆建华在讲。
他眉毛高高的扬起, 偶尔会甩给台下的生产队长一个得意的笑容。
没办法, 谁让就他们队里有这种人才！
“好了话不多说, 估计你们都想让程知青上台了, 那就把接下来的时间交给程知青。”
陆建华意犹未尽地把喇叭递给程芷芷，程芷芷无奈的接过来。
没办法，就当做是在拍戏吧。
这样一想，她心情就放松了许多。
隔着千百道身影, 少年在台下看着那道纤瘦的身影。
她穿着蓝色的衣服，站在台上亭亭玉立。乌黑的头发被绑成麻花辫搭在肩膀上, 随着她的动作一动一动, 偶尔会调皮地跑到背后。
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仍旧那么漂亮, 脸颊是淡淡的粉，看起来气色很好。
没有他的日子, 她的生活好像并没有受到影响。
周燃的脸色蓦地黯淡下来。
程芷芷看着乌压压的人群没有一点怯场, 她站直身子, 一只手拿着喇叭, 一只手放在背后。
“我知道，这几天大家都很高兴，因为我们的年猪不但没到过年就长成了，还生了一窝小猪仔。”
“起初, 我和大家一样是懵的, 根本不知道为啥猪一下子咋长那么快。但是, 后来我想明白了。”
大家眼睛热切的看着她, 特别是前面几个队长, 几乎要把她吃了。
程芷芷清了清嗓子，“这事还是要感谢大队长，如果不是大队长英明神举的把我调到养猪场，我还不知道我有这等好运。”
“大队长把我调过来时，我整个人都兴奋得颤抖。于是我心里就热乎乎的，念着大队长的好，念着党和国家的好，我想着一定不要辜负他们交给我的重担。”
大队长被夸得脸都红了。看着纷纷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他得意地挺了下胸膛。
没想到这小妮子这么会说话。
程芷芷瞥了眼大队长激动的神色，继续无动于衷的说着虚伪的话。
“可能是我太想回报他们，等当天我去割猪草时，就发现了几颗不一样的草。那个草我从来没有见过，看起来很奇特，当时我心底突然就有一种信念，一定要让猪把它们吃下去。”
程芷芷说到这，故意停顿了一下。
果然很多人的眉头都拧了起来，他们低声议论着，推拒着，还是隔壁生产队受不了，凭借座位优势直接大喊，“是不是因为那棵草猪才长大的？”
程芷芷笑了一下，“这位队长你算问到正地儿了，我正想说呢。”
“发生这件事后，我把整个喂猪过程过滤筛选了下，发现哪里都和你们平日一样。唯有那颗草是个意外。所以我就估摸着可能是因为那棵草。”
“那株草绿油油的，只有一个手掌高，掩埋在草丛里很难发现。它一共有四瓣叶子，每瓣都长得一模一样，就像桃子一样。”
程芷芷把喇叭放在一边，用手指比了个心，两手合拢，大拇指指尖对指尖。
“就是这个形状。”
这话一出，台下嗡嗡响，就像结冰的水瓶里倒了一杯滚烫的热水，刺啦刺啦。
“老天，原来是因为一棵草！”
“这哪是草，是神草啊！”
“可这东西我们咋没见过？”
“废话，我们如果见过，哪里还用程知青喂猪。”
程芷芷笑了笑，“我后来才想起来，这东西我曾经在书上看过，人们管它叫幸运草，不过这东西不太好找。”
程芷芷轻飘飘几句话就将锅甩给了四叶草。
没有人不信，毕竟猪猛然长大是事实。
台下乱成了一团粥。
刘大妞皱紧了眉头。
怪不得她能一星期养成大猪，原来是因为一株草。
那草不说见过，自己听都没听过。
陈菊拉着王桂花的衣袖，一个劲的说着，“桂花，你见过吗？”
王桂花当然没见过，就那个像桃子一样的东西，如果真见过自己不会忘。
而王桂花旁边的少年嘴角却噙着一抹笑，漆黑的眼睛上睫毛眨个不停。
不愧演过几年戏，说谎都不脸红。
程芷芷算安心了，村民却陷入疯狂之中。
自从听说一株草就能养成一只大肥猪后，有的村民活也不干了，整天趴在草丛里。
草丛里可不干净，蚂蚱，虫子，特别是傍晚时还有蚊子，那趴进去一咬一个虫包。
即便这样，村民的热情也没有被浇灭。
小孩子早已放了暑假，每天都三五人成群的往草丛里钻。
他们家长可说了，那东西叶子跟桃子一样，若自己能找到，家里就有肉吃了。
就这样，整个村子里刮起了找草的风声。
陆建华本来还不以为意，直到请假上工的人越来越多，他终于忍不住忍不住骂了起来。
“队里一共就那几头猪，就算你们找到又能咋样？是一个人能分一头猪还是多分一碗肉？”
哪怕陆建华这样说，他们的热情仍旧不减。
特别是隔壁生产队，每天看着自家比人家小两倍的猪就窝心。
明明是一起领养的猪仔，凭啥别人家的就长那么快！
于是队长一挥手，大家伙纷纷踏上了找草的路。
隔壁村子看到这种状况吃了一惊，看着回门的女儿就问咋回事。
女儿简单提了三言两语。
老人将信将疑，毕竟他们没有看见猪，不过他们肚子里留了个心眼。
如果真有人能够找到这种草，他们也去找。
陆建华最近处于水深火热。
他一方面希望大家找到神草，一面又想让大家心思放在正途上，好好种地。
就在他这种复杂的心情下，终于来了一个好消息。
上头允许他们先把猪宰吃了，只要留着年猪就行。
陆建华把这个好消息一说，大家暂时停下了找神草的活动，搬着小凳子过来看杀猪。
这猪比上次的野猪大多了，家家户户都分到不少肉。
看着手中的肉，他们对程知青的敬意又多了几分。
果然还是程知青有能耐，他们找了几天连个像的都没找到。
回到家他们就把猪肉给做了，炼油渣，煮着吃，那香味隔着老远都能闻到。
“咦，娘你这猪肉里还放其他东西了吗？”
“家里一共就那么点调料，将就着吃吧。”老娘继续舀锅里的肉，还以为儿子觉得口味太淡了。
“不是啊娘，我觉得这次的肉吃起来格外的香，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肉。”
不止一个人这么觉得，他们吃的根本停不下来，一致认为是猪吃了神草的缘故才导致味道大变。
于是无形中，找神草的队伍再次壮大起来。
程芷芷分到了一大块肉，因为前世的手艺，这次她做了好几个炒肉，最后还煮了个排骨汤。
一人一桌饭她吃得很是满足。
休息了会儿，她就拿起背篓去割草。
这次她又经过了那个小棚屋，不同的是这次屋门关着，里面夹杂着小小的说话声。
听着有些熟悉的声音，她躲在了一边。
大概过了十分钟，破旧的木门被打开，一个二十左右的男人端着空碗从里面出来，后面一个五六十岁的男人和他低声说什么。
最后年轻男人点点头，端着空碗离开了。
程芷芷看见人走远了，这才站起身子。
看着头发黑白相间的男人，她拧了拧眉毛。
汪文华居然这么快就接受文盛青的给与了？书上不是说他脾气很倔吗？
**
文盛青还没进知青院子，一个身影就扑了过来。
他还没来得及看清人，耳边就传来带着疑问的声音，“那老头子吃了？”
文盛青看清来人，后退了一步，然后翻了一个白眼，“那么好的东西，傻子才不要！”
他拿着空碗去水池边洗涮。
舍不得孩子套不找狼，一碗饺子算什么？
陈允佳跟在他身后，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
“那么好吃的猪肉，你居然全做成饺子给一糟老头子吃了？真是可惜了。”
想起刚才吃的猪肉，陈允佳又忍不住回忆。
香香的，嫩嫩的，嘴巴上都是油。
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哎！就是不知道其他人啥时候会找到神草。
“唉，文知青，你觉得啥时候我们能够再吃一顿肉啊？”
文盛青听到这话，刷碗的手停了下，接着又若无其事的冲水。
“明年吧。”
别人不知道那丫头撒谎，他一个从二十一世纪来的人岂会不知道？
四叶草能养猪，她咋不上天呢？
*
程芷芷每天的任务很简单，只要把猪喂好就行。
这天，看着所剩无几的存粮，她揣着一兜钱票去县城。
刚出村，她就看到路边零零散散的人，捏着根棍子在草丛里翻来覆去。
“你们找到了吗？”
“没有！”然后又是一片叹气声。
程芷芷还是第一次见这种情况，大家都不上工了？
有人看见程芷芷，笑着打招呼，“程知青这是去哪啊？”
“去县城，你们这是……”
那人看出她的疑惑哈哈大笑，“我们这不是想和程知青一样，找到神草，到时候吃猪肉嘛？”
男人眼睛里充满希望，仿佛下一秒就能找到神草。
程芷芷莫名有些愧疚，早知道会这样她就换个理由了。
看着他们脸上的汗水，认真的拨弄着草丛的身影，程芷芷觉得自己就像作恶的罪人。她凭借着大家想吃肉的心情，肆意侮辱他们的智商，剥削他们劳动。
可他们就算费劲千辛万苦找到了也没用啊。
她纠结着一张小脸，欲言又止。
男人看出她的为难，就体贴地问道，“程知青你是不是想说啥？”
程芷芷咬咬嘴唇，“……大哥，这边是不会长那种草的。而且，书上说这种草很稀有，就算翻遍全村也可能找不到一株。不然你们别找了。”
不管男人信不信，程芷芷转身就大步离开了。
虽然这件事影响了心情，不过程芷芷依旧在县城买了一堆东西。
除了吃的用的，她又买了几只小鸡仔。
说不定又会一夜长大呢！
等她提着东西回家时，她才发现买的东西太多了。
上次是有周燃那个懒货帮她那东西，这次要靠自己了。
她看了看自己白嫩的小手，咬了咬牙提起半袋子面粉。
但是刚摸到面粉袋子，眼前的面粉就被提溜了起来，她眼前出现了一双黑色布鞋。
“我帮你提！”少年淡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程芷芷抬起头，眼睛里错愕的表情来不及收拢，“你怎么在这里？”
周燃将面粉抗到肩膀上，垂眸看着她，“我近几天在县城找了个工作，正好看见你就过来了。”
找工作？县城的工作哪有那么好找？如果都这样的话，知青早就回城了。
不过她也没问。
她抬手就要把他肩上的面粉卸下来，“你把东西放下吧，我自己可以。”
毕竟他们也没关系了，这样做不太好。
少年眸子里散发出淡淡的受伤，他弯了弯身子，不但没放下反而还拎起地面上的鸡仔和调料扭头就走，“走吧。”
他的背影干脆利落，语调不容拒绝。
程芷芷只得拔腿跟上去。
自从说清楚后，程芷芷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他又长高了点，现在她只能到他肩膀处了。
听村里人说，他前段时间还下地干活去了，像是突然开窍了。
不过他的脸还是那么白，没有一点被晒黑。
他的力气也好像变大了，不再哭喊着卖惨了。
这时候程芷芷才发现，原来只有自己不在他身边，他才会成长啊！
她侧了侧头，少年坚毅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前方，看起来无比认真。
但是她仍旧张开了嘴，“周燃，你放下吧，让我自己拿着。”
周燃一步也没停下，过了好几秒，他才扭头看了她一眼，漆黑的眼睛里映着她的身影，目光专注又热烈。
“为什么不让我帮忙了？你想和我彻底断绝关系？”
程芷芷张了张嘴，“你知道的，我们已经掰扯清了，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
“好！”周燃走了几步憋住眼中的泪水，等她跟上来后才开口，“那你喜欢什么样的人，我改！我们重新开始！”
程芷芷从来没有想过周燃有一天会说这样的话。
他骄傲又自负，哪怕是自己错了也绝不会说一句道歉。
更何况这一段单向爱恋，自己永远处于弱势，哪里想过他会低下头颅说一声“我会改？”
“周燃，你这样说没有意义。”
她这句话说过后，俩人再也没有出声。
周燃不肯放下东西，程芷芷只能跟着他一起走。
感受着身边的气息，周燃从未想过一段路还能那么快乐。
突然他就明白了那句“走到地老天荒”是什么意思。
路终有尽头。
在村口，周燃把东西递给了她。
他看着她的眼睛，里面是从未有过的认真，“芷芷，你再等等我，我一定会变成你喜欢的周燃。”
你说我不关心你，我改。
你说我胆子小，我改。
你说我懒，我改。
我以后会宠着你让着你，家务活都由我来做，只要你给我一次机会。
至于你说我不爱你……我把二十八年来从未有过的心动唯独给了你，怎么会分不清什么是爱？
周燃走在回家的路上。
堂哥十五六岁时已经阅女无数，身边的狐朋狗友也都成双成对。
唯独他看不上。
哦，那些女人啊？太丑，太胖，眼睛太小，鼻子一看就是假的……
他用无数理由赶走无数扑来的莺莺燕燕，以至于所有人都对他将来的女朋友产生好奇。
他怎么那么挑剔，将来能找到媳妇吗？
其实喜欢一个人哪里需要那么多理由？就像那节物理下课后，程芷芷堵住了他前往办公室的路。
“老师，我们能交个朋友吗？”
那双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直接痒到了他的心里。
“好啊！”
他懂爱不会爱，还记得分手后堂哥把他扔进冰冷的泳池里，“那个女人除了长相过关哪里好？如果你真喜欢明星，哥哥给你找一屋子好不好？”
他又气又恼，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将堂哥拉下了水，拳头直接往他鼻子上冲，“不许你这么诋毁她！”
此刻，看着乡村的小路，周燃拍了拍酸疼的肩膀。
他会把自己变好，去喜欢更加美好的她。
**
程芷芷在院子里圈了一个鸡窝，七八只鸡顿时就像鱼儿遇到了水，飞快扑了进去。
她看着小鸡仔，希望它们仍旧能够一夜长大。
“程知青？”
程芷芷听见院门外的声音应了一声，站起身走到门口，“咋了队长？”
陆建华皱着眉，眼瞅着精神不太好，“程知青啊，你看现在村民天天找草都不种地了咋办啊？”
程芷芷：“队长，我也没有办法啊！谁让你当初让我上台演讲，说什么喂猪的方法！”
“那咋办？”陆建华急的转圈，“不然就说你是诓他们的？”
“队长，你觉得这样说有人会信吗？”
显然不会信。
最终陆建华摇摇头，“算了，我再想想法子吧。”
“程知青，程知青！”
又一声吼从院外传来，没几秒一个人大步走了进来，脸蛋红红眼神激动。
看见程芷芷她就一下扑了过去，“程知青，你看这是不是你说的那株草？”
刘大妞将一株草宝贝似的放在手心里，紧盯着程芷芷的眼睛。
掌心里是一株绿色的小草，每瓣都是桃子形状，和程芷芷说的极为相似。
刘大妞眼睛都是亮了，满脸期待程知青能吐出“是的”俩字，却最终见她摇了摇头。
她的脸顿时一变，“这……咋不是呢？和你说的一模一样啊？”
程芷芷看着她险些要哭出来的表情，最终打破了她的固执，“这东西确实和我说的很像，但我说的是四瓣叶子，而你的手里却只有三瓣。还有，这东西的叶子已经微微发黄了，显然要凋零了。”
“差一瓣都不行吗？而且这叶子还没有完全黄啊？”
程芷芷摇摇头。
陆建华看着刘大妞手里的东西早已呆住了，他颤抖的伸出手指，“这是从哪找到的？”
刘大妞的声音有气无力，“就那山上。”
不是神草有啥用？她满脸沮丧。
程芷芷突然脑袋一亮，“队长，我知道咋办了。”
陆建华脑子也在转圈，听到程芷芷的话眼睛亮了一下，“你说。”
“这种草的生长期已经过了，你看刘大妞的手中就是最好的证据，它已经发黄了，据我所看，下一次再长出来就是明年三月份，所以我们这样可以说让村民们停止寻找。”
陆建华拍了拍她的小脑袋，“果然文化人就是聪明。”
陆建华放出消息后，大部分村民都将信将疑。
“队长，你是骗我们的吧？”
陆建华将刘大妞的三叶草给他们看，“你们看，这东西就是程知青说的神草，不过这东西只有三瓣，而且叶子还发黄枯萎了。程知青说这神草就像地里的玉米一样，成熟了就枯萎了。”
“你看，这东西现在就成熟了，就算我们找到也枯萎了，所以我们错过了时间，只有等到明年再找了。”
“大队长，你骗我们的吧，就凭一个相似的神草就说全部都枯萎了？”
陆建华瞪了说话的小子一眼，“这东西本来就和神草是同一类，要死一起死。就像村子里的玉米地哪片不是一块熟的？和这草一样嘛！”
陆建华三言两语把他们近几天的坚持打得片甲不留，颓废了好久。
只有少数几个人不信，不过他们也克制了下，白天老老实实种地，下工就扒拉草丛。
程芷芷对此叹了口气。
做白日梦哪有那么容易？
不过，当程芷芷再次看着一夜长大的大母鸡，她眼睛直了一下。
好像她的白日梦就挺容易。
程芷芷再傻也发觉了身上的异样。
为什么她心里想的事情总能轻易成真？
她列举了穿书后的种种现象，那些平日被她略过的东西都在脑子里打转。
野猪不是偶然的，鱼也是主动投怀送抱……
她上辈子也算是在网络小说中度过的，那些穿越女主都有着逆天的金手指，会不会她身上也有金手指只是自己没发现？
等晚上睡觉时，为了测试一下自己的想法，程芷芷做了一个实验。
如果我真的有金手指，那就明早让米缸多一袋子米吧。
想完程芷芷就睡下了，她睡的格外香甜。
第二天她一睁眼就急匆匆的打开米缸，果然见里面多了一袋子大米。
她高兴的要跳起来，脸上满是雀跃。
果然自己是幸运女神的私生女。
她欢快的把白花花的大米煮成了一锅香喷喷的米饭，还好心情的烧了几个菜。
她一律摆上饭桌，看着饭菜就胃口大开。
正准备夹一口，外面响起了几声鸡叫。
“咯，咯——”
程芷芷睁看眼，屋内光线明亮，几缕晨光洒在她的床上。
她清亮的眼睛里是满满的失落。
原来是梦啊。
她穿好衣服下床，脚一软险些跪在地上。
能不累吗？在梦里做了好久的饭！
她按照梦中情景打开了米缸。
看清楚后，她的脸迅速瘪了下去。
里面除了自己之前放进去的大米，没有一点增加。
她又怀着期待打开了锅，里面空空如也。
果然啊，人就不能贪心。
上天眷顾你一次就算的了，你咋能还要金手指呢？
她无精打采的出了屋子，看见仰着头的母鸡走了过去。
里面齐刷刷的一溜粉红鸡蛋。
程芷芷的心情蓦地好了起来。
这样也不错了啦，一只鸡平均又下了三个蛋呢。
她准备去屋子里拿个篓装鸡蛋，就看见门口一个灰扑扑的兔子。
兔子看起来很大，一只腿被绳子系着，绳的另一头绑着一个长棍。
哪来的兔子？看着还有些眼熟。
不会是周燃将兔子还过来的吧？
她思索着。
看来昨天的话他想通了，不再打扰她了。
***
王桂花这几天天还没亮就赶紧起床做饭。
谁让兔崽子有出息，摇身变成城里的工人了！
现在村里人都在夸她儿子有出息，她也快跟着享福了。
兔崽子很会挑时间，饭菜刚做好，他就踩着鞋子出来了。
“快吃饭，吃完饭赶紧滚蛋！”
周燃闷不吭声坐在桌子旁边，目光掠过冒着热气的白馒头，他捏着一个黑馒头吃了起来。
很难吃，刺嗓子。
王桂花夹了一口菜，抬头就见周燃手里的一块黑窝窝。
“咋不吃白的呀？”
周燃垂着脑袋。
他不是富家小少爷了，哪里还有挑剔的资本？
因为要赶往县城，他吃的很快，转眼间饭桌上只有王桂花一个人了。
王桂花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林生看着懂事了许多，人也不懒了，还找了一个好工作。
可这孩子也越来越闷了，往往你说他几句他才会回一句。
都是因为芷丫头啊！
因为兔崽子，她也已经好几天没见过芷丫头了，也不知道有没有瘦。
哎呦，心疼死了。
不行，她要去看看她，想死她了。
周小黑还在睡，她让周小黑起床吃饭后，就赶紧收拾了下东西。
匆忙把鸡喂一下，她就准备喂兔子。
咦？旁边的兔子咋没了？
这可是芷丫头的兔子啊。
王桂花连忙跑去问吃饭的周小黑，“你见谁偷我们家兔子了没？”
“没有！”
王桂花气冲冲的又走回院子里。
哪个天杀的，居然敢偷老娘的兔子！
那边，周燃拎着一只灰兔子走在半路上。
昨天芷芷买了一堆东西，但他可发现了，里面连个荤肉都没有。
这可不行。
虽说俩人现在分开了，但也不能让她天天没肉吃啊。
正好她寄养在家里的兔子也长大了，那就留给她让她补补身子吧。
一大早周大伯就听到隔壁的吵吵声，他迈着老腿走进门，看着王桂花，“桂花，咋了？”
王桂花怒气冲冲的收拾东西，看着周大伯脸色也没有和缓，“不知道那个天杀的，把芷丫头放在这里的兔子给偷了！”
“臭不要脸的玩意，连老娘的东西都敢偷，是活腻歪了吧！”
周大伯打量了一圈，看着原本放兔子的小窝，“是我们从山上打来的那只？”
“可不是，那兔子都长那么大了，马上就能宰了吃了，可转眼间这兔子就没了，你说我急不急？”
“如果让老娘知道是谁偷的，非打死他不可！”
周大伯听着也心疼得不行，那活生生一块肉咋就没了？
不过他好歹比王桂花理智一些，“是不是林生拿走偷吃了？”
虽然林生那孩子最近变了一些，但谁能保证他会一直这样？
更何况他向来是个好吃懒做的。
“不可能！林生是吃饱饭走的。再说了，他去工作拿一直活兔子干嘛？”
王桂花怒眉横眼，肯定是哪个臭小子想吃肉了偷走了。
她叹了口气，“算了大哥，大嫂已经做好饭了吧？你去吃饭吧，这事儿你就别管了！”
她进屋子收拾东西。
要去看芷丫头，也不知道她那边有多少吃的。
算了，能带的多带点吧。
她舀了些玉米面，又把仅有的大米从缸里捞了出来，最后又拾了一些鸡蛋。
临出门时，她回头就看见院子外面的瓜果蔬菜。
她把沉甸甸的一袋子东西放下，又摘了几个茄子黄瓜。
**
程芷芷把小米倒进锅里，就背着背篓出门去割猪草。
再次路过小木棚屋，里面迎面走出一个男人。
他头发花白，脊背佝偻，让程芷芷目光微动的是男人脸上一道明显的伤疤。
又粗又丑，像蜈蚣一样，直接从眼下延伸到耳朵后，在苍老的脸色十分明显。
听说，曾经就有小孩因为看见他的长相被吓得当场大哭。
程芷芷没想到他会出来，俩人差点撞上。
却见男人快速后退了一步，那双小小的眼睛里仿佛有刀一样盯着她，同时声音粗横开口，“滚远点！”
然后他像看见了什么脏东西，快速从她身边跑开。
真的是跑，程芷芷还来不及反唇相讥，那人已经远在十米之外了。
程芷芷鼻孔里都在冒火。
莫名其妙，我凭什么要被你骂？
这还事第一次有人这么对她，哪怕是因为请假惹怒了导演，导演也没有如此嫌恶的看她。
怒火无处发泄，她气冲冲的去养猪场喂猪。
“早晚有一天你会遭殃！”
喂好猪她回到了自家院子。
她洗干净手，打开锅盖就看见里面的小米粥已经熟了，一个个翻着黄色的身子飘在水中。
她正准备做菜，一道响亮的声音就从门口传来过来，“芷丫头，婶子来看你了！”
程芷芷愣愣的看着背着大包小包的人，“桂花婶儿，你背那么多东西干嘛？”
王桂花放下东西，“累死老娘了！”她锤了锤肩膀，白了她一眼，“还不是怕你没粮食吃！”
想起锅里的米汤，再听见王桂花的话，程芷芷一下脸就红了，“婶，你要不要坐下和我一起吃顿饭？”
她会让她看到自己一点也不穷……还很土豪！
台上陆建华在讲。
他眉毛高高的扬起, 偶尔会甩给台下的生产队长一个得意的笑容。
没办法, 谁让就他们队里有这种人才！
“好了话不多说, 估计你们都想让程知青上台了, 那就把接下来的时间交给程知青。”
陆建华意犹未尽地把喇叭递给程芷芷，程芷芷无奈的接过来。
没办法，就当做是在拍戏吧。
这样一想，她心情就放松了许多。
隔着千百道身影, 少年在台下看着那道纤瘦的身影。
她穿着蓝色的衣服，站在台上亭亭玉立。乌黑的头发被绑成麻花辫搭在肩膀上, 随着她的动作一动一动, 偶尔会调皮地跑到背后。
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仍旧那么漂亮, 脸颊是淡淡的粉，看起来气色很好。
没有他的日子, 她的生活好像并没有受到影响。
周燃的脸色蓦地黯淡下来。
程芷芷看着乌压压的人群没有一点怯场, 她站直身子, 一只手拿着喇叭, 一只手放在背后。
“我知道，这几天大家都很高兴，因为我们的年猪不但没到过年就长成了，还生了一窝小猪仔。”
“起初, 我和大家一样是懵的, 根本不知道为啥猪一下子咋长那么快。但是, 后来我想明白了。”
大家眼睛热切的看着她, 特别是前面几个队长, 几乎要把她吃了。
程芷芷清了清嗓子，“这事还是要感谢大队长，如果不是大队长英明神举的把我调到养猪场，我还不知道我有这等好运。”
“大队长把我调过来时，我整个人都兴奋得颤抖。于是我心里就热乎乎的，念着大队长的好，念着党和国家的好，我想着一定不要辜负他们交给我的重担。”
大队长被夸得脸都红了。看着纷纷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他得意地挺了下胸膛。
没想到这小妮子这么会说话。
程芷芷瞥了眼大队长激动的神色，继续无动于衷的说着虚伪的话。
“可能是我太想回报他们，等当天我去割猪草时，就发现了几颗不一样的草。那个草我从来没有见过，看起来很奇特，当时我心底突然就有一种信念，一定要让猪把它们吃下去。”
程芷芷说到这，故意停顿了一下。
果然很多人的眉头都拧了起来，他们低声议论着，推拒着，还是隔壁生产队受不了，凭借座位优势直接大喊，“是不是因为那棵草猪才长大的？”
程芷芷笑了一下，“这位队长你算问到正地儿了，我正想说呢。”
“发生这件事后，我把整个喂猪过程过滤筛选了下，发现哪里都和你们平日一样。唯有那颗草是个意外。所以我就估摸着可能是因为那棵草。”
“那株草绿油油的，只有一个手掌高，掩埋在草丛里很难发现。它一共有四瓣叶子，每瓣都长得一模一样，就像桃子一样。”
程芷芷把喇叭放在一边，用手指比了个心，两手合拢，大拇指指尖对指尖。
“就是这个形状。”
这话一出，台下嗡嗡响，就像结冰的水瓶里倒了一杯滚烫的热水，刺啦刺啦。
“老天，原来是因为一棵草！”
“这哪是草，是神草啊！”
“可这东西我们咋没见过？”
“废话，我们如果见过，哪里还用程知青喂猪。”
程芷芷笑了笑，“我后来才想起来，这东西我曾经在书上看过，人们管它叫幸运草，不过这东西不太好找。”
程芷芷轻飘飘几句话就将锅甩给了四叶草。
没有人不信，毕竟猪猛然长大是事实。
台下乱成了一团粥。
刘大妞皱紧了眉头。
怪不得她能一星期养成大猪，原来是因为一株草。
那草不说见过，自己听都没听过。
陈菊拉着王桂花的衣袖，一个劲的说着，“桂花，你见过吗？”
王桂花当然没见过，就那个像桃子一样的东西，如果真见过自己不会忘。
而王桂花旁边的少年嘴角却噙着一抹笑，漆黑的眼睛上睫毛眨个不停。
不愧演过几年戏，说谎都不脸红。
程芷芷算安心了，村民却陷入疯狂之中。
自从听说一株草就能养成一只大肥猪后，有的村民活也不干了，整天趴在草丛里。
草丛里可不干净，蚂蚱，虫子，特别是傍晚时还有蚊子，那趴进去一咬一个虫包。
即便这样，村民的热情也没有被浇灭。
小孩子早已放了暑假，每天都三五人成群的往草丛里钻。
他们家长可说了，那东西叶子跟桃子一样，若自己能找到，家里就有肉吃了。
就这样，整个村子里刮起了找草的风声。
陆建华本来还不以为意，直到请假上工的人越来越多，他终于忍不住忍不住骂了起来。
“队里一共就那几头猪，就算你们找到又能咋样？是一个人能分一头猪还是多分一碗肉？”
哪怕陆建华这样说，他们的热情仍旧不减。
特别是隔壁生产队，每天看着自家比人家小两倍的猪就窝心。
明明是一起领养的猪仔，凭啥别人家的就长那么快！
于是队长一挥手，大家伙纷纷踏上了找草的路。
隔壁村子看到这种状况吃了一惊，看着回门的女儿就问咋回事。
女儿简单提了三言两语。
老人将信将疑，毕竟他们没有看见猪，不过他们肚子里留了个心眼。
如果真有人能够找到这种草，他们也去找。
陆建华最近处于水深火热。
他一方面希望大家找到神草，一面又想让大家心思放在正途上，好好种地。
就在他这种复杂的心情下，终于来了一个好消息。
上头允许他们先把猪宰吃了，只要留着年猪就行。
陆建华把这个好消息一说，大家暂时停下了找神草的活动，搬着小凳子过来看杀猪。
这猪比上次的野猪大多了，家家户户都分到不少肉。
看着手中的肉，他们对程知青的敬意又多了几分。
果然还是程知青有能耐，他们找了几天连个像的都没找到。
回到家他们就把猪肉给做了，炼油渣，煮着吃，那香味隔着老远都能闻到。
“咦，娘你这猪肉里还放其他东西了吗？”
“家里一共就那么点调料，将就着吃吧。”老娘继续舀锅里的肉，还以为儿子觉得口味太淡了。
“不是啊娘，我觉得这次的肉吃起来格外的香，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肉。”
不止一个人这么觉得，他们吃的根本停不下来，一致认为是猪吃了神草的缘故才导致味道大变。
于是无形中，找神草的队伍再次壮大起来。
程芷芷分到了一大块肉，因为前世的手艺，这次她做了好几个炒肉，最后还煮了个排骨汤。
一人一桌饭她吃得很是满足。
休息了会儿，她就拿起背篓去割草。
这次她又经过了那个小棚屋，不同的是这次屋门关着，里面夹杂着小小的说话声。
听着有些熟悉的声音，她躲在了一边。
大概过了十分钟，破旧的木门被打开，一个二十左右的男人端着空碗从里面出来，后面一个五六十岁的男人和他低声说什么。
最后年轻男人点点头，端着空碗离开了。
程芷芷看见人走远了，这才站起身子。
看着头发黑白相间的男人，她拧了拧眉毛。
汪文华居然这么快就接受文盛青的给与了？书上不是说他脾气很倔吗？
**
文盛青还没进知青院子，一个身影就扑了过来。
他还没来得及看清人，耳边就传来带着疑问的声音，“那老头子吃了？”
文盛青看清来人，后退了一步，然后翻了一个白眼，“那么好的东西，傻子才不要！”
他拿着空碗去水池边洗涮。
舍不得孩子套不找狼，一碗饺子算什么？
陈允佳跟在他身后，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
“那么好吃的猪肉，你居然全做成饺子给一糟老头子吃了？真是可惜了。”
想起刚才吃的猪肉，陈允佳又忍不住回忆。
香香的，嫩嫩的，嘴巴上都是油。
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哎！就是不知道其他人啥时候会找到神草。
“唉，文知青，你觉得啥时候我们能够再吃一顿肉啊？”
文盛青听到这话，刷碗的手停了下，接着又若无其事的冲水。
“明年吧。”
别人不知道那丫头撒谎，他一个从二十一世纪来的人岂会不知道？
四叶草能养猪，她咋不上天呢？
*
程芷芷每天的任务很简单，只要把猪喂好就行。
这天，看着所剩无几的存粮，她揣着一兜钱票去县城。
刚出村，她就看到路边零零散散的人，捏着根棍子在草丛里翻来覆去。
“你们找到了吗？”
“没有！”然后又是一片叹气声。
程芷芷还是第一次见这种情况，大家都不上工了？
有人看见程芷芷，笑着打招呼，“程知青这是去哪啊？”
“去县城，你们这是……”
那人看出她的疑惑哈哈大笑，“我们这不是想和程知青一样，找到神草，到时候吃猪肉嘛？”
男人眼睛里充满希望，仿佛下一秒就能找到神草。
程芷芷莫名有些愧疚，早知道会这样她就换个理由了。
看着他们脸上的汗水，认真的拨弄着草丛的身影，程芷芷觉得自己就像作恶的罪人。她凭借着大家想吃肉的心情，肆意侮辱他们的智商，剥削他们劳动。
可他们就算费劲千辛万苦找到了也没用啊。
她纠结着一张小脸，欲言又止。
男人看出她的为难，就体贴地问道，“程知青你是不是想说啥？”
程芷芷咬咬嘴唇，“……大哥，这边是不会长那种草的。而且，书上说这种草很稀有，就算翻遍全村也可能找不到一株。不然你们别找了。”
不管男人信不信，程芷芷转身就大步离开了。
虽然这件事影响了心情，不过程芷芷依旧在县城买了一堆东西。
除了吃的用的，她又买了几只小鸡仔。
说不定又会一夜长大呢！
等她提着东西回家时，她才发现买的东西太多了。
上次是有周燃那个懒货帮她那东西，这次要靠自己了。
她看了看自己白嫩的小手，咬了咬牙提起半袋子面粉。
但是刚摸到面粉袋子，眼前的面粉就被提溜了起来，她眼前出现了一双黑色布鞋。
“我帮你提！”少年淡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程芷芷抬起头，眼睛里错愕的表情来不及收拢，“你怎么在这里？”
周燃将面粉抗到肩膀上，垂眸看着她，“我近几天在县城找了个工作，正好看见你就过来了。”
找工作？县城的工作哪有那么好找？如果都这样的话，知青早就回城了。
不过她也没问。
她抬手就要把他肩上的面粉卸下来，“你把东西放下吧，我自己可以。”
毕竟他们也没关系了，这样做不太好。
少年眸子里散发出淡淡的受伤，他弯了弯身子，不但没放下反而还拎起地面上的鸡仔和调料扭头就走，“走吧。”
他的背影干脆利落，语调不容拒绝。
程芷芷只得拔腿跟上去。
自从说清楚后，程芷芷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他又长高了点，现在她只能到他肩膀处了。
听村里人说，他前段时间还下地干活去了，像是突然开窍了。
不过他的脸还是那么白，没有一点被晒黑。
他的力气也好像变大了，不再哭喊着卖惨了。
这时候程芷芷才发现，原来只有自己不在他身边，他才会成长啊！
她侧了侧头，少年坚毅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前方，看起来无比认真。
但是她仍旧张开了嘴，“周燃，你放下吧，让我自己拿着。”
周燃一步也没停下，过了好几秒，他才扭头看了她一眼，漆黑的眼睛里映着她的身影，目光专注又热烈。
“为什么不让我帮忙了？你想和我彻底断绝关系？”
程芷芷张了张嘴，“你知道的，我们已经掰扯清了，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
“好！”周燃走了几步憋住眼中的泪水，等她跟上来后才开口，“那你喜欢什么样的人，我改！我们重新开始！”
程芷芷从来没有想过周燃有一天会说这样的话。
他骄傲又自负，哪怕是自己错了也绝不会说一句道歉。
更何况这一段单向爱恋，自己永远处于弱势，哪里想过他会低下头颅说一声“我会改？”
“周燃，你这样说没有意义。”
她这句话说过后，俩人再也没有出声。
周燃不肯放下东西，程芷芷只能跟着他一起走。
感受着身边的气息，周燃从未想过一段路还能那么快乐。
突然他就明白了那句“走到地老天荒”是什么意思。
路终有尽头。
在村口，周燃把东西递给了她。
他看着她的眼睛，里面是从未有过的认真，“芷芷，你再等等我，我一定会变成你喜欢的周燃。”
你说我不关心你，我改。
你说我胆子小，我改。
你说我懒，我改。
我以后会宠着你让着你，家务活都由我来做，只要你给我一次机会。
至于你说我不爱你……我把二十八年来从未有过的心动唯独给了你，怎么会分不清什么是爱？
周燃走在回家的路上。
堂哥十五六岁时已经阅女无数，身边的狐朋狗友也都成双成对。
唯独他看不上。
哦，那些女人啊？太丑，太胖，眼睛太小，鼻子一看就是假的……
他用无数理由赶走无数扑来的莺莺燕燕，以至于所有人都对他将来的女朋友产生好奇。
他怎么那么挑剔，将来能找到媳妇吗？
其实喜欢一个人哪里需要那么多理由？就像那节物理下课后，程芷芷堵住了他前往办公室的路。
“老师，我们能交个朋友吗？”
那双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直接痒到了他的心里。
“好啊！”
他懂爱不会爱，还记得分手后堂哥把他扔进冰冷的泳池里，“那个女人除了长相过关哪里好？如果你真喜欢明星，哥哥给你找一屋子好不好？”
他又气又恼，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将堂哥拉下了水，拳头直接往他鼻子上冲，“不许你这么诋毁她！”
此刻，看着乡村的小路，周燃拍了拍酸疼的肩膀。
他会把自己变好，去喜欢更加美好的她。
**
程芷芷在院子里圈了一个鸡窝，七八只鸡顿时就像鱼儿遇到了水，飞快扑了进去。
她看着小鸡仔，希望它们仍旧能够一夜长大。
“程知青？”
程芷芷听见院门外的声音应了一声，站起身走到门口，“咋了队长？”
陆建华皱着眉，眼瞅着精神不太好，“程知青啊，你看现在村民天天找草都不种地了咋办啊？”
程芷芷：“队长，我也没有办法啊！谁让你当初让我上台演讲，说什么喂猪的方法！”
“那咋办？”陆建华急的转圈，“不然就说你是诓他们的？”
“队长，你觉得这样说有人会信吗？”
显然不会信。
最终陆建华摇摇头，“算了，我再想想法子吧。”
“程知青，程知青！”
又一声吼从院外传来，没几秒一个人大步走了进来，脸蛋红红眼神激动。
看见程芷芷她就一下扑了过去，“程知青，你看这是不是你说的那株草？”
刘大妞将一株草宝贝似的放在手心里，紧盯着程芷芷的眼睛。
掌心里是一株绿色的小草，每瓣都是桃子形状，和程芷芷说的极为相似。
刘大妞眼睛都是亮了，满脸期待程知青能吐出“是的”俩字，却最终见她摇了摇头。
她的脸顿时一变，“这……咋不是呢？和你说的一模一样啊？”
程芷芷看着她险些要哭出来的表情，最终打破了她的固执，“这东西确实和我说的很像，但我说的是四瓣叶子，而你的手里却只有三瓣。还有，这东西的叶子已经微微发黄了，显然要凋零了。”
“差一瓣都不行吗？而且这叶子还没有完全黄啊？”
程芷芷摇摇头。
陆建华看着刘大妞手里的东西早已呆住了，他颤抖的伸出手指，“这是从哪找到的？”
刘大妞的声音有气无力，“就那山上。”
不是神草有啥用？她满脸沮丧。
程芷芷突然脑袋一亮，“队长，我知道咋办了。”
陆建华脑子也在转圈，听到程芷芷的话眼睛亮了一下，“你说。”
“这种草的生长期已经过了，你看刘大妞的手中就是最好的证据，它已经发黄了，据我所看，下一次再长出来就是明年三月份，所以我们这样可以说让村民们停止寻找。”
陆建华拍了拍她的小脑袋，“果然文化人就是聪明。”
陆建华放出消息后，大部分村民都将信将疑。
“队长，你是骗我们的吧？”
陆建华将刘大妞的三叶草给他们看，“你们看，这东西就是程知青说的神草，不过这东西只有三瓣，而且叶子还发黄枯萎了。程知青说这神草就像地里的玉米一样，成熟了就枯萎了。”
“你看，这东西现在就成熟了，就算我们找到也枯萎了，所以我们错过了时间，只有等到明年再找了。”
“大队长，你骗我们的吧，就凭一个相似的神草就说全部都枯萎了？”
陆建华瞪了说话的小子一眼，“这东西本来就和神草是同一类，要死一起死。就像村子里的玉米地哪片不是一块熟的？和这草一样嘛！”
陆建华三言两语把他们近几天的坚持打得片甲不留，颓废了好久。
只有少数几个人不信，不过他们也克制了下，白天老老实实种地，下工就扒拉草丛。
程芷芷对此叹了口气。
做白日梦哪有那么容易？
不过，当程芷芷再次看着一夜长大的大母鸡，她眼睛直了一下。
好像她的白日梦就挺容易。
程芷芷再傻也发觉了身上的异样。
为什么她心里想的事情总能轻易成真？
她列举了穿书后的种种现象，那些平日被她略过的东西都在脑子里打转。
野猪不是偶然的，鱼也是主动投怀送抱……
她上辈子也算是在网络小说中度过的，那些穿越女主都有着逆天的金手指，会不会她身上也有金手指只是自己没发现？
等晚上睡觉时，为了测试一下自己的想法，程芷芷做了一个实验。
如果我真的有金手指，那就明早让米缸多一袋子米吧。
想完程芷芷就睡下了，她睡的格外香甜。
第二天她一睁眼就急匆匆的打开米缸，果然见里面多了一袋子大米。
她高兴的要跳起来，脸上满是雀跃。
果然自己是幸运女神的私生女。
她欢快的把白花花的大米煮成了一锅香喷喷的米饭，还好心情的烧了几个菜。
她一律摆上饭桌，看着饭菜就胃口大开。
正准备夹一口，外面响起了几声鸡叫。
“咯，咯——”
程芷芷睁看眼，屋内光线明亮，几缕晨光洒在她的床上。
她清亮的眼睛里是满满的失落。
原来是梦啊。
她穿好衣服下床，脚一软险些跪在地上。
能不累吗？在梦里做了好久的饭！
她按照梦中情景打开了米缸。
看清楚后，她的脸迅速瘪了下去。
里面除了自己之前放进去的大米，没有一点增加。
她又怀着期待打开了锅，里面空空如也。
果然啊，人就不能贪心。
上天眷顾你一次就算的了，你咋能还要金手指呢？
她无精打采的出了屋子，看见仰着头的母鸡走了过去。
里面齐刷刷的一溜粉红鸡蛋。
程芷芷的心情蓦地好了起来。
这样也不错了啦，一只鸡平均又下了三个蛋呢。
她准备去屋子里拿个篓装鸡蛋，就看见门口一个灰扑扑的兔子。
兔子看起来很大，一只腿被绳子系着，绳的另一头绑着一个长棍。
哪来的兔子？看着还有些眼熟。
不会是周燃将兔子还过来的吧？
她思索着。
看来昨天的话他想通了，不再打扰她了。
***
王桂花这几天天还没亮就赶紧起床做饭。
谁让兔崽子有出息，摇身变成城里的工人了！
现在村里人都在夸她儿子有出息，她也快跟着享福了。
兔崽子很会挑时间，饭菜刚做好，他就踩着鞋子出来了。
“快吃饭，吃完饭赶紧滚蛋！”
周燃闷不吭声坐在桌子旁边，目光掠过冒着热气的白馒头，他捏着一个黑馒头吃了起来。
很难吃，刺嗓子。
王桂花夹了一口菜，抬头就见周燃手里的一块黑窝窝。
“咋不吃白的呀？”
周燃垂着脑袋。
他不是富家小少爷了，哪里还有挑剔的资本？
因为要赶往县城，他吃的很快，转眼间饭桌上只有王桂花一个人了。
王桂花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林生看着懂事了许多，人也不懒了，还找了一个好工作。
可这孩子也越来越闷了，往往你说他几句他才会回一句。
都是因为芷丫头啊！
因为兔崽子，她也已经好几天没见过芷丫头了，也不知道有没有瘦。
哎呦，心疼死了。
不行，她要去看看她，想死她了。
周小黑还在睡，她让周小黑起床吃饭后，就赶紧收拾了下东西。
匆忙把鸡喂一下，她就准备喂兔子。
咦？旁边的兔子咋没了？
这可是芷丫头的兔子啊。
王桂花连忙跑去问吃饭的周小黑，“你见谁偷我们家兔子了没？”
“没有！”
王桂花气冲冲的又走回院子里。
哪个天杀的，居然敢偷老娘的兔子！
那边，周燃拎着一只灰兔子走在半路上。
昨天芷芷买了一堆东西，但他可发现了，里面连个荤肉都没有。
这可不行。
虽说俩人现在分开了，但也不能让她天天没肉吃啊。
正好她寄养在家里的兔子也长大了，那就留给她让她补补身子吧。
一大早周大伯就听到隔壁的吵吵声，他迈着老腿走进门，看着王桂花，“桂花，咋了？”
王桂花怒气冲冲的收拾东西，看着周大伯脸色也没有和缓，“不知道那个天杀的，把芷丫头放在这里的兔子给偷了！”
“臭不要脸的玩意，连老娘的东西都敢偷，是活腻歪了吧！”
周大伯打量了一圈，看着原本放兔子的小窝，“是我们从山上打来的那只？”
“可不是，那兔子都长那么大了，马上就能宰了吃了，可转眼间这兔子就没了，你说我急不急？”
“如果让老娘知道是谁偷的，非打死他不可！”
周大伯听着也心疼得不行，那活生生一块肉咋就没了？
不过他好歹比王桂花理智一些，“是不是林生拿走偷吃了？”
虽然林生那孩子最近变了一些，但谁能保证他会一直这样？
更何况他向来是个好吃懒做的。
“不可能！林生是吃饱饭走的。再说了，他去工作拿一直活兔子干嘛？”
王桂花怒眉横眼，肯定是哪个臭小子想吃肉了偷走了。
她叹了口气，“算了大哥，大嫂已经做好饭了吧？你去吃饭吧，这事儿你就别管了！”
她进屋子收拾东西。
要去看芷丫头，也不知道她那边有多少吃的。
算了，能带的多带点吧。
她舀了些玉米面，又把仅有的大米从缸里捞了出来，最后又拾了一些鸡蛋。
临出门时，她回头就看见院子外面的瓜果蔬菜。
她把沉甸甸的一袋子东西放下，又摘了几个茄子黄瓜。
**
程芷芷把小米倒进锅里，就背着背篓出门去割猪草。
再次路过小木棚屋，里面迎面走出一个男人。
他头发花白，脊背佝偻，让程芷芷目光微动的是男人脸上一道明显的伤疤。
又粗又丑，像蜈蚣一样，直接从眼下延伸到耳朵后，在苍老的脸色十分明显。
听说，曾经就有小孩因为看见他的长相被吓得当场大哭。
程芷芷没想到他会出来，俩人差点撞上。
却见男人快速后退了一步，那双小小的眼睛里仿佛有刀一样盯着她，同时声音粗横开口，“滚远点！”
然后他像看见了什么脏东西，快速从她身边跑开。
真的是跑，程芷芷还来不及反唇相讥，那人已经远在十米之外了。
程芷芷鼻孔里都在冒火。
莫名其妙，我凭什么要被你骂？
这还事第一次有人这么对她，哪怕是因为请假惹怒了导演，导演也没有如此嫌恶的看她。
怒火无处发泄，她气冲冲的去养猪场喂猪。
“早晚有一天你会遭殃！”
喂好猪她回到了自家院子。
她洗干净手，打开锅盖就看见里面的小米粥已经熟了，一个个翻着黄色的身子飘在水中。
她正准备做菜，一道响亮的声音就从门口传来过来，“芷丫头，婶子来看你了！”
程芷芷愣愣的看着背着大包小包的人，“桂花婶儿，你背那么多东西干嘛？”
王桂花放下东西，“累死老娘了！”她锤了锤肩膀，白了她一眼，“还不是怕你没粮食吃！”
想起锅里的米汤，再听见王桂花的话，程芷芷一下脸就红了，“婶，你要不要坐下和我一起吃顿饭？”
她会让她看到自己一点也不穷……还很土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