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见招拆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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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只是匆匆一瞥,不过陆铮的目光似乎带着魔力,让陆良婴一颗心小鹿乱蹿,整个人都生机了不少。

    她强忍纷乱的心跳,所有注意力都被陆铮吸引了。

    见他很快转过视线,夹杂兴味的审视目光落到溪草身上,陆良婴一张脸霎时阴沉了下来。

    “这位是……”

    陆太爷淡道。

    “是你四叔的女儿,云卿。”

    闻言,陆铮面上闪过一瞬错愕,上下打量一番,然而很快便笑开。

    “原来是云卿堂妹,四叔竟然生了个这么有趣的女儿。”

    他的眼神露骨玩味,带着毫不遮掩的侵略,让溪草一瞬反胃。

    这种眼神,在庆园春的嫖@客身上太过常见,说是那色中饿鬼投胎也不为过。

    她上前一步,不冷不热见礼,虽说有些敷衍,但毕竟男女有别,又是同辈,落在众人眼中却也再正常不过。

    陆良婴死死盯着他们,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却又突然庆幸二人是嫡亲的堂兄妹,一根绳翻不出什么花样。

    人心真是奇怪。

    前一秒溪草被陆太爷与杜九赞美,陆良婴恨不得找出其破绽,证明这个贱人有问题;可这一秒,发现陆铮打量对方,又巴望溪草货真价实,这样就没有人和她抢陆铮了。

    不对!

    陆良婴一怔,她怎么无意识间竟把溪草定位成了难缠的对手?

    一个乡下来的丫头,连帮她提鞋都不配!

    一定是溪草装神弄鬼,搞得自己糊涂了!

    被无视了这么久,现在陆铮到了,她更不能落于劣势。

    于是陆良婴一脸无辜插话。

    “刚刚铮少爷不是问丢什么脸,那是因为云卿说您送给爷爷的那对文玩核桃是假的呢!”

    方才溪草鉴别核桃真伪的话她一句话都听不懂,如此古旧落后的东西陆良婴根本不感兴趣,只认定是溪草自圆其说胡言乱语。

    现下机会来了,她自然要添上一把火。

    “假的?”

    陆铮双眼危险地眯起,散发气场令人生畏。

    “云卿竟有这样的本事?”

    云卿二字从他口中吐出,带着一种勾撩旖旎的意味。

    虽然并不是自己的真名,可被人这样暧@昧叫唤,溪草十分反感。

    想起傅钧言曾说陆铮这厮男女关系混乱,平素追花逐月好不风@流。

    溪草懒得再和他周旋,淡淡道。

    “不过是雕虫小技。”

    陆铮却不打算放过她。

    “我请雍州城的金老板亲自掌眼确定无误的文玩,却被云卿一眼识破,这真是雕虫小技?”

    意识到陆铮或许是来找溪草麻烦的,陆良婴双目放光。

    “那个荣宝斋的金老板?”

    得到肯定的答案,陆良婴不怀好意道。

    “听说金老板祖上为燕京府正统旗人,若非前朝末了又家道中落,这才南下改为汉姓,经营的古玩店乃雍州之首,经他掌眼的东西怎会有假?”

    听她语气中对权威大家毫不掩饰崇敬,溪草冷笑。

    正统旗人?

    八旗子弟以份属旗色和姓氏划分,实打实的贵族无非便那几个,那些支脉下八统的哪怕沾了个满姓,又如何能真正和上位者相提并论。

    连这对文玩核桃的真伪都辨不出,想来这位金老板的出身至多是外偏门。

    所谓的掌眼手段来源无非道听途说,遇上陆家这等半路发迹的暴发户还好,可碰上真正的行家便不够看了。

    不过溪草不耐和陆铮一争长短,含笑道。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或许金老板也有失眼的时候。”

    其他人尚还没有什么反应,陆良婴便笑了。

    “呵,他一个经营雍州古玩的老板有失眼时候;那你呢,云卿,你这些鉴断知识从何而来,该不会是……信口开河吧?”

    在陆家的地盘上,一个小小巡捕房探长的女儿对陆家的孙小姐指手画脚,实在是没有教养。

    不过陆太爷并没有阻止,毕竟这些也是“云卿”的疑点不是吗?

    陆承宗依旧冷凝着一张脸,猜不透情绪。

    而陆铮漫不经心把玩着手中的匕首,游戏人间的双眸不时闪过阴狠。

    注意到几人的神色,溪草笑叹了一口气,知道今天不给几人一个交代便不能善了。

    “金老板云卿不知,不过我幼时曾和姆妈在蓉城的外租家住过一年,舅舅那时突然迷上古玩核桃,还交了据说是一位燕京府旧王公出身的朋友,平素没少买各式核桃掌玩,遇到不合心、或者是假货的便丢给我们几个孩子当弹珠玩。”

    溪草顿了顿,一双眼眸写满了感伤。

    “见得多了,自然也一眼识别,这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本事。”

    这段或真或假的话触动了她内心最隐秘的心事。

    她想阿玛,想额娘,想妹妹,想燕京旧府那个曾经存在的家……

    记忆中的半世京华,哪想现在却被拿来当做安身立命的圆谎利器。

    溪草有些迷惑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旧王府中那位无忧无虑的润龄格格;还是庆园春中挂牌姑娘香兰;抑或是眼前这个经谢洛白一手打造,自己努力塑造的陆家孙女陆云卿。

    其他几人也一脸沉思。

    陆四夫人母族谢家虽是地地道道的汉人,不过祖辈在前朝都是朝廷重臣,整个家族虽和旗人的王府有些区别,却也保留了簪缨世家的传统和底蕴。

    而溪草口中的“舅舅”便是谢家上一代唯一的男儿谢信周,此人素喜结交,又生性大方,在黑白两道军政遗老间油滑得似条泥鳅。

    两相结合,溪草的解释倒是合情合理。

    且只只言片语,谢家对这位外孙女的疼爱溢于言表,把名正言顺的嫡亲陆家衬得有些尴尬。

    孙女丢了不管不顾也罢了,现在好不容易回来认亲还被再三质疑。

    怎么听怎么不像话。

    且溪草还是那般合心意的一个孩子,陆太爷瞬时起了恻隐之心。

    “苦了你了,我的孩子。”

    说完看了一眼立在身边的大爷陆承宗。

    “还不把见面礼给云卿拿来。”

    陆承宗如何不明白父亲这个眼神的意思,在原先备礼的基础上,又重新加了一对水头极好的翡翠镯子。

    果然哄得陆太爷眉开眼笑。

    “陆家的大小姐,怎么能双手空荡,没有半点珠翠。”

    他亲自取出镯子递给云卿看她带上,末了又交代了几句。

    “云卿,这里是你的家,以后得空多来陪陪老爷子。祖父乏了,今日就不留饭了。老大,多安排几个人护送云卿回去,再去看看老四那边缺什么,差人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