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中文网 > 桃花美人 > 102.第 102 章

102.第 102 章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

一秒记住【奋斗中文网 www.fddzw.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宛桃一脸懵:“我开始不就叫你阿寻吗?”

    阿寻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受过这种气。

    他跟宛桃说不通, 也不知道怎么说, 一甩袖, 气呼呼地回房间去了。

    宛桃瞧着他的背影, 小口小口地喝着汤, 想着, 阿寻的脾气真是越来越怪了。

    阿寻扑在床上,用被子蒙着脑袋,越想越生气。

    这个不守妇道的家伙, 趁着自己不在居然叫别人哥哥。

    真是气死他了!

    第二天,马车来接宛桃的时候, 阿寻正坐在石桌旁边闷闷地喝粥。

    宛桃琢磨了半天, 觉得带他去同赵奕然相会可能也没问题, 就开口问他:“你要不要……”

    话还没说完,阿寻就气呼呼地起身回房,啪一声把门关上了。

    宛桃一脸茫然,问宛晨:“你记得我得罪过他吗?”

    宛晨从蛋炒饭中抬起头,道:“你好像没有不得罪他的时候。”

    那他们从小都是这种相处模式, 难不成长大了的阿寻还变小气了?

    马车一路平稳地驶向元府。

    这个小小的赏花宴挺热闹, 宛桃到的时候,门口已经停了不少马车了。

    见宛桃来了, 元琪还特意去跟她说:“可不是我要请你来的,是太奶奶让我请的, 我根本不想请你的。”

    宛桃无所谓地点点头:“知道了。”

    元琪觉得每次跟宛桃说话, 都是一记硬拳打在软棉花上, 棉花没什么,硬拳自己气得要吐血。

    这种小姑娘之间的宴会,大多都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各家小姐,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说话。

    宛桃不认识什么人,也懒得去认识,自己找了个僻静的角落一边吃东西一边赏春色。

    不久之后,流苏便来请了:“二小姐,太夫人说要请您去静心堂坐坐。”

    每次宛桃来元家,老太太都要请她去说说话,大致的主题思想就是,元家多么多么好,做元家小姐多么多么好,希望她赶紧醒悟,回到元家里做正正经经的小姐。

    每次都被宛桃笑着搪塞过去,其中有一段时间,老太太特别热衷于想给宛桃找个教习嬷嬷,跟宛桃商量了好几次,宛桃总有理由拒绝。

    每次宛桃走了之后 ,老太太都想不明白,自己这辈子雷厉风行,几乎没有人敢违拗她的意愿,怎么到了宛桃这里,倒由着这孩子胡作非为,下次可绝对不能这样了。

    结果到了下次,情况依旧没有什么改观。

    为此,老太太还懊恼了一段时间,不过那之后她找宛桃过去,那些事情就很少再提。

    宛桃从容地拽出帕子,擦了擦嘴角,就跟着流苏往静心园里去。

    元琪偏过头,正巧看到宛桃跟着流苏走出园子。

    她气呼呼地跟面前一个胖胖的姑娘诉苦:“就是她,整天以为自己了不起一样,其实不过就是个庶女,太奶奶偏偏还喜欢她喜欢得不得了。”

    这个胖胖的姑娘是朱家的女儿,她哥哥就是成天跟在元景身后混的朱公子,朱小姐看起来很是憨厚,特别会说奉承话,只要她在元琪身边,就围着元琪转。

    因此,虽然朱家地位不高,元琪干什么也都喜欢想着她。

    朱小姐笑笑道:“既然是个庶女,那元小姐就别把她放在心上,左右一年只过来几趟,而且身为庶女,不知道谨小慎微,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

    他们家的那些庶子女们被朱夫人压制的,连放个屁都要战战兢兢地请示一下。

    元琪这才觉得心里舒服了些,是啊,再怎么样,她是嫡女,过几年她们都要嫁出去了,看到时候谁得意。

    行至静心堂,却听见里面有交谈声,还伴随着老太太的笑声。

    宛桃进去一瞧,赵奕然正在跟老太太说话。

    宛桃便跟老太太行礼:“见过太奶奶。”

    见到宛桃,老太太很高兴地朝她招手:“快过来,在太奶奶旁边坐着。”

    宛桃顺从地走了过去。

    元老太叹道:“元家的子孙,从小都是锦衣玉食的,偏偏你从小就在外面长大,太奶奶觉得甚是亏欠你。”

    这话的开头有些熟悉,难不成她还没放弃,要旧事重提一遍?

    不料老太太却话锋一转,笑道:“只是你即便是在外面长大,也出落得水灵灵的,样貌更是府里头一份,是个乖巧上进的孩子,太奶奶很是欣慰。”

    宛桃谦虚一笑:“太奶奶过奖了。”

    这是在干啥?怎么忽然夸起她来了?

    宛桃不动声色地喝口茶,心中有些警惕。

    赵奕然接话道:“是啊,宛桃是个很优秀的姑娘。”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夸了好几个来回。

    宛桃坐立不安,这场景也太诡异了,他们俩是在商量着要把自己给卖了么?

    这时,老太太忽然揉了揉太阳穴:“哎呀,这怎么头有点疼。”

    候在旁边的流苏过来扶她,细声细语道:“太夫人,药已经熬好了,李大夫说了,您要按时喝药。”

    老太太叹气:“真是年纪大了,这事都给忘了。”她歉意地笑笑,“要不你们俩先坐这聊会,厨房炖着牛乳玫瑰露,过会就好,你们每人喝一盏再走。”

    宛桃瞧老太太的脸色红润,感觉不像是不舒服的样子,她起身道:“太奶奶,我也去照顾你吧。”

    老太太摆摆手:“你一个小孩子家知道照顾什么,有流苏在就行了,你帮我陪着奕然说会话,记着太奶奶说的,等喝完玫瑰露才能走。”

    流苏就扶着她进里屋去了。

    宛桃把目光转回来,见赵奕然正盯着她瞧。

    宛桃摸摸脸:“我脸上都东西吗?”

    赵奕然被抓个正着,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咳了一声:“没事,我就是……”实在不知道后面该怎么接,“那个,宛晨学骑射都很有天赋,是个好苗子。”

    宛桃露出了一抹笑意:“他是个聪慧的孩子。”

    只有在外人面前,她才夸夸宛晨,要是被他听见了,那小子尾巴就不知道翘哪里去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宛桃不喜欢这样有些尴尬的沉默,她正准备说要去看看牛乳玫瑰露好了没有,赵奕然却忽然出声:“我上回跟你说,想娶你为妻,你,对此怎么看?”

    宛桃顿时愣住:“什么?”

    赵奕然有些紧张:“我跟你说,我会让你知道我的心意,从而接受我,但是我现在发现,想要光明正大地接近你,是件挺困难的事情。”

    “我昨日在首饰铺子里瞧见了一支簪子,很适合你,本来昨天就想给你的,但是又怕你爹娘对我有什么意见,也怕你不接受。”

    宛桃怔住,一时间大脑有些空白。

    从赵奕然的角度来看,就是她面无表情,对他这番话毫无感触。

    他心里有些慌,补充道:“你给我一个身份,让我可以光明长大地去寻你,若是,若是之后你对我不满意,随时可以跟我说,不论你最后的决定是什么,我都不会强迫你的。”

    在他期待的目光之下,宛桃终于艰难开口:“可是,可是到了那时候,就算我不满意,难道不也是要嫁给你了?”

    这个时代,婚事大多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有谈恋爱一说,要是之后她不满意,估计从元家到林家,没人会由着她折腾。

    赵奕然有些愁苦,诸子百家,诗词歌赋,武术兵法,这些旁人叫苦不迭的东西每一样能难倒他,却在宛桃面前栽了个跟头,而且他还想不出解决办法。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

    赵奕然艰难开口:“那就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宛桃低着头把玩着自己的荷包。

    成亲的事情,她不是没有想过,对以后会嫁给一个什么样的人,她也没有太大的概念。

    只是,她很清楚,自己对赵奕然,并没有特别的感觉。

    宛桃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他:“我的身份,最多也就相当于一个庶女,你是赵家的嫡长子,你的身份可以娶一个高门贵女,再不济,元琪的身份都比我高,这些你都考虑过吗?而且我的夫君,这辈子只能有我一个妻子,不能有妾室,不能有通房,这你都能做到吗?”

    赵奕然的表情严肃了几分,看着宛桃的眼睛,道:“我自然都考虑得一清二楚,我虽然是赵家嫡长子,看起来光鲜,但是处在我的位置,其实没有多少选择的权利。我想,自己的妻子总该要是自己喜欢的人,我从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偏离过赵家长子的轨道,按着我爹,我爷爷给我计划好的路一直走,但他们也允诺过我,在我的亲事上不做干涉。”

    “我不需要借助岳家的力量,凭着我自己走,我可以走到一个理想的位置,我这辈子只会有一个女人,不会有妾室,亦不会有通房,你若是不信任我,我可以同你写书封一份,求陛下见证,若是违反此誓,让陛下送我上刑台,我绝不苟活!”

    赵奕然说出这番话,宛桃惊得都呆住了。

    她是不怎么信誓言的,誓言这东西,在说的时候也许真心实意,时间一长,人变了,连誓言的只言片语或许都不会记起。

    只是说誓言的时候把保障措施也说好了,赵奕然还真是第一个。

    宛桃心里很乱,一时也不知道怎么拒绝:“你让我想想吧,我,我也不知道...”

    赵奕然也明白,这种事情不能逼得太紧。

    快到赏花宴结束的时候,那玫瑰露才端上来。

    宛桃小口小口地喝着,心里乱糟糟的。

    这份心不在焉一直持续到她回家。

    宛晨皱着小鼻子,盯着宛桃看了半天,最终忍不住戳了戳她:“姐姐!”

    宛桃被吓了一跳,没好气地抚着胸口:“你喊得那么大声做什么?”

    阿寻冷哼一声:“他喊你好几遍了,你都没理他。你究竟在元府遇上什么了,就跟丢了魂似的。”

    宛晨同仇敌忾:“是啊,姐姐,我让你递一个馒头给我,你想什么呢?”

    宛桃有些心虚,很罕见地没跟他们理论:“没什么,就是今天有点累了。”

    杜氏疑惑地看了女儿一眼,拿了个馒头给宛晨:“你不能自己拿啊,懒成什么样了。”

    宛桃一向活泼,几个孩子聚在一起就斗嘴,以往从元府回来都很正常啊,今天这是怎么了,真的被欺负了?

    晚上,宛桃趴在书桌前,面前摊着书,烛光微微颤抖着,不时地响起轻轻的爆灯花的声音。

    杜氏推开门,正看着宛桃托着腮帮,在发呆。

    宛桃回头瞧见杜氏:“娘,你现在过来做什么?”

    杜氏走过去:“你今天在元府遇上什么事情了吗?”

    宛桃有些心虚地避开杜氏的视线:“没有啊,能有什么事情。”

    杜氏怀疑地看着她:“真没有?有没有什么官家小姐欺负你?要是有,下回有这种宴会咱们就不去了。”

    宛桃笑道:“娘,你就别瞎担心了,我在元府怎么说也是二小姐,太奶奶罩着的,元琪都不敢太过分,只是嘴上逞强而已,那些小姐在家里不管怎么蛮横,在外面,面子还是要一点的。”

    杜氏略微放下了点心,道:“要是太累了,下回有宴会就别去了,娘也不想让你怎么出人头地,只要一辈子平安喜乐就行。”

    宛桃在杜氏怀里蹭蹭,像小猫似的:“知道啦娘,你就放心吧。”

    等杜氏走了,宛桃才悄悄地舒了一口气。

    这件事情到底该怎么办呢,她自己心里也没底,现在跟杜氏说,也只能让她白担心一场。

    算了,顺其自然吧,赵奕然在元府只是暂住,过一段时间肯定就回去了,她跟赵奕然见面的时间也不多,没准过一段时间,他就把自己给忘了呢?

    宛桃胡思乱想间,忽然想起阿寻跟赵奕然似乎认识的事情,既然如此,那要不然先找阿寻问问赵奕然的人品如何?

    第二天,阿寻听宛桃问他关于赵奕然的事情,脸都黑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宛桃有些心虚道:“没什么,我只是跟他认识一段时间了,但具体的也不了解关于他的事情,就随口问几句。”

    阿寻眯起眼睛,语气不善:“他怎么样我怎么知道,你一个闺阁姑娘随意去打听旁的男子,合适吗?”

    宛桃嘟囔道:“那不是问你吗?有什么不合适的,又没有随便问别人。”

    阿寻怔了一下。

    宛桃等了一会儿,见他不说话,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了?”

    阿寻目光幽幽:“以后不许问关于他的事情。”

    阿寻对这个事情的反应也太大了吧,这个小子最近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宛桃忍不住问:“你跟赵奕然有什么过节吗?”

    阿寻语气越发地冷:“我跟他不熟,你以后也不要跟他接触,听到了吗?”

    宛桃闷闷地答:“知道了。”

    最近闲来无事,严春花来找宛桃好几次,她都不是去元府,就是去踏青了,今天她又跑来了,结果迎面便看见阿寻捧着一本书在看。

    阿寻抬头,见是严春花,就礼貌性地点了一下头,接着捧着书看。

    严春花的心砰砰直跳。

    杜氏从厨房走出来,她终于反应过来,赶紧叫了一声:“婶子。”

    杜氏笑道:“来找宛桃啊,她在屋里呢。”

    宛桃坐在屋里练字。

    见严春花来了,她也抬头一笑:“你在旁边坐会,我先写完这几个字。”

    严春花点点头,在她身边坐下。

    在这个窗口,正好能看见院子里的阿寻。

    他已经出落成了一个俊朗少年,捧着书坐在石桌旁,旁边摆着一盏茶,飘着袅袅的轻烟。

    她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之情:“宛桃,那个,那个是阿寻吧,他出落得更俊秀了,同前几年简直判若两人。”

    宛桃一边专心写字一边道:“他一直都很好看。”

    严春花接着道:“他可有娶妻?”

    宛桃手下忽然一滑,一笔写坏了。

    她愣愣地看着那飞出纸外的一笔,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严春花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今天看到阿寻,我觉得,我觉得,这样的男子,我给他做妾都愿意。”

    不知道为什么,听严春花这么说,她心里莫名有些不快。

    宛桃淡淡道:“他身份不一般,娶的妻子自然该是长安的贵女,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

    严春花咬着嘴唇:“我也不是异想天开想做他的妻子,即便让我给他做妾,我心里也是情愿的。”

    宛桃将写坏的那一张纸揉成团,道:“你今日来寻我有什么事情?”

    严春花这才暂时从阿寻身上移开目光:“我差点忘了,今天早上起来,我发现我的簪子旧了,上面黏着的小花都快掉了,我想着反正今天无事,我们就一起出去看看如何?”

    要是她不去,估计严春花一整天都要待在这里,那她的眼珠子估计就安在阿寻身上下不来了。

    想到这个的时候,宛桃还没有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在意。

    她只是想,她跟阿寻自小熟识,这种不舒服的感觉估计是自家院子里的白菜被猪盯上了的感觉。

    她只是护着他。

    宛桃想了想,道:“行,我先去换身衣服。”

    别人出门都是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宛桃却不同,若是出门逛,她基本上就穿一身短打,很男性化的装扮。

    宛桃容貌出众,这几年间,附近的男孩子能过来搭讪的都搭讪了个遍,硬是把林大树那么一个老实憨厚的人逼成了一个凶神恶煞的大汉。

    即便在拥挤的人群中,她也是让人一眼就瞧见的那个。

    为了那些不必要的麻烦,宛桃都是尽量让自己显得普通些。

    等宛桃收拾好,跟严春花一块出来,阿寻抬头一看,顿时愣了。

    他还是第一次看宛桃打扮成这样。

    头发利落地束起来,穿一身玄色短衫,肤白似雪,这样的打扮,反倒更让她显得清爽干练,美人在骨不在皮,她打扮成这样,又是另一种美艳。

    阿寻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发紧。

    宛桃跟杜氏打过招呼,又来象征性地问了阿寻一句:“你要一起去吗?”

    阿寻合上书,尽量不看她:“你就穿成这样出门?”

    宛桃将自己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奇怪道:“有什么不妥吗?”

    还有什么不妥?阿寻气不打一处来。

    阿寻偏过头:“你去蒙个面纱吧。”

    宛桃:……

    要是穿着襦裙,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那戴上面纱还可以,可是她这一身精练的装扮,再加上面纱,岂不是不伦不类的。

    宛桃摆手:“我不用戴面纱的,那我跟春花就出去了,等宛晨回来,你要督促他将字帖写完。”

    阿寻气呼呼地将书扔在桌子上,不理她了。

    进了通州城的城门,好像就进入了一个喧闹而纸醉金迷的世界。

    往里面走一点,路的两边摆满了五花八门的小玩意,

    严春花看见那些,眼睛都闪闪发光。

    宛桃其实也很喜欢那些小摊上摆着的新奇的东西,有许多小玩具是她没怎么见过的,正好趁着这机会,看看有没有什么漂亮的摆件,买回去添在自己屋里面的小桌子上。

    在不远处一处不怎么起眼的楼上,一个披散着头发,蓬头垢面的女人,正打着哈欠走到窗边,懒洋洋地往外瞧。

    这底下也太吵了,大白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昨天那客人把她翻来覆去地折腾到了快天亮,就跟没见过女人似的。

    她正要去关窗子,忽然在人群中瞥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面庞。

    她愣了一下,将垂在眼睛旁边鸡窝似的头发往旁边一拨,探出身子仔细去瞧。

    底下那个姑娘,怎么那么像,林大树的媳妇杜氏呢?

    她盯着宛桃瞧了一会儿,又把目光转向她身边的人,严春花找到了一对耳坠,正放在自己耳朵旁边比划,让宛桃看看合不合适。

    楼上的女人眯起了眼睛,那个小姑娘,她似乎也认识,那个大嗓门朱大婶的女儿,虽然长大了不少,跟小时候长得不一样了,但大致的轮廓,还是能辨认得出来。

    她又将目光转回了宛桃身上,如果那个是严家那女儿,那她身边这个,就应该是林大树和杜氏的女儿林宛桃了吧。

    她翘起嘴角。

    五年前,她察觉到前面有人堵门,知道事情败露了,就赶紧收拾收拾金银细软从后门跑了出来,这五年间,她没回一次依山村。

    在通州城,日子可不像是在依山村那么惬意。

    都怪林大树一家!要不是他们,她还在依山村过着神仙般的日子,以前就算是村里女人都不喜欢她,也不敢说驱逐就驱逐,现在可倒好,她成了那人人喊打的老鼠。

    张寡妇危险地眯起了眼睛,看着那一抹亮丽的身影。

    她可算是等到机会了。

    宛桃跟严春花逛了半天,两人都买了不少东西,走得又饿又累。

    就索性先找个地方歇歇脚,吃点东西。

    严春花站在街头,有些犹豫:“我以前没在街上吃过饭,不知道哪里的饭菜比较好。”

    宛桃想了想:“我记得有一家,只不过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你跟我走吧。”

    十多年前,杜氏和林大树抱着宛桃进城的时候,曾在一个面摊子上吃过面,当时宛桃太小,还不能吃面,只是现在依旧记得那面条的香味。

    毕竟过去那么久了,宛桃也记不太清楚了,只是凭着记忆找过去,在一处小巷子里,她见到了摆着几张桌椅的面摊子。

    一瞬间,十几年前的记忆被唤醒,也是在这样的时辰,没什么人扎堆的面摊子,老爷爷从容地煮着面,老奶奶从容地擦着桌子,没想到十几年过去了,这个摊子一点都没变。

    好像连老爷爷和老奶奶的容貌都没太大的变化。

    见宛桃和严春花抱着一大堆东西走过来,老奶奶笑着起身招呼:“两位姑娘要什么面?”

    宛桃将东西放下,笑道:“要两碗牛肉面。”

    “好嘞。”老爷爷就开始熟练地煮面。

    香味渐渐飘出来,闻着这味道,宛桃就想流口水了。

    因为现在没啥客人,老奶奶就坐在旁边跟他们闲聊:“你们今日来得巧,平时过来都要等上好一阵子。”

    严春花羞涩一笑,她性格腼腆,不擅长跟陌生人打交道。

    宛桃笑道:“您这摊子十几年前生意就红红火火的了,怎么到现在也不换一家铺子,那样也不用每天搬东西,来来去去地辛苦。”

    老太太似乎有些惊讶,眉开眼笑的:“我看你这小娃娃才不过十几岁吧,你怎么知道我这摊子开了十几年了。”

    宛桃一怔,连忙道:“听我爹娘说的,他们来这里吃过面,觉得味道很好,跟我说过。”

    老太太的眼睛很明亮,眼神很温柔:“原是如此,这摊子开了有十几年了,来往的人也都是熟客,平时煮煮面,跟他们聊聊天,也习惯了,舍不得搬走。”

    说话间,老爷爷就端着两碗面过来了。

    面的分量很足,上面盖着厚厚的牛肉,还撒着香菜,被醋一激,香味彻底散发了出来,混着面的香味,宛桃忍不住要流口水。

    老爷爷将面摆在她们面前,爽朗地笑:“尽管吃,吃完我给你们加面。”

    这么一大碗哪里还能不够吃。

    宛桃原以为自己吃饭就够慢的了,没想到严春花比她还要更慢,宛桃吃完了之后就靠在桌子旁边等她,顺便消消食,吃得太饱了。

    忽然从后面传来脚步声。

    宛桃往后一看,几个小混混从巷口走过来,经过宛桃身边的时候,目光一直在不善地打量着她,几人围坐在一张桌子旁边,其中一个人吆喝道:“老东西,端几碗面上来!”

    老爷爷站着没动,目光深邃了几分。

    老奶奶拿着抹布走过去,拍了拍老爷爷的胳膊:“去煮面。”

    那个混混又开始叫嚣:“听见没有?老东西?耳朵聋了?”

    从宛桃的角度,似乎可以看到老爷爷冷笑了一下,不过只是很短暂的一瞬间,快到宛桃以为那只是幻觉。

    在老奶奶的催促之下,他才去煮面。

    宛桃本能地觉得危险。

    她催促严春花:“吃好了吧?吃好了我们就快点走吧。”

    严春花嚼着面,有些不舍,含糊道:“我,我还没吃完一半呢。”

    宛桃拿起桌子上她们买的东西:“走吧,舅舅还在等着我们,衙门的事情多,不能让他一直耽误时间。”

    严春花茫然地抬头看宛桃,她舅舅不是在编修院吗?哪来的在衙门的舅舅?

    旁边的小混混听到这番话,略微安静了几分钟。

    他们互相用眼神交流,有的人不敢动,有的人气不打一处来,骂道:“真是个怂货!”

    他们在通州城欺男霸女,在县衙自然有他们的靠山,怕什么?这姑娘的舅舅总不能是县令吧?若是在县衙里面的捕快,那还真奈何不了他们。

    宛桃拽着严春花要走,就有一个人拍桌而已:“那个小娘们,给我站住!”

    宛桃脚下未停。

    那人急了,三两步拦到她们前面:“叫你们呢?你们听见没有?”

    此人凶神恶煞的,严春花吓得鼻涕眼泪都快出来了,宛桃则冷冷地盯着他:“你有何贵干?”

    小混混大笑:“我有何贵干,我能有何贵干,不过是看小娘子你天生丽质,想找你陪我们哥几个玩玩罢了。”

    后面桌子上的小混混见他开了个头,不再畏头畏尾,都一拥而上。

    老爷爷将筷子扔下,眼神陡变,正要上前,老奶奶却轻轻地拽了一下他的衣服,示意他看上面。

    那个小子趴在那半天了。

    宛桃看似很淡定,心里却很慌,眼前这些都是混迹于街头市井的混混,就没有他们不敢干的事情,她跟严春花两个弱女子被团团围住,该如何脱身?

    宛桃拉着严春花退到墙边,厉声道:“我是元家的二小姐,你们若是敢动我一根汗毛,我爷爷,云州刺史,绝对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通身的气势让眼前的几个满脸狞笑的小混混一愣。

    她确实不像街头普通的小姑娘,即便没有穿着锦衣华服,气质也完全不一样。

    领头的那个见大家居然被一个女娃娃镇住,顿时恼羞:“你们都想什么呢?元家小姐出门不带丫鬟啊?元家小姐不可能跟人在这里逛街,她就是林家一个女娃,你们别被她骗了!她要是元家小姐,我就是朝中宰相,都给我上!……哎呦!”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的影子,一脚踹到墙上,喷了一大口血。

    余下的混混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阿寻站在宛桃前面,一身玄色长衫,气势泠然,冷笑道:“凭着你这副德行,想做宰相?恐怕得入轮回修炼个千千万万世!”

    他斜了一眼那些腿脚微微发颤的混混:“不想死的,都给我老实站好,墨影!”

    另一道黑影迅速蹿到他面前:“请少爷吩咐!”

    阿寻嫌恶地看了一眼还在吐血的混混,道:“去报官,我在这看着他们。”

    他伸手将宛桃扶住:“有没有受伤”

    宛桃这时候才感觉到自己手脚已经发软了。

    阿寻挡在她面前的身影,让她觉得无比心安,还有阿寻叱责那些混混的模样,真是,真是太有魅力了。

    后来宛桃想,好像就是这个时候,宛桃才真正地将阿寻从那个胖胖的好看的小少爷,看成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

    阿寻气不打一处来,今天这件事情让他庆幸又后怕,要是他没跟来呢?要是他不在这里呢?他不敢想后果。

    想训斥宛桃一番的,又有些心疼,只能虎着脸看她:“下次知道听我的话吗?”

    宛桃鼻子一酸,乖乖点头:“知道了。”

    宛桃倔的时候像头牛,乖的时候又这么乖,阿寻觉得心都化了,哪里还舍得责备她。

    墨影一路跑到城守府,拿着孟天泽的牌子求见了城守李骏。

    李骏心里愁苦万分,这个小祖宗怎么又来了。

    但腹诽归腹诽,卫国公家的小公子当然要好生伺候着,除非他不要脑袋上这顶乌纱帽了。

    李骏亲自带人去捉的混混。

    见到阿寻,他眉开眼笑:“不知道孟公子大驾光临,要不然得摆上几桌酒给公子接风的,不知道公子现在可愿意赏脸?”

    阿寻冷笑:“这城里这种事情发生不只一次了吧?我不要你接风,你只需要让我能安安稳稳地逛个街就成,陛下曾说过现在有些城的城守不尽职责,这摊死水是时候活动活动了。”

    李骏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天子脚下,阿寻只要进宫说一句他的不是,不只是乌纱帽,连他的小命也难保。

    李骏忙赔着笑:“这件事情我一定彻查,给公子一个公道!”

    阿寻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那我等着你的公道。”

    捕快们一拥而上,将那几个腿都吓软了的小混混绑得跟粽子似的带走了。

    老奶奶走过来:“姑娘,你没事吧?”

    阿寻出现得及时,那几个人没碰到宛桃的一根毫毛,她只是被吓得腿有点软,休息了一会儿也没有什么大碍了,就笑道:“我没事。”

    阿寻看了一眼独自扶桌椅的老爷爷,上前帮他去把那些被打翻的桌椅板凳扶好。

    老爷爷笑着看他:“这位公子面生,大概不是附近的人吧。”

    阿寻道:“我是长安来的。”

    他目光一直下意识地停在宛桃身上。

    刚刚发生了那样的事,他一刻也不敢大意。

    老爷爷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你跟那姑娘是什么关系?”

    阿寻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偏过脑袋:“我跟她没关系。”

    老爷爷叹了口气,轻轻一笑,目光落在宛桃身边的老奶奶身上,显得很是温柔:“你还年轻,得记住,喜欢的姑娘啊,千万不要因为赌气让她跑了,你就死皮赖脸地缠着她,绝对不要要面子。”

    阿寻想了一会儿,心里默默道:“死皮赖脸,仿佛,也不是那么难嘛。”

    宛桃跟着阿寻,走到家门口的时候,有些心虚。

    见她停下了脚步,拎了一手东西的阿寻挑眉看她:“你怎么不走了?”

    “我们商量一件事情好不好?”宛桃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宛如小猫咪一般,“今天这件事情,你别跟爹娘说,好不好?”

    阿寻斜了她一眼:“你遇到了这么危险的事情,怎么还能瞒着他们?现在还不知道那些人到底是临时起意还是有预谋的,伯父伯母要是不知道,如何提防?”

    这好像也有道理,宛桃闷闷地应了一声:“那,那好吧。”

    阿寻悄悄地得意一笑。

    他及时出现救了宛桃,这种事情必须得跟杜氏和林大树说啊,毕竟林大树视女儿如命根子,他们虽然对自己不错,也没说就能随便把女儿给他。

    必须得讲究方法。

    听阿寻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空气安静了几秒钟。

    杜氏拉住宛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抑制住自己的颤音:“怎么会这样?你受伤了吗?”

    阿寻接话道:“她没事,只是吓得腿有点软,我们在那面摊子那里坐了一会儿才回来的,我出现得比较及时。”

    幸好宛桃没事,被杜氏数落了一顿之后,一家人后怕之余,又将这件事情跟几年前秦氏搞出来的那件联系到了一起。

    林大树黑着脸:“这不会又是那秦氏找的人吧。”

    宛桃弱弱地发表了自己的看法,觉得不大可能是秦氏,她们今日出门也是临时决定的,秦氏不可能知道。

    不是她又是谁呢?张寡妇?可是她不是几年前就失去了音讯了吗?

    几天之后。

    这次李骏办案的效率可谓是空前地高,这几天的时间里,就差将那几个小混混的祖宗十八代都查出来了。

    为首的那人跟张寡妇有一腿,其余的人都是拿钱办事的,拿着鞭子吓唬吓唬,一个两个吓得鼻涕眼泪都出来了,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了个清清楚楚。

    李骏马不停蹄地就找到林家,将这事跟林家人说清楚了。

    李骏总结道:“那女子我们也抓住了,是她在街上偶然见到这位姑娘,因为以前跟你们家的过节,心生邪念,就找了那几个混混去。”然后,他还补充道,“这几个人平日里都是些小偷小摸的,还会上下打点,这才逍遥法外了这么久,接受他们银子的捕快,我也已经赶他回家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我的失职,我为这位姑娘准备了一些银子,权当做赔礼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