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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刘敏几乎扭曲的五官, 余彤在心里叹口气。

    她在原先的世界看重男轻女的新闻看多了, 是真心实意心疼这些原生家庭不幸福的孩子, 所以床板的事也没想去告状, 只要刘敏私底下解决好, 以后不再做类似的事情就好了,哪知道刘敏非但不觉得自己做错,反而变本加厉。

    余彤此刻有些烦躁。

    好不容易心好一回, 居然还被赖上了, 看来以后心好的事还得分人。

    有些人,一辈子都不值得你好一回。

    想到此, 余彤不再犹豫, 直接道:“宿舍中午有老师值班,你在宿舍也住了一年了,应该知道吧?如果我出去了,宿舍里五个人加上值班老师,她们不可能不知道。刘敏同学, 按照你的说法,你的铅笔盒是中午丢的, 我是没时间去偷。那么问题就来了,这个铅笔盒为什么会在我这里?”

    这个年代的人虽然人小鬼大,但是她们毕竟还只是十四五岁的孩子,此刻听得云里雾里, 智力有些不够用了。

    余彤抬头看着刘敏, 似笑非笑:“铅笔盒在我这里, 无非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栽赃嫁祸。我来学校之后,打过交道的只有宿舍几个同学,她们一直和我在一起,是没时间做这种事的。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是你贼喊捉贼,故意把铅笔盒放到我这里的!”

    话说到此,有人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今天中午刘敏就是最后走的那个,我问她为啥不回家,她还说肚子疼,要在教室里休息休息。”

    故意晚走,时常带在身边的东西又恰好忘在学校,再加上余彤确实没有偷铅笔盒的时间,刘敏这点小心思昭然若揭。

    班里其他同学其实原本是多多少少有些瞧不起余彤的,因为余彤是乡下来的,老师又总夸她,他们莫名其妙被树了榜样,心里也不高兴。但再不高兴,那也只是小孩子闹脾气,不可能真做出啥事来,唯独刘敏,连这种小孩子家家的手段都用了出来,大家都有点看不起。

    “刘敏,人家余彤不就是占了个床位吗,她本来就是家远,按照蒋校长定的规则,人家是名正言顺住进去的。倒是你,你明明在城里有家,还非得赖着不走,你啥意思啊?”

    “以前床位够就算了,现在床位不够,你让出来不是理所应当的吗?咋还能做出这种事儿。”

    “偷东西可是大罪名,不好乱说的。”

    ……

    朱晓苏被刘敏气得半死,她手用力拍两下桌子,愤怒起身:“余彤,你不会还想帮她瞒着吧?”

    朱晓苏喊得太突然,其他同学都没反应过来,好奇地看向余彤。

    余彤已经想清楚了,她没必要给刘敏留一条路,毕竟人家自己都不想要呢。余彤面露伤感之色:“我知道她不喜欢我,因为我占了她的床铺嘛,我以为我帮刘敏瞒着,就没什么事了,没想到……”

    “咋了,出啥事儿了?”

    “有啥事就直接说,我们又不欺负转校生。”

    “就是,吞吞吐吐的,急死我了。”

    余彤看向刘敏,“昨天”二字还没说出口,刘梅忽然发出一声尖叫。她捂着耳朵,叫个不停,尖锐的嗓音划过嘈杂的教室,教室瞬间安静。所有人都看着刘敏,或惊惧或嘲讽,没一个好眼神。

    刘敏已经要气哭了,偏偏她拿余彤毫无办法。

    今天刘敏搞出这事儿,就是想给余彤一个下马威,让她老实点儿,床板的事儿也乖乖闭嘴。大概是刘敏临时起意,事情没有思虑周全,漏洞百出,所以余彤很容易的就给自己洗脱罪名了。

    不过真正让刘敏生气的,是宿舍其他几人的态度。

    她们以前对她可从没这么好过。

    什么一起吃饭,一起上课,啥时候有过?

    她们啥时候帮她说过一句话,咋到了余彤这,就围着余彤转了呢?就为了余彤给她们的糖?!

    说刘敏不嫉妒余彤是假的,刘敏简直要嫉妒死余彤了。余彤一个村里人,凭啥到这来就各种受表扬,同宿舍的同学还都喜欢她,最最重要的是,她一个村里人,过的居然比刘敏还好,刘敏一想到自己在家里的地位还不如一个村里人,心脏都生疼。

    她爸好歹也是厂子里的主任啊,虽然官不算大,但也是好差事,咋她就一点好日子都过不上,好东西全都留给弟弟了?!

    刘敏眼眶含泪,冲余彤喊道:“你出来!”

    余彤冷了冷脸,显然没兴趣再给刘敏好脸色:“什么事。”

    “你、你跟我出来啊……”见余彤神色明显冷淡,刘敏底气也没那么足了,今天早上她得知余彤没告老师,而是先同她说床板的事时,她还以为余彤是怕她呢。

    现在看看,余彤哪有一丁点怕她的意思?

    事情完全不在刘敏的掌控中,她越来越慌,也不管余彤同不同意,率先往外走去。

    余彤默了两秒,抬腿跟上去。

    走到院子里,班里其他人都挤在旧窗框旁,努力往外看。不过刘敏选好了位置,他们也只能看看,是听不到她们在交谈什么的。

    刘敏道:“你到底想咋样?”

    “想怎么样的不是我,”余彤冷眼瞥过去,“是你自己。”

    刘敏咬住下唇:“你想要什么,你直说,只要不把那件事说出来……”

    “现在知道怕了?我今天上午问你的时候,你可没承认。”

    不过刘敏就这么承认了,也没再抵抗抵抗,这么看起来她心眼倒也没坏到底,或者说不是十分聪明。

    一想到事情的严重后果,刘敏心里更慌,她声音像是要哭出来似的,“你、你……你到底想干啥啊?!”

    余彤静默地看着刘敏,思索两秒后,迅速道:“第一,去班里澄清铅笔盒事件的始末,铅笔盒是谁拿的你最清楚,我绝对不背锅。第二,床板的事我可以不告诉老师,但是你要尽快找到木材替换床板,如果老师发现了,到时候我也救不了你。”余彤威胁似的提醒道,“宿舍里的人都可以作证,你可别想赖掉。”

    刘敏虽然不情愿,但事已至此,她也只能同意。

    回到班级,刘敏磕磕巴巴道:“同学们,铅笔盒的事情是一个误会,可能是我不小心放错地方被其他同学捡到,当成余彤同学的了。”

    她俩的位置挨得很近,如果不是刘敏“丢”的不是铅笔盒,而是什么普通东西,大家倒是也能相信。但现在,刘敏的铅笔盒简直成了她的标志,全班同学都知道她铅笔盒的样子,这种鬼话谁会信?

    “嘁,栽赃陷害就收栽赃陷害,还说的这么好听,什么不小心放错了……”

    “刘敏真可怕,我以前只以为她傲慢,没想到人品还不好呢。”

    “离远点吧以后。”

    刘敏埋着头,一声不吭往座位上走。

    她倒也想反驳,但这件事情到底是她的问题,她能反驳啥?

    事情暂时解决,床板让刘敏自己想办法,余彤也懒得挂心了。她之前是想打个电话订购一块床板的,普通木头床板也不贵,她还负担得起,只是没想到刘敏自己挖坑自己跳,那她可就不管她的死活了。

    ***

    一连上了两个月学,余彤都没找到机会回家,同时她也发现住在宿舍实在太不方便。不好从超市里拿东西不说,伙食也很差劲,最重要的是,她身旁时时刻刻有人,都没机会去黑市了。

    不去黑市咋挣钱?

    看来必须尽快把林香莲接到城里了。

    周日,余彤不用上学,朱晓苏本想和她出去逛逛,但余彤推脱说要去找林枫,朱晓苏只好自己去逛。她们家离得远,都趁着这时候去供销社添补点必需品,余彤一心扑在黑市买卖上,所以没跟着去。

    这两个月,她总共去了黑市三次,有了经验后,她胆子稍微大了点,每次卖的货比以前多了些,总共卖了70多块钱。她还给谢文成60,自己留了十来块,现在不好去超市,食堂伙食又不好,她只能用粮票和肉票换点吃的,给自己解解馋。

    唉,啥时候才能租个房子住啊?她冰柜里还有好多猪羊肉呢!

    吃个涮火锅也好啊?!

    余彤一边往学校走,一边思考这个深奥的问题,走了没两步,忽然瞧见前方不远处有两个老人。两个老人看起来有七八十岁了,头发花白,不过身上的中山装倒是板正,气质也很好,看起来不像是普通人家的。

    余彤关注的不是他们的家世,而是两个老人脸色都不好,好像在……和对方生闷气。

    老爷爷脾气大,甩开老伴快走两步,像故意不想老伴跟上来似的,步子越走越快。都说老人年龄大后就是老小孩,这位爷爷大抵就是如此。

    只不过他腿脚实在不灵活,没走两步,他便将自己绊倒了。

    左脚绊右脚,绊得十分实诚。

    老太太冷哼两声:“你又装?天天给我装病,这次别想蒙混过关!我告诉你,今天中午必须吃包子,不准吃馒头!”

    余彤:“……”

    她被两位老人争吵的深奥的哲理问题惊呆了。

    惊呆的同时也有些羡慕,如果她也能拥有一段牵手走到最后的感情,好像也不错,只不过在这个年代,余彤实在不敢随便嫁人,万一对方太大男子主义,她以后可就没好日子过了。

    这会儿还不像2018年,老人摔倒都不敢扶的,余彤一见老爷爷摔倒了,立刻快走两步跑过去。让她没想到的是,马路对面也跑过来一个女孩,是刘敏。

    刘敏看见余彤也要扶老人,脸色臭了臭。

    床板的事废了她不少心血才换好的,到现在为止她还欠着好多钱呢,她可不想看见余彤。

    两人站在原地,大眼儿瞪小眼儿,互相看对方不顺眼。

    老太太走过来,拉着她俩就要走:“你们别理他,我就不信治不了他了,今天中午我就要吃包子,看他怎么办?!天天馒头馒头的,哪有那么多白面?包子多好,掺点菜就行了,还能放肉!”

    ……没有白面却有肉,余彤再一次被这深奥的哲理问题惊呆了。

    不过老爷爷摔倒后,始终没动过,余彤还是有些不放心,她缓声安慰道:“奶奶,您想吃啥就吃啥,您说了算,但是我们还是看看爷爷吧,他一直没动过呢……”

    “他就会玩这招,不同意他吃馒头,他就装病,你说他都这么大年纪了,咋和小孩一样?”

    老太太虽然满脸愤慨,但余彤偏偏从她脸上看出几分幸福的味道,她笑道:“还是去看看爷爷吧,他年纪大了,爬起来也怪费劲的。”

    虽然和余彤不和,但到底不能牵扯到两位老人,刘敏也跟着帮腔:“是啊,去看看爷爷吧。”

    余彤转身往回走,这一回头,看着地上仍然一动不动的老人,她心里忽然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就算装病,这么长时间都不动一下,也是不应该的……

    刘敏也看出不对劲,她和余彤一起跑过去,检查起老爷爷的状况来。

    这一查看,刘敏忍不住一声惊呼:“奶奶,爷爷……爷爷他昏倒了!”

    ***

    折腾着把两位老人送到医院到救治结束,花了余彤两个多小时的时间。原本就老头一人晕倒还好说,哪知老太太听说老伴晕倒后人就不行了,余彤和刘敏既要照顾老头又要照顾老太太,忙得不可开交。

    好在她们将两人及时送到医院,两人的命都保住了。

    老爷爷是心脏不好,他年纪大了,这个年代能活到80岁已经是相当长寿,他身子骨再硬朗,多多少少也会有问题在。老太太比老爷爷先醒过来,得知老伴的命保住了,激动的差点哭了。

    “小姑娘,谢谢你们,你们在哪里上工啊,我一定得给你们领导写表扬信!”

    这年头有人给写表扬信是一件脸上很有光的事情,老太太以为她们是厂子里的工人,自然而然就想到要写表扬信。

    余彤笑着摇头:“奶奶,我们还上学呢,您留着精力照顾爷爷吧。对了,需要我们帮您通知您儿女一声吗,我看您走路不是很方便。”

    “那感情好,”见余彤帮人帮到底,老奶奶心里暖暖的,“学生就是好啊,心地都是顶顶的善良的。”

    余彤又笑了笑,要来地址后,转身要去通知老奶奶的儿女。

    巧的是,老奶奶留的地址正是林枫上工的厂子,看来老奶奶的儿女也在厂子里工作。

    余彤刚转身,刘敏便追了上来,她不情不愿道:“等等,我和你一起去。”

    大概是刚刚一起做了好事,两人现在的关系有些微妙,朋友之下,敌人之上。

    到了厂里,余彤都没能进大门,就被凶巴巴的看大门的大爷拦住,“你俩小姑娘是干啥的?我们这可不能随便进,赶紧回去!”

    刘敏一见大爷的糟糕态度就来气,刚想顶回去,余彤连忙拽住她。

    余彤拿着老奶奶写的纸条走过去,好声好气道:“爷爷,我们找这个人,你能通知他一下吗?他的父亲生病了,医院等着他呢。”

    大爷看都没看纸条一眼,便没好气道:“写的啥?我不识字。”

    刘敏气得翻了个白眼儿,刚想说你不识字有理了,余彤便接过话头:“叫张建军呢。”

    嘿,在学校的时候可没看出余彤这么好脾气啊?

    真会溜须拍马!

    这边刘敏心里腹诽着,那头大爷一听到张建军的名字就跳了起来:“啥?厂长他爸生病了?!小姑娘谢谢你,你在这等我,我这就去找厂长!”

    余彤和刘敏都没料到老奶奶的儿子会是厂长,此刻都惊了。

    惊了半晌,刘敏忍不住道:“这人咋回事儿啊,刚开始那么凶,一听到厂长的名字就……啧。”

    “不是的,你误会他了,”余彤解释道,“我哥在这里上工,他跟我说过,这里的看门大爷是个独居老人,三个儿子都在战场上没了,老伴哭瞎了眼,没过多久就随儿子去了。大爷和老伴感情很好,老伴去世后他一直没有再娶,而且他接连失去了三个儿子后还是坚持保家卫国呢。只不过年纪大了,现在只能看看大门,他工作可认真了,自从他来了,厂子里再也没出过事儿。”

    听到这段历史,刘敏啧啧称奇,光从外表还真看不出那大爷是个好人。

    没过两分钟,大爷便叫来了张建军,“厂长,就是这两个小姑娘找你。”

    “李大爷,辛苦了,你赶紧去休息吧。”看得出来,张建军对李大爷也很是尊重,嘱咐他早些休息后,才急急的来找余彤,“小姑娘,你能告诉我出啥事儿了吗?”

    “边走边说吧。”

    ***

    路上,余彤简单介绍了张建军父母的状况,得知父亲没有生命危险后,张建军悬着的一颗心才彻底放下,“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这老头子真……唉,他俩也真是的,天天为了馒头和包子吵架,你说说这有什么好吵的?”

    余彤抿嘴笑道:“越吵越幸福呢。”

    “那倒是,他俩感情一直很好,除了包子馒头这件事。他俩当初结婚的时候,还号称是自由恋爱呢,你想想那是什么年代,还能自由恋爱,可真不容易。”

    说了半天,张建军才想起来余彤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他和余彤说的这些事实在有些多话了,他不好意思道:“瞧我这张嘴,一唠叨就停不住,我女儿跟你差不多大,她在家天天嫌我唠叨呢。”

    余彤淡淡笑着:“您女儿有您这样的父亲很幸福呢。”

    张建军看余彤神色不太对,他奇怪道:“你父亲呢?”

    余彤摇摇头:“不知道,失踪很久了,我猜……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吧。”

    张建军连忙道歉:“抱歉,我不知道你父亲……”

    “没关系,我很小的时候他就走了,已经习惯了。”

    听了这话,张建军越看余彤越觉得可怜,这吃人的年代,家里没个男人,可咋过日子呦?加上余彤和女儿年纪相仿,张建军将余彤的经历带入自己的女儿,心里有些难过:“你们救了我父亲的命,以后如果有啥事就来找我,能帮的我一定帮!”

    张建军是厂长,他说这话可和普通人说这话的份量不一样。

    不过余彤还是在摇头:“叔叔,我们救爷爷是应该的,谁遇到这种事情都要搭把手的。”

    虽说是应该的,但把两位老人都背到医院,又千里迢迢跑到厂子里去找张建军,这种事儿也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张建军很明事理,该感谢的时候就是要感谢,“什么应不应该的,我就知道你们救了我爸的命,无论如何我都要报答你们才行。”

    “哎,你上次不是还说想让你妈来城里工作吗?”开口的是一直静静听着,没插话的刘敏,“我听我爸说了,厂子里好像刚走个扫地的,现在很多人盯着呢。”

    余彤讶然地看向刘敏,她可没和刘敏说过这些话,只是和朱晓苏说过一次。

    刘敏耸耸肩,一脸无辜:“上次你和朱晓苏说的时候,我恰好听到了。”

    刘敏这时候说这种话,傻子都知道是什么意思,张建军一个能混到厂长位置的人,自然也清楚。

    余彤有些窘,她是想接林香莲过来,可她救老爷爷并不是为了这事儿啊,拿这个做交换条件,余彤心里不太舒服。

    刘敏可不管这些,她直接对张建军道:“张叔叔,我爸也在厂子里工作,您应该认识他。我和余彤救爷爷,其实真没想回报的事,但现在余彤她母亲确实缺一份工作。我知道这份工作很抢手,但也相信您的能力,从事这份工作有啥要求您可以尽管跟我们说,我们一定努力去做,只是希望您可以给我们一个机会。我们不用您搞内定啥的,这不健康,您就给个机会竞争就行了。”

    顿顿,刘敏补充道:“这也是我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