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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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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的吻突兀地落下来, 霸道凶狠又缠绵悱恻。

    他在吮吸她的嘴唇,吮着吮着又觉得不够,开始用舌头去撬她的牙齿。

    浓浓的酒气蔓延在她的唇齿间, 导致童琪整个人都有点懵,等自己的舌头和他的纠缠在一起,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羞恼和狼狈的情绪一瞬间爆发出来,她合紧牙齿咬破他的嘴唇, 血腥味取代了酒气令她瞬间清醒, 然后卯足了力气在他的胸膛用力一推。

    严穆喝了太多的酒, 本来就站立不稳,她这一推直将他推得向后倒去, 踉跄地后退两步跌坐在地上。

    而他裤子口袋里的手机也顺势滑出, 碰到开关机的按键屏幕亮起。

    锁屏上是一个十六七岁女孩儿的照片, 穿着十多年前那种丝毫显不出曲线的运动校服, 留着齐刘海儿扎马尾, 对着镜头傻乎乎地比“Yeah”。

    这是童琪高二时候的照片, 她自己的那份都不知道丢去了哪里,居然有人会不但留着, 还把它又拍下来当手机桌面……

    “严穆……”

    她本就被那个吻搅乱的心,彻彻底底地天翻地覆起来。

    她捡起手机质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不是结束很多年了吗?”

    放在平时, 严穆会找借口, 会顾盼他言, 会掩饰, 但今天酒精早就驱散理智占据上风,他盯着她的脸:“在我这里没结束,你结束你可以走,除非我死,否则我这里就不会结束。”

    他这话说的不像如今有钱有颜的严大总裁,也不像曾经性情高冷的校霸校草,反而有几分像路边纠缠小姑娘的泼皮无赖。

    童琪不确定他是不是喝醉了桌面随便换张口随便说,毕竟她一直听宋明骞说他周围女人很多,上过他床的女人更多。

    而且她也亲眼见过他捧关鑫,为了捧关鑫买下她的小说版权。

    “严穆,你喝多了,我给夏初打电话,让他来接你,等你酒醒了再说好吗?”她不能任他胡说了,她怕听多了会信。

    可严穆就好像知道自己酒醒后不会有勇气说似的从她手里抢过手机,输入的开机密码赫然是她的生日,接着打开钱包,里面也只有她的照片。

    他说:“是你,全是你,只有你。”

    说到激动处扯下右手的手套,遍布伤痕的掌心纹刻着她的名字。

    手机的密码和锁屏可以随时换,钱包里的照片也可以随时塞,但纹在身上的字做不得假,她捧着他伤痕累累动弹不得的右手不知所措,他已然站起身来,用能动的左手将她整个人圈在了属于他的领域。

    “我的都是你的,所以你不用怕,没有任何人能欺负你。”

    他像是把这辈子的虔诚都用尽了:“我活着的时候没人能,我死了之后钱也都是你的,你看谁不顺眼就往死里砸,砸到你开心为止,我挣这么多钱,就是为了你以后不用和惹你不高兴的人讲道理。”

    童琪被他逼得步步后退,碰到身后的墙退无可退,他便将手肘抵在墙上垂眸看她。

    被他注视着,童琪突然想起了很多过去曾被她忽略的东西。

    比如她去夜店帮忙代驾的那次,夏初说他钱包和手机都喝丢了,他那么频繁地出去作出去玩,手机里又一定有很多重要的东西,怎么会随随便便地丢呢?

    比如她差点被刘凯源强迫的那次,怎么就会那么巧出现了关鑫,怎么那么巧关鑫又和刘凯源认识,关鑫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子,谁给她的勇气泼刘凯源一脸酒?

    童琪后来和关鑫并非一点联系都没有,但当她旁敲侧击地问她和严穆的关系时,关鑫再不像一开始炎夏碰面那样任由她遐想,而是生怕她产生什么误解似的一再矢口否认,只不过那时她以为是严穆出于某种原因不想公开,关鑫和他也没进展到可以公开的程度。

    她抬起头看严穆,不知道是多少酒的作用,他终于褪去了层层伪装,醉眼朦胧盯着她笑的样子像个大傻逼。

    真他妈是傻逼。

    她又把他推开:“你是不是有病!喜欢我当年为什么甩了我!你甩完了发现还喜欢我就不会把我追回来?我等了你十二年,我看着你越走越远,我越来越配不上你,我只能远远地看着你,不敢去打扰你的生活,我发现我还是只喜欢你都做好就那么看着你孤独终老的准备了……”

    说到这里,她已经哭得泣不成声。

    严穆颓然地靠在墙上,看到她哭,想去替她擦眼泪,又不敢。

    半晌,他凄凄惨惨地笑了:“是我不配。”

    十八岁的时候,他母亲因为抑郁症自杀,他恨极了那个抛弃母亲却害母亲想了半辈子的男人,也恨极了那个插足母亲婚姻的继母,他在母亲墓前立誓一定会让严天华和叶娟付出代价。

    可那时他才十八岁,与严家断绝关系后一无所有,他能拖着她一起受苦吗?

    他为什么会选中戏,因为他觉得娱乐圈在一无所有的时候来钱最快,后来事实证明他是对的,他真的靠捧红夏初赚到了第一桶金。

    那时他对未来还是抱有期望的,他想,如果等他复仇严家成功后她还心无所属,那他说什么也要把她追回来,所以他才拼了命赚钱,想赶在她对他的感觉还没有完全消逝前结束一切。

    结果他真的在28岁那年结束了一切,却也成了个连生活自理都成问题的残废。

    他恨不得把最好的一切都摆在她面前,可他再也不是那个最好的人。

    意识到自己永远没资格碰她了,他才恍然这辈子是彻底毁了。

    他不只一次想到死,自杀会引起她怀疑就抽烟喝酒往死作,但老天爷像和他开玩笑一样,好多次快死了又好多次被救回来。进医院进到麻木时他就决定,要用剩下的时间挣足够多的钱,因为他知道在这个社会资本有多重要,他要把他的女孩儿捧得高高的,任何人都不可欺。

    童琪听他断断续续地说完这些,说到最后他失了力一般将头抵在她颈窝上,三十岁的男人依靠着她的模样像个脆弱的孩子。

    她安抚地摸着他的头发,触手的地方都是冰凉的冷汗。

    “严穆。”她支撑着他站直,“你是不是又难受了?”

    “嗯。”他好像终于不再逞强了,将身体的一部分重量交给她,任由她带回家里,帮他擦干额头上的汗,扶他躺在床上。

    童琪在他身上摸到了胃药,上面都是英文她看得一知半解,只能一边烧热水一边百度用法和用量,然后叫上面的副作用吓得心惊。

    他的胃病是有多严重才会吃副作用这么大的药?

    还有刚才她抱他的时候,一米八五的大男人,她撑着他走都费不了多少力,离开她的十二年,他到底多亏待自己才会把身体糟蹋成这样。

    童琪把烧开的热水兑到合适的水温端到床边,轻轻摇了摇床上好像已经昏睡过去的男人。

    “我在锅里煮了粥,你先喝点水缓一缓,待会儿粥熬好我们把粥喝了再吃药。”

    她像哄小孩子一样放缓了语气,严穆也听话地喝了水,可水只喝了半杯就全呕了出来,一开始呕的是水和酸,呕到后面竟然一口一口吐出的都是血。

    童琪的妈妈是护士,她懂一些急救的常识,也知道现在这种情况超出了她能自己解决的范畴,忙拿出手机打120,理智地和医生叙述清楚情况后又打了夏初的电话。

    夏初顾不得问严穆为什么会在她这儿,用他最快的速度把车开过来。

    他到后不久,救护车也嗡嗡而至。

    夏初以为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的童琪会吓呆,会不知所措,这是她高中那会儿给他留下的印象,他甚至怕真出了什么情况她会先崩溃,便想着自己跟车走把她留在家里。

    但童琪没给他这个机会,她全程不哭不闹地帮医护人员把严穆抬上救护车,然后跟着车一路去医院,确认严穆被推进急救室又跑前跑后地办理住院手续,等该办的事情都办完才回到急救室外,坐在了走廊两侧的长椅上。

    从夏初的角度望过去,她好像在低头看病历上的文字,可是肩膀一耸一耸,他强硬地掰过她的身体,发现她早已泪流满面。

    一个人能哭得多伤心?

    夏初做了十二年演员,看过演过无数撕心裂肺的哭戏,可他还是被童琪的眼泪震撼住了,即使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发出过一点声音。

    只有大滴大滴的泪珠从眼眶里溢出来,凝尽了所有的恐惧和哀伤。

    童琪抬起头来看他,问:“你都知道,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