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第七十九章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

一秒记住【奋斗中文网 www.fddzw.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订阅率不足你会看见这句话  这青年是易峋的弟弟, 小易峋一岁。秦春娇同他也是自小就相识了,比起他哥哥易峋, 易嶟性子温柔随和,活泼易与人亲近,她在家时也常和他在一处玩耍。

    然而现下, 她却以这样一种身份重新走进了这个家中,实在是尴尬至极。

    易峋看了自家兄弟一眼, 问道:“饭做好了?”

    易嶟也察觉失言, 连忙接过他哥哥肩上的货物, 一面将门让开,说道:“做好了,就等你们……哥回来了。”

    秦春娇跟着易峋走进了屋中, 热气顿时包裹住了身躯, 让她的身子迅速温暖起来。

    她站在堂上, 悄悄打量着屋子。

    这厅堂甚是宽绰, 当中放着一张黄杨木桌, 想是平日里吃饭用的,墙上糊着一张年前才贴上去财神年画,余下便是几把椅子, 便再没什么家具了。

    眼前这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全不是她记忆里的样子。

    易峋将包裹交给了弟弟, 大步走到了厨房去洗手。

    易嶟看秦春娇站在一旁发呆, 向她眨了眨眼睛, 笑着说道:“春娇也去洗洗手, 待会儿就吃饭了。”

    秦春娇看着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不知不觉的应了一声。

    易家的房子是翻新重盖的,但布局还和之前一样。她依着记忆,走到了厨房。灶下的火还燃着,易峋正从锅里向外盛菜。他袖子卷起,露着一节干净结实的手腕,大手正利落的自锅里舀出一勺勺的炖菜来。

    秦春娇赶忙洗了手,上前轻轻说道:“峋……让我来吧。”不留神,峋哥两个字险些就要出口。但想到自己现下的身份,她还是将那个称呼咽了回去。

    易峋没有看她,只淡淡说了一声:“出去等着。”

    恰在此时,易嶟也走了进来,见了这一幕,微笑说道:“春娇,你今天才回来,先到外面歇着罢,等吃饭就好。”

    秦春娇鼻子微微有些酸涩,易家兄弟待她的态度,让她并不觉得自己是被买回来的,反而像是回到了家中。

    她没有坚持,走回了堂上。

    她没敢坐,只是四下张望着,到此时她才发现一件事,始终没有见到易母的影子。

    她被卖进相府时,第一件事便是去跪见主母大夫人。易家当然没有这样的规矩,但她既然来了,该行的礼数还是不能缺的。可进门这许久了,也没见到易母。不止如此,这屋子里似是全无女眷生活的痕迹,易家兄弟似乎都未成亲。

    他们年岁都不算小了,怎会拖到如今尚未成家?易母又去了何处?

    胡思乱想着,易家哥俩已将饭菜端了上来,秦春娇上前帮忙,安放妥当,三人坐下吃饭。

    依着秦春娇现下的身份,她本不该和主人同桌吃饭,但是联想到中午的事情,她也不敢多说什么。

    饭菜很是丰盛,一盘香油拌的咸菜,一大碗白菜粉丝炖肥鸡,一筐白面馒头,一人一碗新熬的苞米糁子。这样的饭菜,在农家不是农忙过节,等闲是见不到的。

    吃饭间,易峋默不作声,他虽素来不大爱言语,但秦春娇记忆里他也并没有这样罕言寡语过。

    易嶟倒不住的给她夹菜,一双含笑的眼睛绕着她转来转去。这样的目光,让秦春娇想起了小时候,他偶然得到了什么心爱的东西,也是这样的高兴。

    这让她颇为不自在起来,尤其是当着易峋的面前,更是说不出的尴尬别扭。

    她小声说道:“二少爷,我自己来就好。”

    易嶟被这声称呼弄得有些讶异,他睁大了眼睛,笑着问道:“你怎么了,怎么这样叫我?”

    秦春娇咬着牙,低头看着自己碗中金黄的苞米糊糊,说道:“大……大少爷花钱买下我的,这是规矩。”

    易嶟茫然,看着易峋:“这……哥……”

    易峋停下了手中的筷子,看向秦春娇,目光锋利却又透着冷淡,良久他说道:“随你高兴。”说完,继续低头吃饭,再没有第二句话。

    秦春娇被他的目光弄得坐立难安,虽然难受,但那也事实,说开了也好,总好过不明不白的黏糊着。

    易嶟看了看自家兄长,又看了看秦春娇,微微叹了口气。

    吃着饭,秦春娇将适才的疑惑问了出来:“二少爷,老夫人呢?”

    易嶟不大自在的转了一下筷子,方才说道:“娘前年过世了。”

    秦春娇一时不知说什么为好,只是有些难过。印象里,易母是个温柔端庄的女子,也是村里少有的识字的女人。她和易父是外乡人,听父母说起,是二十年前来到下河村定居。这夫妻二人为人极好,男人一身好武艺,妇人则知书达理,村里的人没少受他们的照顾恩惠,所以易家在下河村也是极有体面的人家。自己小时候,家中没有饭吃时,也时常受到易母的接济,就连自己知书识字的本事,也是她教的。离家三年,回来就听闻这个照料自己颇多的伯母过世的消息,她心中十分的酸楚伤感。

    不过也因而她明白过来,这兄弟二人都还在孝期,自然是不能成亲的。

    吃过了饭,农家夜间无事,为省灯油,也就是早早的就寝。

    易峋将她带到了西边的一间厢房里,说道:“这儿以前是娘的卧房,以后你就住这里。”

    秦春娇走到屋里,看这屋中西边靠墙垒着一张炕床,对过是黄杨木的衣柜箱笼,一旁竟还有一张小小的梳妆台,上面安放着一口镜奁。

    易峋又说道:“来不及给你置办衣裳,衣柜里有些娘生前穿过的,你先将就着穿吧。”

    秦春娇点了点头,忽然想到了些什么,脸忽然涨得通红,两只小手绞缠着。

    易峋看着她,她还穿着白日里的衣裳,半新不旧的比甲,却因剪裁合宜将她的身段勾勒了出来,女性柔美的线条被烛火投映在墙上。她比三年前出落的更加好了,亭亭玉立,柔媚动人。他只觉的胸口有什么燥热着,喧嚣着,他想去拥抱她,质问她,甚而……拥有她。

    她是他买回来的女人,他对她干什么都可以,不是么?

    易峋深吸了口气,压下这暴躁的冲动,丢下一句:“你早些睡吧。”便带上门出去了。

    秦春娇望着被关起的门,发了一会儿怔。她走到梳妆台前,开了那口镜奁,一泓秋水也似的镜面映出如花人面。镜里的人,洗去了铅华,肤白如脂,唇红似染,眼角边点着一颗泪痣,越发让整张脸显得妖娆妩媚,一头乌发柔云也似的挽着。不知多少人赞赏过这幅容貌,可这样的容貌出在一个贫民家中,却不是什么好事。

    如果不是长了这样一张脸,如果不是她有一个嗜赌如命的父亲,她也不会背井离乡被卖到相府,她和易峋也不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压下这令人烦恼的往事,她轻轻将镜奁重新合上。这样的水银镜,是西洋货船上下来的东西,她只在相府里见过,这下河村全村上下只怕就是里正家的小姐,也未必会有。这竟然是易母的遗物,当真令人惊异。易母生前的确是个精于修饰的女子,但也从未见她穿戴过什么过于华贵的衣饰,为什么会有这样昂贵的镜子?

    带着不解,她走到了床畔坐下。

    床下烧着热炕,暖烘烘的,令人丝毫感受不到屋外的寒冷。床上的床单被面皆是湖蓝色细棉布,却都是新的。她有些糊涂了,这间房说是易母生前的住处,但为何床上的用品却都是新的?再想及今天进门时,易嶟说漏嘴的话,他是知道自己要来?但这怎么可能?

    自己被卖出相府,是没有前兆的事情,易家兄弟怎会知道?

    她想不明白,连日以来的紧张疲惫,这会儿一股脑的发作起来,令她困乏不已。她熄了灯,脱衣就寝。温暖的炕,绵软的床铺,带来难以言喻的舒适,她很快便遁入了梦乡。

    易峋在房门前站了一会儿,看着门缝里透出来的亮光消失,才去了厨房。

    易嶟正在灶前,借着灶火的光亮收拾农具,见他进来也没有起身,只是招呼了一声:“哥。”

    易峋在他身旁坐下,把白日买回来的种子一包包分好。

    兄弟两个商议着开春之后的农事,如今易家有二十亩地,十亩坡地,十亩水田,仅凭这兄弟二人,是种不来的,少不得要去雇些人手。

    易峋说什么,易嶟便点头答应着什么,这兄弟两个,从来是大哥做主,弟弟听命。

    两人商议妥当,眼见时候不早,也都各自起身要回去歇息。

    易嶟正要出门,却想起了什么,向易峋说道:“哥,春娇她怎么怪怪的?她是不是以为……”

    易峋看着眼前的弟弟,满面冷意,一字一句道:“不论怎样,她是我的。”

    易嶟脸色有些发白,勉强笑了笑:“我知道。”说着,停了停,又说:“哥也早些睡吧,跑了一天的路呢。”便出去了。

    独剩易峋一人,站在厨房之中。

    灶下的火已将近熄灭,只剩些没有烧尽的焦黑木炭带着火星劈啪作响。

    她回来了,重新回到了他身边。失去她的三年里,每一个夜晚都那么的焦渴而难熬。可如今她回来了,甚而还成为了他的人,明明他想怎样都可以,人在眼前却又什么都做不出来。

    “峋哥,后山上结了好些酸枣子,你带我去摘。”

    “峋哥,我扎的风筝,好看不好看?”

    “峋哥,等我大了,给你当媳妇好不好?”

    “易峋,你有什么?一个乡下的穷小子罢了!我就是要到京城相府里去过好日子,你凭什么拦着我?!你是我什么人?!”

    往昔的对话,在脑海里不断盘旋,令他的头嗡嗡作响。

    易峋眸色越来越深邃,一拳砸在了墙上。

    只是自打易母过世之后,易家兄弟两个也常受林家的照顾。林家母女常抢着帮他们做些缝补的活计,又或送些自家做的腌菜吃食。故而,林家开口求助,他们也不好拒绝。

    于是,易嶟便接口说道:“哥,我陪香莲妹子去一趟。如今家里不耕地,我便骑了骡子去。”

    易峋听着没什么不妥,颔首:“你去也好,快去快回。”

    林香莲满心失望,她原想着是要易峋陪她去的。

    为了掩饰脸上的失落,她慌忙低下了头,却在乱中触到了秦春娇的眼睛。那明亮的眼睛里,透着一丝精明,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她心中一慌,忙忙挪开了眼神,落在了那盘馒头片上。

    馒头片泛着金黄的色泽,散发着过油的焦香,显然是油炸过的。

    林香莲心头一动,浅笑着说道:“才过了年,两位哥哥就吃起油炸白面馒头了。”说着,顿了顿又道:“想必是春娇姐姐回来了,两位哥哥高兴?”

    她这话虽没有全说明白,底下的意思却是清清楚楚。农家从来节俭,白米白面和油都是金贵物。这不年不节,又不是农忙时候,吃白面本就算是奢侈,何况是下油炸了的?她这话底下的意思,便是在说秦春娇大手大脚,浪费粮食。

    易家兄弟都是男人,饮食上来从来不大讲究,这盘馒头片当然不会是他们炸的。

    秦春娇哪里听不出来她这话外之音,在相府待了三年,她见识过各样的面孔心机,林香莲这点小伎俩她怎会看不出来?甚而,从她进门之后,一言一语打什么算盘,她都看得清楚。然而现下,易家算是她的主家,林香莲是客,她不方便说什么。

    易家兄弟,却都有些不大高兴了。

    易嶟脸上浮起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他点头说道:“春娇妹子回来了,我们自然是高兴的。”

    易峋没有接话,却自盘里拈起了一块馒头片咬了一口,淡淡说道:“我喜欢。”

    林香莲脸上,顿时就有些挂不住了。她没想到过了三年,这兄弟二人还是如此看重秦春娇。

    她尚未开口,却听易峋说道:“既然林婶子病着,你们就赶紧去罢。”说着,他顿了顿,又道:“这馒头片炸的不错,你也带些回去,我们家里还不难在这上面。”

    易嶟也接口道:“是啊,春娇的手艺真个没的说。香莲妹子,你就包些回去,让林婶子也尝尝。”

    林香莲脸色微白,强笑着道了一声谢。

    秦春娇去厨房取来一个篮子,拿油纸将剩余的几块馒头片都包了,拿给林香莲。

    林香莲接了篮子,向她浅浅一笑,却没说什么。

    易嶟回房略收拾了一下,换了一身出门的衣裳,出门牵了骡子,便招呼着林香莲去了。

    林香莲捏着篮子,低着头走到门边,尤有些不死心的回头看了易峋一眼,却见易峋依旧是一副淡然的样子,只得垂首去了。

    这两人离去后,屋里只剩下易峋与秦春娇,忽然有些安静。

    吃过了早饭,秦春娇把碗筷收拾到了厨房洗了。今日是正月十七,照例是要吃一顿饺子的。这包饺子却是个费时间的活儿,面须得一早活好醒着,这样包出来的饺子面才筋道,所以若要包饺子,这时候就要动手了。

    她正想舀面粉和面,却忽然想起方才林香莲挑唆的口舌。

    林香莲的心思,她看的明白,这分明就是看上易峋了。她在相府里为婢三年,看着那些妇人们争宠斗艳,大公子房中的几个美婢,为了争一个通房的位置,耍尽了心机手段。林香莲这点点伎俩,还当真有些拿不出来。